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 多国发现儿童重症肝炎，家长们需要担心吗？

社会

2022-04-29 23:04

《纽约时间》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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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江南

这种严重肝炎在至少12个国家共发现了至少190例病例，一名儿童死亡。

文：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詹涓

2022年1月，苏格兰的医生注意到一个令人担忧的趋势：1至5岁儿童中出现了一些严重肝炎病例。患儿先有腹痛、腹泻、呕吐等胃肠道症状，随后出现黄疸。每年都有些儿童会出现不明原因的肝炎，但一向健康的幼儿发生这样的急性肝炎（一个广义的术语，主要描述肝脏炎症），而且病例如此多，这种情况非常不寻常，因此值得关注。

截至4月5日，苏格兰卫生当局录得11例病例。由于无法确定病因，他们通知了世卫组织，启动了一项全球调查。

包括丹麦、法国、荷兰、爱尔兰、罗马尼亚和西班牙在内的欧洲各地，以及以色列和美国也纷纷上报病例。4月12日，欧洲疾病预防和控制中心指示其肝炎网络密切关注符合描述的病例。自那时以来，病例数持续增长。英国目前共有114例病例，其中10名儿童需要肝脏移植。在至少12个国家共发现了至少190例病例。一名儿童死亡。

根据阿拉巴马州、伊利诺伊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的州卫生部门的数据，自2021年11月以来，美国已经在儿童中发现了十几例肝炎病例。

梅奥诊所（Mayo Clinic）儿科传染病医生尼普妮·拉贾帕克斯（Nipunie Rajapakse）对《华尔街日报》说，由病毒感染或药物反应引起的轻度肝炎可能发生在儿童身上，但通常非常轻微，甚至可能不会被发现。而像目前这样的儿童严重肝炎通常很少见，目前科学家们仍然无法解释在世界各地出现的儿童重症肝炎现象，但可能有一些解释。

是腺病毒吗？

肝炎可由接触毒素、大量饮酒或药物引起，例如，过量服用扑热息痛可引发肝脏损伤。但毒理学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能的解释。

那么病毒感染是罪魁祸首吗？急性病毒性肝炎通常是因为感染了甲、乙、丙、丁、戊型肝炎这五种肝炎病毒引起的。感染其中一种病毒后引起肝炎的病例并不罕见，但如果是儿童感染，通常发生在免疫抑制的病童身上。贝尔法斯特女王大学的病毒学家康纳·班福德（Connor Bamford）对WIRED说：“不寻常的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它发生得如此频繁，而且对象通常是总体健康的儿童。”此外，在所有孩子身上都没有检测到肝炎病毒，因此感染肝炎病毒这种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但有一种常见的病毒确实在检测中不断出现：腺病毒。这种常见的病毒家族是引起普通感冒的主要原因之一。大约四分之三患肝炎的英国儿童检测出了一种腺病毒阳性。具体来说，是F41型腺病毒，在多个儿童的血液测试中检测出了这种特定的腺病毒，不过研究者也检测出其他腺病毒。“最有力的证据是腺病毒，因为这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一致的证据之一，”班福德说。

但不合理的是，腺病毒感染通常相当温和。尽管腺病毒能在极少数情况下引起肝炎，但这种情况极其少见。一种理论是，现在流行的可能是某种变异的腺病毒，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病儿的反应比平常更严重。

还有另一种猜测：“实际上，病毒还是同样一种我们常常接触的病毒，但由于封锁和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减少，病毒的传播减少了，”班福德说。这种想法是，在整个大流行期间，由于环境太干净，更少接触病毒，孩子们没有机会建立起他们原本会通过在操场上相互蹭口水鼻涕建立起的免疫力，这意味着当他们最终接触到病毒时，他们可能病得更重。然而，来自英国的一些证据表明，腺病毒在大流行期间从未真正停止传播，因此这个说法也不太能成立。

不管怎样，腺病毒假说都有漏洞。卡迪夫大学（Cardiff University）的病毒学家艾伦·帕克（Alan Parker）专门研究这些病毒，他指出并不是每个患病的孩子都被发现感染了一种病毒。“这表明它甚至可能不是腺病毒——可能是几种不同的病毒，”他说。

此外，在英国以外，许多患者的腺病毒检测呈阴性。丹麦国家血清研究所的传染病专家安德斯·科赫（Anders Koch）说，在丹麦已经报告了六例病例，当中大多数儿童没有检测出腺病毒阳性，此外，他说，“即使你能发现这些儿童中感染腺病毒的比例非常高，也很难说有什么因果关系。”

有可能这些孩子只是检出了腺病毒阳性。剑桥大学病毒学家夏洛特·霍尔德克罗夫特（Charlotte Houldcroft）说：“关于腺病毒，有个有趣的事实是，健康的儿童在最初的感染消失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仍然会传播感染性病毒。”即使是幼儿，在感染后长达6个月的时间里，也可能仍在排出他们早期感染的病毒。她说：“目前可能有许多儿童正在排出腺病毒，但距离他们真正被感染已经过去几周了。所以将腺病毒检测与这种特殊疾病联系起来，情况会非常复杂。”

此外还有这种可能性：很多孩子测试呈阳性，仅仅是因为腺病毒在这个年龄段流行。卫生部门通常不会跟踪有多少腺病毒在周围漂浮，所以没有任何数据可以显示腺病毒感染在患病儿童中是否高于正常值。

