用几平方米摆脱“社会性尴尬”
作者 | 李新玲
编辑 | 秦珍子
今年春节期间,哈尔滨一女子因质疑一6岁男童上女厕,被男童家长持续辱骂近30分钟。这一事件一度冲上热搜,引发热议。网友态度不一,其中更多人质疑男童家长,孩子6岁,不应再到女卫生间了。
类似冲突不是个案。去年年底,福建泉州张女士独自带两岁儿子逛商场,因身体不适,怕孩子独自在外不安全,就带进了女厕,被一群女生骂“没素质”。
相信这些事件中的妈妈都别有滋味在心头,或是爱子心切,或是情况特殊。不光是母亲带男童,父亲带女童或子女陪伴高龄父母外出、就医,都可能有这种无奈。不过,这种“社会性尴尬”不应由当事人承担,这是社会的尴尬。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只分“男”“女”两种,无法为特殊群体或者特殊情况下的公众提供服务。
在我国,香港“公厕(行为及举止)规例”就明确规定:在公厕内,任何人不得进入异性使用的部分,但年龄在5岁以下并由一名女性(男性)亲属或护士(男护士)陪同的男童(女童),则不在此限。据报道,国外一些地方的公共场所,也有禁止超过6岁的儿童进入异性更衣室、洗手间等公共区域的规定。
社会问题还要靠人的智慧解决,文明的进步体现在一个个细节上。“第三卫生间”或称“家庭卫生间”为解决上述问题而诞生。
“第三卫生间”指用于协助老、幼等行动不便或行为障碍者使用的厕所间,主要是指儿女协助老父母、父母协助小孩等。
2016年年底,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修订的《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就要求城市中的一类固定式公共厕所,二级及以上医院的公共厕所,商业区、重要公共设施及重要交通客运设施区域的活动式公共厕所,均应设置第三卫生间。2016年,原国家旅游局办公室也曾发布过《关于加快推进第三卫生间(家庭卫生间)建设的通知》,要求所有5A级旅游景区必须具备第三卫生间。通知中,明确了面积、设施,以及标识等。
眼下,第三卫生间的普及速度还不够。在大城市中,一些景区、博物馆、规模较大的购物场所可以见到,除此之外,还是少见。另外,即使见到,大多数人也不知如何使用,很多人误以为是给残疾人使用的。
2022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冯远提出,虽然城市内的第三卫生间数量在增加,但其实际的应用还存在问题。据她观察,现存的第三卫生间“有的标志不清,有的堆满了杂物,有的为了简便管理,而直接一关了事”。
她建议,要把第三卫生间作为重要民生工程建好、建到位。第三卫生间要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从转变观念、完善细节和普及使用知识3个方面进行改进。
相比硬件,观念和认识更难突破和提升。很多事情不感同身受,很难有所触动。
近年来,为特殊人群提供服务的设施在不断增加,盲道、坡道、扶手等无障碍设施在增加。硬件多起来的同时,观念也在发展。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母婴室”到“第三卫生间”的变化。虽然他们功能不完全相同,却能体现一种进步。
公共场所的“母婴室”是为照护婴幼儿设立,但是“母婴”二字,还是默认承担育儿“主责”的是母亲,这在某种程度上沿袭了男性社会的“惯性”。
当下社会,特别是技术进步主导下的21世纪,女性依旧在“默默付出”。有一项数据显示,全世界75%的无偿工作是由女性完成的,家里的各种家务、从孕育哺乳到教育孩子的漫长周期、对老人的长期照料等,都是没有报酬的工作。
此外,因为生理构造不同,女性如厕时间是男性的2.3倍,但目前大多数公共卫生间,男女面积相同,因此女卫生间门口经常排大队;夏天写字楼冷气开足,女性办公时感觉到寒意,不是因为体质差,而是因为女性身体代谢率低于男性35%;超市里,货架高高耸立,因为设计者参照的是男性身高。
参考上述事例来看,公共场所的“第三卫生间”无疑向前迈进了一步。它取消了照护婴幼儿、老人职责的“性别属性”,从观念到方便,都考虑到人本身。
低生育时代遇上老龄社会,有人生活的地方,就得同时追求“儿童友好”“青年友好”“老年友好”。
遗憾的是,“母婴室”也尚未普及。不久前,几位女士在火车站自发用行李箱为一位母亲搭建临时“母婴室”,让这位母亲给哭泣的小婴儿喂奶,画面温馨,但原因尴尬——找不到私密空间。也有灯和地板一样锃亮、大牌林立的购物中心,母婴室却塞满杂物,或永远推不开门,甚至还有被喝多的大老爷们儿独占的情况。
当然也有好消息,上海市卫健委前几天发布《上海市母婴设施建设和管理办法》,明确“经常有母婴逗留的公共场所应当建设母婴室”,这一范围包括大型商业网点;机场、车站、高速公路服务区,以及医疗、文化、体育活动场馆等公共场所。
现在,职场年轻人还希望在工作单位、楼宇设立“母婴室”,一方面是便于哺乳,另一方面是给还在哺乳期就回归工作的“背奶”宝妈们提供及时存储乳汁空间。
与其催婚催育,不如创造便利,让年轻女性摆脱对生育的恐慌,快乐、从容、有尊严地当妈妈、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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