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强奸你，你怎么当明星啊！”

最近一个晴天霹雳，炸进了娱乐圈，掀起流行文化的海啸。

她姐指的是日本流行文化的奠基者、娱乐圈大佬、偶像文化教父、一手创办了日本杰尼斯帝国的喜多川（Hohnny H. Kitagawa），爆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性丑闻。

原来他是一个有各种特殊性癖好的恋童癖。

众所周知杰尼斯事务所专门培养年轻俊俏的花美男小偶像，于是公司宛如这位变态恶魔的私人后宫，源源不断为他提供新鲜肉体。

BBC播出了喜多川性侵史的调查纪录片《掠食者：日本流行音乐的秘密丑闻》。

喜多川猥亵、性侵未成年的时间至少持续了30年，据推测受害者有数百人，已知最少的被侵犯年龄才12岁。

更可怕的是——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所有男孩都知道，家长甚至送上门来，媒体也有利益关系。

性虐待、X交、多人、注射雌激素…据说喜多川用来犯罪的房间在junior之间代代传称之为“松本润房”“佐藤胜利房”。

极恶的天幕终于揭开了吗？

还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而喜多川就是对“练习生们”按下挑选键的人。

多年来，这座梦工厂捧出了许多世界知名艺人——木村拓哉、泷泽秀明、山下智久、山田凉介、道枝骏佑......

粉丝心中，喜多川是慈祥的老爷爷，慧眼识珠挖掘出天选之子。

大众心中，他是商业帝国低调的缔造者、垄断者，多年来没有几张露面的照片，神秘感更为他镀了金身。

2019年，喜多川于87岁高龄因病去世。

巨星悼念，首相致哀，媒体称“一个时代的陨落”，说是“举国悲痛”也不为过。

但这样一个英雄式的人物，背地里却是一个强奸犯、恋童癖。

商业帝国是他的豢养羔羊的圈场；

少年们的宿舍则是他实施恶行的乐园。

诱奸的套路很相似——

怀着巨星之梦的未成年男孩，在面试通过后被要求前往一个类似「宿舍」的地方共住。

宿舍中，喜多川亲自给少年脱衣、洗澡、按摩......再进一步侵犯。

纪录片中的受访者Hayashi（化名）回忆自己15岁时：“我说我可以自己脱裤子，但他沉默了，我很害怕，然后我被他脱掉了裤子、内裤和袜子。”

“接着他洗了我的全身，就像我是一个洋娃娃一样。”

所有少年都对Hayashi说，如果不能忍受便无法成功，那日喜多川抚摸了Hayashi整晚，并在之后实施了更过分的侵犯。

另一位受访者委婉地表示，喜多川确实对少年们有着过分的爱怜，但他只见过一个人因忍受不了而逃跑。

有一位多年前的受害者详细记录了，被喜多川的侵犯时的感受（如图）：

前杰尼斯艺人冈本Kauan在网上爆料，自己曾多次陪睡，被喜多川强迫X交。如果喜多川未能结束，便要一直持续性行为直至他睡着。

甚至还有更惊人的性改造。

练习生木山将吾在著作中写道，喜多川会为男孩们注射雌性激素，以延缓男孩的性征发育，保持美少年的幼态感，满足他的性偏好。

在这个“恋童帝国”中，所有人都对喜多川的性剥削心知肚明、习以为常。

有时，少年们睡在不同的榻榻米上，喜多川挨个侵犯过去，装睡的少年们静静等待着“轮到我了”的那一刻。

有的男孩是被家人送到喜多川的身旁；

他被侵犯之时，父母正隔墙安睡。

权力不平等下的性侵害，往往被包装成“名利”或“爱”。

几乎没人选择在这场暴力中退出。

拒绝的代价是可怕的，将会失去所有向梦想攀登的云梯。

受害者往往不愿意面对自己遭到侵犯的事实。

有少年去佐证控告，但在法庭上他说：“祝喜多川长命百岁”。他们或是以爱之名美化喜多川的行为，或自我洗脑认为喜多川值得尊敬爱戴。

甚至有人为他写作情歌。

很多人说BBC揭开了杰尼斯的黑暗往事；

但实际上，喜多川的性侵事实早在多年前便已被盖棺定论。

很多杰尼斯前成员，都曾出书叙述过自己被性侵犯的遭遇，比如1988年的《光GENJIへ》，1996年的《少年爱の館》等等。

《周刊文春》曾在1999年连续发布十多篇报道，采访十余位练习生，揭露喜多川猥亵男童的罪行。

杰尼斯以诽谤罪起诉《周刊文春》，但最终十条涉事指控里有九条被判定为事实报道，包括性侵。

喜多川本人在法庭上承认：“我很难说他们（受害者）说的是谎话”。

当时的日本，强奸罪不适用于男性受害者，且类似案件需亲告，“不告不理”。

法律上，喜多川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舆论上，《周刊文春》之后没有一家日本主流媒体报道此事。

