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核查 | 加州发布首份赔偿非裔报告，和亚裔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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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AB3121法案在2020年9月成立了一个研究和制定对非裔赔偿建议的特别工作组（Reparation Task Force），该法案要求特别工作组确定、汇编和综合美国和殖民地内存在的奴隶制的相关证据文件。自那时起，随着特别工作组的工作进展被披露和发表，在中文社交媒体上屡有关于本案的讯息传播。
最近，有微信公众号发布文章称“加州发布赔偿黑人报告提出数十种赔偿，亚裔又躺枪！”
加州AB3121法案在2020年9月成立了一个研究和制定对非裔赔偿建议的特别工作组（Reparation Task Force），该法案要求特别工作组确定、汇编和综合美国和殖民地内存在的奴隶制的相关证据文件。
我们在这里针对这些广为流传的说法进行了核查：
特别工作组做些什么？
AB 3121法案于2020年9月30日颁布，设立了研究和制定非裔赔偿建议的特别工作组（Task Force 或 Reparations Task Force）。AB3121号法案责成加州司法部向特别工作组提供行政、技术和法律援助。
加州司法部的网站，承认奴隶制对非裔群体的伤害，并表示废除奴隶之后，结构性的种族主义仍然纵容政策继续伤害非裔群体。
AB3121：特别工作组研究和制定非遗赔偿建议。奴隶制制度与美国的建立、历史和繁荣密不可分。从1619年到1865年，宪法和法规认可的奴隶制剥夺了400多万非洲人及其后代的生命、自由、公民身份、文化遗产和经济机会。废除奴隶制后，联邦、州和地方各级政府实体继续延续、纵容对非裔的迫害，并通常从残害非裔和排斥他们有意义地参与社会的做法中获益。这种奴隶制和种族歧视的遗留问题导致了非裔在经济、教育和健康方面遇到了独特的困难。
AB3121号法案希望通过适当赔偿的补救措施，减轻上述伤害被奴役者的后代和社会的负面影响。特别工作组将定期举行会议，并向公众开放。此外，加州司法部将促进特别工作组与加州历史和赔偿方面的各种专家进行磋商。
最终报告将于2023年7月1日之前发布。
最新报告提到了什么？
特别工作组在今年6月1日（周三）向立法机构发布500页的临时报告，报告包括执行摘要、主要研究结果和初步建议，此报告对公众公开。最终版将于7月公开。
我们无法在此一一详细解读500页的报告，但可以让大家看看这13个章节的标题，大致理解一下特别工作组都做了哪些方面的研究和调查，以便读者理解他们提出的初步建议。
特别工作组提出的初步建议均是针对调查中发现的至今仍在影响非裔群体的内容，比如：
因为司法制度存在结构性的歧视，许多非裔被大量地、错误地监禁；特别工作组提出：
要求在监禁中工作的被监禁者得到公平的市场价格的劳动报酬；
禁止监狱对想要购买监狱中的商品和服务的被监禁者及其家人进行价格欺诈。
因为白人至上和种族主义仍然根植于美国社会；特别工作组提出：
改革法律，使民众更容易追究执法官员的暴力责任；
估算因种族恐怖行为而被盗或背会的非裔企业和财产的价值，将其分配给加州的非裔，并向加州非裔提供更多的住房和商业补贴及贷款。
因为非裔社区未得到政府的资金投入建设而导致的教育不公平，教育资源倾斜；特别工作组提出：
加州政府为加州学院和大学提供免学费的资金；
为非裔拥有和控制的K-12学校、学院和大学提供资金；
为非裔高中毕业生提供奖学金，以解决加州学校面临的持续性歧视。
因为历史上的住房隔离、种族隔离等问题，延续至今的财富差距；特别工作组提出：
撤销所有反黑人的住房歧视政策；
建立一个国家补贴的抵押贷款制度，保证合资格的加州非裔抵押贷款申请人获得低利率。
还有许多具体的调查和建议，请读者自行阅读报告内容：
https://oag.ca.gov/system/files/media/ab3121-reparations-interim-report-2022.pdf
警惕将亚裔放在非裔对立面的“Whataboutism”
如上所述，特别工作组提出的初步建议都是有据可循的——美国历史上对非裔群体的压迫和影响延续至今，除了造成对非裔群体的伤害之外，也有碍于美国社会达到平等、公正和多元化。
