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在春夏两季傍晚的水边，想必你一定见过蜉蝣——是一种体形较小、细长的有翅昆虫。

如若你没有见过这种小飞虫，但一定听过出自《赤壁赋》里著名的一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蜉蝣”便是这种朝生暮死的昆虫，虽然它是地球上非常古老的生物，距今至少已有两亿年的历史，但成虫的寿命多则几天，短则几个小时。这种转瞬即逝的生命，自存在起，每一只蜉蝣都清楚地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延续生命。


诗人说：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

诗人用了“楚楚”“采采”“如雪”，来形容刚刚蜕壳羽化成虫的蜉蝣，展开薄而透明的翅膀，纤细的身姿，晶莹夺目，就像一个鲜衣丽服的人站在你的眼前。这个新鲜的小生命，幼嫩、纯净、全身雪白，降临到人世间，宛如昙花一现。

蜉蝣喜日落之时舞飞，天地对如此弱小娇嫩的生命而言，是浩瀚无垠的。不过，蜉蝣不怕。生命来之不易，正如尼采所言：“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另外，“白衣胜雪”“衣裳楚楚”这两个成语均出自此诗。


这首《蜉蝣》有着一种哀伤凄美的情调，蜉蝣对诗人的触动很大，诗人想说：看到蜉蝣，就让他想到了人。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曾经美丽，但是终究脆弱。最后都逃不出跟蜉蝣一样的生命轨迹。

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在诗里，归是归宿的意思，指死亡。死亡是所有生命最后的归宿。

宋代朱熹《诗集传》评此诗：“此诗盖以时人有玩细娱而忘远虑者，故以蜉蝣为比，而刺之。言：蜉蝣之羽翼，犹衣裳之楚楚可爱也。然其朝生暮死，不能久存，故我心忧矣，而欲其于我归处耳。”

清代陈震《读诗识小录》：“‘楚楚’‘采采’‘如雪’，其人得意在此，傍人赞叹正在此，盖一念为朝生暮死，则其得意处，正可悼可畏处也，故曰‘心忧’。‘于我归’者，叹其失所归也。”

清末吴闿生《诗义会通》评：“喻意危悚。”


两千五百多年前的《诗经》已然唱出了“于我归处”的疑问，苏东坡的《赤壁赋》正是通过和千载之上的《曹风·蜉蝣》之间的对话，为中国人对生死观的论证贡献了一个答案。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偌大的宇宙中，我们正如蜉蝣一样，孑然一身，微小到看不见。

对于人的一生而言，几十年的光阴也不过是白驹过隙。“似蜉蝣生如逆旅，朝生而暮尽”，不要为已消尽之年华叹息了，正视当下匆匆溜走的时光吧。

听董梅为你讲《诗经》
深度进入中国文学之美
扫描海报二维码，即可订阅


    部分内容选编自音频课《董梅为你讲诗经》  
选编｜贺厚铧    审校 | 西格玛
配图 | 细井徇[日]
配乐 | 张钟中《留别》

▎诗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