不愿露面的喜多川，对媒体有着极大的控制力量，媒体往往不敢摄制关于杰尼斯的影像，更遑论报道负面新闻。

于是，事件不为人谈论，甚至被粉饰，所有人都对这个偶像帝国之父的真面目三缄其口。

直到他死后十年，BBC踏上这片土地，去探寻人们沉默的原因。

却没想到面对的仍是沉默。

公司高层避而不见，民众不愿多谈，这座“少年地狱”依旧垄断着日本男子偶像产业，满世界敛财。

人们，仍将他称作上帝。

那么这罪恶的一切，真的算是被揭开了吗？

像喜多川这样的恶魔最近曝光出了很多。

比如网飞纪录片《以神之名》中，邪教JMS（韩国基督教福音传教会，“摄理教”）令人毛骨悚然的性剥削。

施害者不是喜多川般象征意义的上帝，而是人们心中真正的降临人间的“神祇”。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位名叫郑明析的人创办了“摄理教”，吸引了一大批高校学子作为信众。

很多女孩因为家庭关系不善，在校内遭到霸凌，而被打着友善互助旗号的“摄理教”招揽。

信众活动的善款越来越多，很快就为郑明析换上了跑车。

但欲壑难填，他并不满足于自称「弥赛亚」接受众人朝拜、坐拥从天而降的钱财。

他还要为自己挑选“神的新娘”。

在教会内部，郑明析会提拔身高170cm以上，身材好、相貌佳、20多岁的年轻女孩做活动主持，参加演出、予以重用。

这种分野被看作是神的宠爱。

而后，他又会借着“检查身体”“与神面谈”等等借口与女生单独相处，并实施强奸。

有时郑明析一天会性侵几十上百位女性，与每个人只做两分钟，挨个轮着“临幸”。

受害人中，甚至还有中学、小学生。

这些女孩被他要求不能恋爱，禁止结婚，必须为他守贞，否则会阴道撕裂、生出畸形孩子，并堕落地狱。

他曾对着电视中因火灾去世的逝者意淫：“都怪你们（信众）没有努力传教，我还没有侵犯她就死了，真可惜。”

也曾大放厥词：“我的目标是要强奸一万名女性。”

郑明析的罪行遍布中日韩三国。

1999年郑明析被一位受害者举报后开始逃亡，2001年他诱奸了台湾省百位女大学生，曝光后辗转香港，后来在辽宁鞍山改名换姓开起了跆拳道班。

2007年郑明析被抓捕，2018年出狱——

从始至终他都宣称自己是为世人牺牲而入狱，无数信众也一直等待他的回归。

在狱中他依旧通过信众的裸照来纾解欲望，出狱后更加肆无忌惮进行强奸。

香港女孩叶萱就是在这时遭到的侵犯。

她曾向教会成员打电话求助，可对方却说：“这是神的临幸，你多幸运。”

无尽地洗脑之后，叶萱只能祈祷自己能爱上郑明析，试图将伤害合理化。

被侵犯后，女孩们往往只能走向两个结局——

背叛神的女孩，会被抓回来遭到暴力殴打，亲人也会遭到生命威胁。

信仰神的女孩，要不断地提供更年轻的新娘供神赏玩，将恶意延续。

一切环环相扣。

而在这个片子拍摄进行时，叶萱选择了更难更艰险的路。

哪怕仍有无数威胁、监视和阻挠在暗中如影随形，她仍拿出录音，选择在镜头前曝光这一切。

我想到震惊全球的哈维·韦恩斯坦性丑闻事件。

他被人称之为“新好莱坞电影的王”，但同时也是一个下流的强奸犯。

多年来，关于他性剥削的流言不断，最终从窃窃私语变成了积压已久的呐喊。

2017年，《纽约时报》和《纽约客》先后报道了他的性丑闻，并分别采访了多位遭到侵犯的受害者，发现其中最早的犯罪时间在30年前。

韦恩斯坦拒不承认罪行，并狡辩“性侵犯”是自愿行为，是疾病作用。

但随后，越来越多的女星站出来揭露他的作为。

凭借《莎翁情史》奥斯卡奖的“小辣椒”格温妮丝·帕特洛，被韦恩斯坦要求过为他按摩；安吉丽娜·朱莉提曾拒绝过韦恩斯坦的不当要求，并拒绝与之继续合作；据《卫报》报道，蕾雅·赛杜也曾被他骚扰。

韦恩斯坦的手几乎伸向所有他看到的女性——无论是明星还是同事，整个好莱坞的工作场仿佛是他自封的后花园。

不止是强奸，韦恩斯坦的性虐待更是堪称变态。

不能听见拒绝，否则会暴怒；会用脏话侮辱受害者，有时也会向受害者身上小便；热衷于三人行，以及更多样的性行为......