某些微信公众号，并不敢说明特别工作组提出的建议是有事实依据支撑的，而是试图渲染非裔“狮子大开口，要的赔偿太多”，这种叙述是带着种族主义色彩的，并且具有误导性。仅因报告中提到非裔面临教育不公平，展示了包含亚裔入学率领先在内的数据，微信公众就号认为这是“拉踩”亚裔。
首先我们要说明，在美国这个土地还没有亚裔的时候，非裔已经在经历着种族主义的压迫了。我们如果在认可到亚裔被种族歧视的同时，无法认可非裔也同样地被结构性的种族主义压迫，这是本末倒置的。今天亚裔以及其他少数族裔的很多公民权益，也是建立在非裔群体60年代的种族平权抗争的基础上的。我们的共同目标是逐步改善结构性的种族主义，让这个社会真正成为一个所有人都能公平地接触到机会——公平地接受教育、公平地就业、公平地住房或置业、公平地享有公民权利。
有人说，“凭什么非裔能得到赔偿，而华人不可以？”
微信文章截图
事实上，非裔群体走在前面也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世代的努力。他们为社区发声，去落实行动来为自己争取平权。而且，非裔群体寻求补偿不仅是因为历史上的奴隶制，如前文所言，今天支持赔偿的人也是因为奴隶制及其结构性种族主义的残留依然在今天给非裔群体带来刑事司法公正、教育、就业等各个领域的巨大挑战。
根据美联储2019年消费者财务状况调查，美国黑人的高监禁率以及惊人的种族财富差距是令人震惊的，白人家庭的财富中位数为188,200美元，而黑人家庭仅为24,100美元。
关于赔偿非裔的讨论可以追溯到美国废除奴隶制之前：被解放的奴隶应该有权为他们提供的免费劳动获得某种形式的赔偿。在内战的最后几个月，联邦的第15号特别战地命令要求从南方各州的邦联地主那里没收40万英亩土地，交给新解放的非裔和他们的家人，以确保他们在几代人的奴役之后能够在经济上生存。
该命令通常被视为有史以来第一次向自由非裔提供的政府赔偿形式。然而，在林肯总统被暗杀后，约翰逊总统下令将所有的土地归还给白人地主，条件是他们必须保证对美国的忠诚。
19世纪晚期，出现了一场为前奴隶建立养老基金的运动，以补偿他们的非自愿劳动。但由于许多联邦机构强烈反对这一想法，立法最终失败。
19世纪70年代，亨利埃塔·伍德（Henrietta Wood）（她曾被释放，但后来被绑架并被卖回奴隶制）赢得了一场诉讼，其中包括2500美元的赔偿，以今天的美元计算，约为70,000美元。
事实上，赔偿不仅仅是一个联邦问题。随着美国对种族不公正的更广泛清算，全国各地出现了各种以某种形式提供奴隶制赔偿的地方性努力。比如北卡州阿什维尔市议会在2020年决定为奴隶制道歉，同时以资助项目的形式提供赔偿，旨在为这个大部分为白人的城市非裔人居民增加房屋所有权和商业机会。伊利诺伊州郊区的埃文斯顿市，拨出1000万美元用于资助缩小该市种族财富差距的项目，以解决该地区影响非裔居民的住房歧视（如“红线政策”（Red LIning））的历史。
亚裔群体同样可以行动起来，要求这个系统为曾经对亚裔做过的不公正行为道歉和赔偿。正如今天结构性种族主义导致对亚裔的歧视与攻击，亚裔群体也需要团结起来努力抗争。非裔群体在加州能有AB3121法案，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认为非裔群体得到赔偿而亚裔没得到的说法实际上是落入了“白人凝视”（White Gaze）的圈套中，是一种既得利益者的视角：老哥分饼，分多了一口给这个小弟，另一个小弟就要少吃一口啦——那我们有没有想过，老大哥自己的饼怎么不肯让出来呢？这里的老哥就是“白人至上”主义，少数群体互斗，白人隐身。这种说法也是对美国整个非裔赔偿问题的复杂历史和争议的简单化。
同样，说“华人怎么没有赔偿呢？”是一种使用了“whataboutism”（那…呢？）诡辩技巧的话术——人们在谈论非裔的赔偿计划的时候，他们就要说亚裔呢？那墨西哥裔呢？那xxxx呢？——其实，非裔得到赔偿并不会剥夺其他少数群体的权益，少数群体要团结去分老哥手上的饼，而不是争夺彼此的饼子碎片。
结论
加州AB3121法案建立了特别工作组研究和制定对非裔的赔偿建议，初步建议均有事实依据支撑。亚裔想要美国政府为压迫亚裔作出赔偿，需要更多地发声和在立法层面的促进，早日争取属于自己的正义。
非裔得到赔偿与亚裔的利益没有冲突，我们提醒读者警惕将少数族裔对立的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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