是新冠吗？

那么，会跟新冠病毒有关吗？一些患肝炎的儿童的新冠检测确实呈阳性，但这并不奇怪，因为目前在涉及的许多国家的病例数很高。

因此，官员们考虑到肝炎病例可能是由多种因素引起的。一个合理的解释是，这些孩子可能同时感染了腺病毒和新冠病毒。他们也可能因为之前感染过新冠病毒，现在腺病毒感染加剧了并发症。甚至可能是腺病毒感染外加接触毒素或药物，这些因此叠加而引发了疾病。但是，霍尔德克罗夫特表示，考虑到这种病例广泛分布在欧美，很难想象肝炎是由常见的环境接触引发，“特别是考虑到美国也有病例，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大陆。（英国或欧洲的儿童都没有接种过新冠疫苗，因此可以排除这一触发因素。）

目前看来，腺病毒和其他因素结合，似乎是主要的怀疑。“考虑到我们已经看到的数据，我认为我们的主要假设是可能有一种常规的腺病毒在传播，但另外有一种辅助因素影响着一个特定年龄段的儿童，要么使感染更严重，要么触发一些不适当的免疫反应,”4月25日，英国卫生安全局（Health Security Agency）卫生事件调查负责人梅拉·昌德（Meera Chand）告诉《卫报》。

下一步将是确定特定的腺病毒。临床医生将进行肝脏活组织检查，从这些样本中分离病毒，然后进行全基因组测序，以确定是哪种病毒在起作用。一旦基因组测序完成，它应该能解决一些关键问题：是F41型腺病毒吗？是一种新的腺病毒变种吗？霍尔德克罗夫特说：“这当然有助于排除一些可能的假设。”

同样重要的是，要确保每个国家的每个实验室都以同样的方式检测腺病毒，以消除可能影响结果的不一致性。霍尔德克罗夫特说，一些实验室可能会使用不太敏感的检测试剂盒，这就会导致出现腺病毒假阴性。“将国家内部和国家之间正在进行的检测标准化是非常重要的。”在英国，卫生安全局要求所有的样本——尿液、血清、粪便——都送到他们那里进行检测，这样一来，至少英国的检测结果是统一的。

以色列耶路撒冷Shaare Zedek医疗中心（Shaare Zedek Medical Center）儿科肝脏科主任埃亚尔·施泰尔（Eyal Shteyer）说，他们在过去一年里持续看到这样的病例：他所在的医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5例。儿童肝酶升高并不罕见，但这些病例有些不对劲。多数病儿都有黄疸，这是他不常看到的，他们的肝酶水平也远高于正常水平。

当英国出现类似病例的新闻时，他终于意识到以色列的情况并不特殊。施泰尔说，他的病人当时没有检测出新冠病毒呈阳性，但以色列的大多数儿童都曾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感染过，所以他们很可能曾感染过新冠。他的工作人员检测了一些孩子的腺病毒，但结果是阴性的。施泰尔和他的同事没有排除药物或毒素接触，但他说，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施泰尔怀疑这可能是自身免疫性肝炎：身体的免疫系统转而攻击肝细胞。他用类固醇来治疗他的病人，病情在一到两天内得到显著改善，这为他的理论增加了分量。“有时治疗也有助于做出最终诊断。”

尽管科学家们正在拼命寻找原因，但即使能找出来原因，也未必能采取多少对策。确实有腺病毒疫苗，但由于感染腺病毒的症状非常轻微，各国都不推荐作为常规疫苗接种。此外，就算腺病毒是引发肝炎的原因，现在可能也来不及进行接种预防了。班福德说，相反，重点应该是提高意识，这样父母就能迅速发现孩子的症状，并采取预防措施，如洗手和清洁表面。

但说到罪魁祸首，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班福德说：“要解开这个谜题还需要一段时间。”

家长需要担心吗？

梅奥诊所的拉贾帕克斯博士说，鉴于病例数量较少，没有必要惊慌，但有必要多关注孩子们，尤其是还无法用语言表达身体不适的幼儿的症状。

她说：“我认为父母或家长现在不必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慌。父母现在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关注孩子身上的迹象和症状，如果有让你担心的情况，打电话和家庭医生或儿科医生谈谈总归没错。”

深色尿液和浅色或粘土色的粪便是肝脏炎症的迹象。肝炎症状还包括疲劳、食欲不振、发烧、关节疼痛、恶心和呕吐。此外，肝炎特有的症状还包括黄疸和肝脏所在的腹部右上部疼痛。

阿拉巴马大学伯明翰分校医学院和阿拉巴马州儿童医院的儿科传染病医生马库斯·布赫费尔纳（Markus Buchfellner）说，对于那些不能说出自己感觉的婴幼儿，父母应该留意可见的迹象，如黄疸、深色尿液或浅色大便，以及孩子的行为方式。

“通常，患有急性肝炎的孩子会更累，更昏昏欲睡，不想吃喝，”布赫费尔纳博士说。“这些症状组合在一起会让我更担心。”

由于科学家们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肝炎病例，所以很难知道如何预防它们。腺病毒通常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它们还通过直接接触传播，比如接触被污染的表面，然后再接触眼睛或嘴巴。

对于新冠的卫生预防措施（如在公共室内场所戴口罩和经常洗手）也有助于遏制腺病毒的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