2020年哈维·韦恩斯坦被纽约法庭获刑23年，今年初又于洛杉矶法庭判处16年监禁，牢底坐穿。

这一斗争过程中近百位受害者出声指控韦恩斯性骚扰、侵犯乃至强奸，其作案时间跨度达几十年。

之后METOO运动席卷全球，但这并不是一切的终点。

总有朋友表示metoo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还聊它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可是为什么类似罄竹难书的性围猎还在持续上演、永无止境？

为什么干尽坏事的恶魔没有被人唾弃、依旧坦然地做他的国王千秋万代？

为什么沉默中还依稀听到这样的迷思和劝诫“娱乐圈就是这样”“金融圈好不到哪儿去”“作协也是兄弟会”“公益圈是老男人后花园”？

怎么走到哪里都是权力上位者的性乐园，距离韦恩斯坦丑闻曝光已经过去了六年，可是关于性围猎的黑幕真的揭开了吗？

去年一部叫《她说》的电影改变自畅销书《她说：打破性骚扰的故事，帮助点燃了一场运动》。

回顾了纽约时报两名女性调查记者揭露韦恩斯坦累累罪行、打响metoo第一枪的过程。

说实话这分明是个谍战片，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女性面对的是一堵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系统，而对方——好莱坞的帝王——背靠强悍的行业资源、法律支持、反侦察力量、打手和数不清的金钱。

现在是复盘阴谋揭露的最佳时刻。

因为它远没有过时，里面的隐痛和顽疾还在持续毒害着世界。

如果把韦恩斯坦，包括喜多川和韩国邪教头子的性围猎路数粘起来看，就会发现——

其实一切都有规律可循。

只是缺少一个指着国王说“他没穿衣服”的小孩。

首先他们都借助着不可说但人尽皆知的职场潜规则，又名“乖乖听话有糖吃”的服从性测试。

大佬绝不会直接强奸弱小，相反他们总显得温柔、礼貌、合情合理。

李国华老师冠以“文学照进女孩的美”为借口；喜多川不过是悉心为小男孩全身沐浴抚摸；大肥佬韦恩斯坦会边摸大腿边聊电影梦；邪教头子则以主之名……

这个循序渐进的服从性测试是一条光谱。

它太有迷惑性了，光谱这头往往只是夸奖姿色、开个黄腔、为老男人的酒局增添活色生香，然后才是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假公济私的邀约、一些性暗示……

进可攻退可守，拉下位者入局，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

表面上你情我愿，其实心知肚明下位者没有拒绝的本钱，不听话的人轻则穿小鞋、被边缘化，重则直接断送全部的事业和前程，妥妥的“处理提出问题的人”。

所谓的甜头别信是真的香馍馍，不过乃大佬塞牙缝随便赏点，毕竟不被踢出行业就是最大的恩赐，但顺从只会让服从性测试越来越突破底线。

高墙就是这般构筑的。

令人肝肠寸断的是，这墙也少不了受害者的添砖。

第二步，受害者的服从加剧了系统性的恶。

其实合理化犯罪，是受害者为了活下去的生存策略，不幸的是也促成了对上位者的纵容。

同样是一条循循善诱的光谱：

开始觉得圈子就是这样，无伤大雅；后来懊恼是自己的问题，不当举止产生误会；接着忍辱负重，自我催眠是往上爬的必经之路……

伤害愈深则需要更强劲的自我麻痹的理由，甚至很多受害者说服自己这是出于爱情，出于崇高的宗教理想。

这反而使得法律上取证定罪无比艰难，下位者所有的委曲求全都会变成半推半就、你来我往、权色交易的呈堂证供，只要受害者不那么无辜，施害者便更易开脱。

当然了，性围猎的后花园还需要行业内丝丝入扣的关系网、马首是瞻的下属们当帮凶。

第三步，多方利益方共同构建一条性输送链条。

韦恩斯坦有无数星探、经纪人给他源源不断提供新鲜未成年肉体，现爆出他染指的女星超过100人；邪教头子直接有教徒当大型后宫；喜多川不甘其后，甚至很多家长自愿把孩子献祭给恶魔……

