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外投异物事件有结果了。
6月15日,上海外国语大学对外表示:因尹某某行为情节严重,影响恶劣,校方于6月14日按程序给予尹某某开除学籍处分。同时,根据党规党纪,取消其预备党员资格。
事件起因是,6月12日,在上海外国语大学图书馆,学生尹某某向一女生咖啡杯中投放异物。经警方初步调查,尹某某承认在女生咖啡杯中投放了半片牛磺酸泡腾片。尹某某不仅是班长,还作为学生代表讲述自己军训故事,据网传和女生也是熟人。如此恶劣的行径,按说被学校开除,应该大快人心才对。
不过这个时候,却有人替男生“打抱不平”。
比如有网友就表示,牛磺酸只是“疑似”有催情作用,并不能主观证明犯罪嫌疑人的目的,不能这么轻率就对男生给予处罚。
那么牛磺酸到底是不是春药呢?
从药品本身的成效来看,它的确不是。
牛磺酸是一种内源性氨基酸,医学上认为,能够调节神经组织的兴奋性与体温,具有解热、镇痛、抗炎、抗风湿等作用,还可以提高机体非特异性免疫功能,但唯独没有调节性功能的作用。
多个医生及营养师也都表示,牛磺酸泡腾片并无商家宣传的所谓“催情”功效。
但从这位男生的目的来看,它是。
根据男生向警方的坦白,其牛磺酸泡腾片是从网上所购买。但在电商平台检索牛磺酸,首先映入眼帘的都是这样的结果。
或者这样的结果。
无论是“春蠢欲动,悦享性福”等擦边球宣传语,还是“无色无味,10秒速溶“、“每次1片,激情重现”、“让她不再冷淡”这些产品说明,无不透露着这是一款和催情相关的药品。
更何况,图书馆监控还捕捉到,尹某某往杯中投放了异物后,还在斜后方观察女生喝没喝。当女生去倒饮料时,甚至尾随其后。
关于此类争议,北京专业律师也表示尹某某确实有强奸嫌疑,“也就是他投放的时候,是否意图比如说是强奸那个女生,如果他有这种意图的话,即使他投放的不明物质不具有网上宣传的“性药”的功能,他也是构成强奸未遂罪的。”早在2018年,在上海宝山区的一家日料店里,就曾发生过女子吃饭被下药、最后被性侵的案件。但为了关系更进一步,其网购“听话水”、并在两人用餐过程中,将听话水倒入正专注打游戏的女子的饮料中。2020年7月,广东深圳一家自助餐厅内,一名女性也被同伴赵某在水杯中下药,幸好被餐厅店员发现,以帮忙续杯为由把杯子收走,才躲过一劫。2021年1月24日凌晨,广东佛山市高明区某公寓内,23岁的小梅被上级主管彭某灌醉酒后带至酒店,意欲强奸,却因被灌入过量麻醉药品,意外死亡。在如今的某电商平台上,即便检索不出像“迷奸”、“下药”等露骨词汇,但输入像“精华”、“喷雾滋润”、“女性专用”这类关键词,仍然可以找到售卖迷奸药的商家。商家还会强调产品无色无味,水溶性,嘱咐“提前倒入酒水饮料中”,并承诺“保密发货”。有些店铺很隐秘,商品介绍页面会放一些洗发水、护发素等产品的图片,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当被问及能否让人意识不清时,却二话不说,直接甩出一个价格。按照商家的指示加微信以后,商家的介绍更是直奔主题:“产品是国外进口,使用后, 可以使人听话、按指示行动,使人有强烈的性冲动,量足能使人昏迷。”还有人发送商品链接给客服后,对方迅速回应“崔厛谜猛货都有”。不仅在电商平台,在某博上,许多和“催情产品”有关的用户也比比皆是,其简介或头像上显示有微信或QQ号码。某乎上,同样有类似的情况,在用户的个人简介栏里可以找到QQ号码。在搜索引擎上输入催、听、春等缩写,违禁药品的购买方式及网站便浮现出来。随便点进一个网站,发现售卖最多的就是迷药类产品,比如LSD致幻剂、随身喷迷幻药、催情迷幻水、失身水、迷奸粉、香港GHB水……加起来至少五六十种。在便利店里买一包这样的口香糖用不了5元,但网站上一包售价高达800元。相关说明还称,在使用该产品后40分钟可起效,持续时间将达到4小时。客服也表示,“外包装上是和市面上常见的某品牌口香糖—样,极具隐蔽性,完全不用担心引起对方的怀疑。”在该商品下方有相关浏览数据展示,仅这一口香糖商品便有1.8万余人浏览,销售349包,回头客有13个。在评论区,有购买了该商品的人评论称:太隐蔽了,随便递过去就完事了,嚼着嚼着就开始站不稳了,很好用。
更令人震惊的是,网上的卖家还收购买家的“迷奸视频”,用作产品效果展示。
