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积电的美国虎山行

2023-03-01 16:03

台积电的美国虎山行，似乎已经成了“预定”大败局。知虎而行，非常事件的预期压倒了商业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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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美国人都不看好

近日，纽约时报刊登了一篇对台积电赴美建厂员工的采访。字里行间看得出，连美国人都对台积电的400亿美元巨额投入，感到疑惑。

台积电决定投资美国，是在2020年5月。当时台积电宣布在美国亚利桑那州建厂量产5nm的计划，总投入120亿美元。但随着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操作和大环境的变化，这个投资额很快上涨到400亿美元，一开始的5nm产线也升级为4nm，更追加二期3nm产线。3nm是台积电的命根，是台积电对老对手三星的关键压制产品，以往都是放在台湾生产。如今把压箱底的先进制程都拿到美国去，连亲美的岛内舆论都对刘德音大加批判，怒斥台积电“去台化”。

被逼无奈之下，刘德音只得在整个市场3nm需求疲软（成本问题，连苹果都觉得3nm太贵，用不起）的情况下，硬着头皮在台湾南科扩充了南科晶圆18厂的产能，以平息舆论的攻击。

伪行政院副院长沈荣津、伪经济部部长王美花、伪国科会主委吴政忠、伪台南市长黄伟哲等岛内高官到场揭幕，然而在致辞的时候，每个人都提到了“去台化”，敲打之意溢出纸面。

然而，台积电赴美已经变成天字第一号工程，不管岛内骂不骂，不管有没有钱，不管产能会不会过剩，不管新厂会不会盈利，一切都不管，一定要上。

缺人，就把台湾的工程师以千人为单位，打包送到美国，副理（台资企业所谓副经理）当工程师用，工程师当技工用，美国当地招聘的技工反倒闲在一边无所事事。

为了突击工期，配合台湾的时差，美国的工程师都要上“小夜班”，每天上班时间改成下午一点到晚上十点。在美国的台积电工程师禁止休假，甚至病假都不行，一切为了保进度。美国这边供应商不给力，无尘间供货慢，台积电就在台湾把无尘间做好，然后拆成大件集装箱到美国，然后在美国重新组装，成本靡费，只为加快工期。

台积电工程师在台湾地位颇高（类似于前几年在杭州有阿里家工牌的待遇），没想到送到美国，各种受苦，不但没有食堂要自己煮饭，还被迫要睡四面漏风的集体宿舍。受苦也就罢了，收入上还要交两遍税（台积电为了避免麻烦，外派到美国的工程师交完美国税还要再交台湾税），退税却遥遥无期。奇异的是，虽然各项待遇和生活设施无比之差，倒是申请绿卡的程序开的十分之快，申请通路非常顺畅（据说受到美国国务院特批的加速流程）。原本以为是台积电为了工程师稳定在美国工作，转local hire的策略，但是台积电转local hire开的工资却异常之低，五年的半导体工程师，跟美国刚毕业的大学生差不多薪水。要留人在美国又不想留人在公司，台积电这是慈善为美国同行输送人才？

人员可以从台湾拉到美国，建厂的供应商却只能用美国本地的。纽约时报的采访者表示，台积电为了不触雷，在美国采用了同行都未能采用的极高环保标准的建材（EPA也许对英特尔闭一只眼，但对台积电，那肯定最严格执法），因为要满足美国异常高标准的环保标准，台积电在美国建厂的材料成本是台湾岛内的十倍。这还仅仅是计划中的成本，因为工期短和美国物流瓶颈的原因，实际上的成本很可能比预算成本更高。

美国当地的供应商早就看出台积电是个薅羊毛的好目标，亚利桑那借着芯片法案，因特尔等许多大厂要来此设立生产设施，竞争熟练劳动力和建筑设备之下，施工成本快速飙升。纽约时报引述一名当地的施工商的话说：“当我们一开始报告报价时，客户回答说：‘你疯了吗？’但事实就是这样，”吃定台积电工期紧没有选择，爱要不要，过期不候。颇有点美式关门打狗的意味。

除了投资超出，美国工人也成了台积电最头疼的事情。台湾员工通常严格遵循上级指示，但美国员工则会挑战上级，质疑上级的安排。一名在亚利桑那州的台积电工程师表示，有些美国员工被分派多项任务时做不好，有时甚至拒绝任务分派，而不是更努力完成交办事项。不敢得罪美国人的台积电，只能让自己的外派台湾工程师多“肝”。接受采访的11名员工当中，有8名员工表示，台湾同事认为，被外派到亚利桑那州新厂后将比美国同事承担更多责任。许多台湾外派工程师不仅工作时间长、周末还要轮班，很多人笑称自己为公司“卖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