但真正让性围猎变得无懈可击的，其实是接下来环环相扣的善后事项。

利诱和威逼总是同时到来，这包括前文讲的行业排挤、封杀雪场每一个刺头，每一个发声者的惨景凄凉，都是对顺从者的又一次杀鸡儆猴。

清华实习生被辞退、广州女老师被性侵然后遭解雇……

就是对潜在刺头们最好的警钟。

但有时候也拧不过一些头铁的，于是有了最阴毒的下策。

第四步，签字赔钱，以为他输了其实赢麻了。

受害者们以为拿到赔偿，则证明大佬们承认自己错了。

没想到结果恰恰反过来，为了拿赔偿金，她们必须签非常严格的保密协定。

阻止她们在记者、法庭、警方调查上作证，甚至不能向最亲密的爱人、朋友透露。

有的严格限制到了心理医生，违反就会付上天价违约金。

这哪里是认错罚款、赔礼道歉。

分明是最高明的证据清洗。

不光如此，

第五步，媒体封锁、私人侦探、律师团队、疏通行业和法院……共筑保护伞，最高精尖的手段都用在给大佬犯罪擦屁股上。

杰尼斯对肖像权、隐私权严防死守之严，日本各种媒体都没有内部照片，喜多川俨然早就在业内构筑了严酷的寒蝉效应。

韦恩斯坦则有强大的侦探团队和律师团队，当时纽约时报、纽约客的调查记者们每个都遭到跟踪、监控、受挫，每条线索被掐灭，处处慢人一步。

他可以一个电话打给传媒大亨默多克，掐掉所有报道。

即便真的走到法庭上，取证难度之高，受害者自证清白之难，能够对抗添加违约金的个体之少……最后能把韦恩斯坦摁进地狱不翻身，还得靠受害者冒着危险送上门去钓鱼执法。

这段录音也像谍战片一样在各种地方花式备份，才最终得以定罪。

你看，区区一个大佬管不住下半身，就能牵动无数行业绞尽脑汁为他兜底。

这便是这个为权力上位者为所欲为而设计的密不透风的系统。

从头到尾还有“酒桌文化”“强奸文化”“非礼勿视”“乖乖听话”“受害者有罪论”等诸多处世哲学、社会观念，帮着大佬脱罪。

一袭绝望从心底涌上来——所以下位者就永远是大佬们眼中的性资源，性围猎的现实生生世世无法撼动了吗？

但我转念想，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我们一直都知道真相。

哈维·韦恩斯坦在他的电影后宫里当逍遥国王，这事人尽皆知。

2010年《Pajiba》杂志写《哈维的女孩们》的专题，讽刺韦恩斯坦的“陪睡传统”：每隔几年，他都会选一个新女孩当他的宠物。

2012年美剧《我为喜剧狂》有个女演员的台词直接说：韦恩斯坦五次想跟我上床，我拒绝了三次。

2013年奥斯卡颁奖礼，《泰迪熊》的导演Seth MacFarlane公布完最佳女主提名后，揶揄到：恭喜五位女士，你们终于不用假装对韦恩斯坦有性吸引力啦。

我小时候对电影很感兴趣，抱着一本2006年出版的《低俗电影》一顿爆看，这本书完全就是韦恩斯坦的花边新闻大集合，一个暴戾大佬的发家史，写满了他暴躁、易怒、好色、揩油、选妃、保送奥斯卡……的种种恶行。

丑闻曝光那一刻，我幡然醒悟：我知道他呀，我一直都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这种“of course当然如此，怎么会不是这样”的心情，就像这俩天我们听到喜多川丑闻曝光一样，毫不意外，内心早就知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恶魔还能寿终正寝，为什么杰尼斯上上下下无数人没开一句腔，经他魔爪一代又一代成百上千的偶像（或说受害者）没有人选择站出来，现在他依然是民众口中流行文化之神。

原来这个大型服从性测试，就是筛选加害者的机制。

人们一直都知道真相的。

奈何石头还没有落地。

就像你扮演一个花瓶秘书看着商界政要在会议上指点江山，或者过年回老家坐在论资排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家族饭桌上，又或是闯入某个兄弟会，走进一个老男人的酒桌……

你立马就知道。

甚至清楚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秘书、打手、随从、帮凶、善后、观众、或者受害者，祈祷下一次厄运不落在自己头上。

这是一场所有人共同编织的黑幕。

只是你能不能鼓起勇气，揭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