视频中的女性大多目光呆滞,或处于无意识状态,对于男性的摆弄都不做反应。产品效果展示网页上的聊天截图还显示,卖家曾多次向客户表示若拍摄反馈视频,下次买药时价格可以优惠。从这些都可以看出,虽然表面上迷奸药、催情药已经销声匿迹,但假如留心寻找,这些商品依然离我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那么假如把这些线上渠道彻底堵死,是不是就能解决问题呢?如今的街头巷尾,有些成人用品店明面上都是合法经营的两性用品,背后卖“药”才是大生意。2020年,南京的市场监督执法部门突击检查一家成人用品店,发现一些包装上没有任何说明的神秘药丸,卖家自称是自用的“治前列腺”的药品,后来却被检验为“迷奸药”。2019年,有网友去成都一家成人用品店暗访,店主毫不遮掩地介绍自家的“迷奸粉”、“红蜘蛛”等迷奸药,甚至传授经验:“无色无味。她身体好,你就多放点,身体不好,就少放点。”它们的主要成分包括三唑仑 、γ-羟基丁酸、氟硝西泮和劳拉西泮等,这些物质无一例外,都具有镇静、催眠的作用。比如三唑仑,在我国属一类精神药品,具有极强的镇静、催眠作用。口服后可以迅速使人昏迷晕倒,因此经常被不法分子用来做迷魂药。假如少量吸食,会出现心跳加速、血压升高、肝肾功能衰竭等急性中毒症状。大量吸食后,甚至会引起偏执、焦虑、恐慌、被害妄想症等反应,严重的会精神错乱,甚至抽搐、休克、脑中风死亡。在众多迷奸案件中,多数受害人还曾出现不同程度的记忆衰退、四肢无力、头晕呕吐等症状,甚至有人因摄入过量迷药而被送医抢救。澎湃新闻的记者在梳理117起迷奸案时发现,187名受害人中,仅20人在迷药药效发作后曾有过不同程度的反抗,其中至少有15人在遭到性侵后曾出现昏迷不醒或呕吐不止等症状,被送医抢救、治疗。这些药本身成本并不高,但制成迷药却能卖高价。2019年,在广东省公安厅破获的一起贩毒案中,里面就含有氯硝西泮、劳拉西泮等成分的国家二类精神管制药品。这类毒品,20多克的一小瓶,售价从350元到700元不等,成本却只有几十元。而之前提到南京那家成人用品店,在警察的暗访下,类似的药丸一般一颗10-20元,成本却几毛钱不到。同时,线下成人用品店也在不断激增,比如桔色成人目前已有1000多家连锁店,而且还以每月20多家新店的速度扩展。而随着成人用品店的不断开拓,线下需求也在不断增加,两性用品如今成了外卖下单的新宠,2021年7月,某外卖平台成人用品销售额达到7198万。某线上药商巨头的大健康子公司成人用品的营收,更是占了其总利润的7成之多。
在暴利的诱惑下,哪怕线下店铺端掉,仍然会有人铤而走险,在KTV、酒吧等各个角落继续售卖这类药物。
从线上到线下,迷奸药屡禁不止,到处蔓延,可这些毒品都是从哪来的?跨境贩毒一直都都是毒贩们的首选,为了能够运毒,毒贩们绞尽脑汁。早在2009年,莆田警方就成功摧毁过一条贩运“迷幻药”毒品的通道,该毒贩们将毒品藏在空心圆木内,从金三角缅甸地区出发,入境后经云南、广东、福建等多个省份,最后流入四川。这次缴获毒品10.58公斤,共10万粒,查扣毒资40多万元,抓获涉案的全部6名毒贩。
而小毒贩更最常用的是国际快递,2020年11月,厦门海关在例行查验进境包裹时,发现一票申报为“食物”的包裹存在异常。该包裹装有“感冒药”1盒,包装内有10板片剂,每板片剂有蓝色小药品10片。但该“感冒药”实质是国家一类管制精神药品三唑仑。被抓的何某弘交代称:“这些‘迷药’可以和水或者饮料混合,一粒就可以让人昏睡两个半小时”。
国际麻醉品管制局就曾指出,通过互联网购买药物已成为全球趋势,每年通过国际邮件和快递服务运往世界各地的信函和快递包裹有数十亿件,这些采购的药物就混杂其中,企图蒙混过关。
在国内快递,它们同样将它改头换面成其他物品,如“口香糖”、“眼药水”进行快递运送。有的毒贩甚至声称自己有特殊渠道可以运输。
除此之外,有毒犯利用境外打工的机会,从境外“人肉带药”,有的改装成其他药品,有的则藏在身上。
除了境外,很多毒贩学起了绝命毒师,自制迷奸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利用小作坊、厨房、实验室这些不易察觉的环境进行生产。
2019年3月,山东烟台警方打掉一个毒窝。这个毒窝里,犯罪分子杨某和刘某亲自配制、销售含有冰毒、精神类和麻醉类药品成分的迷奸药。杨某通过上网查资料,不断改进迷奸药”中“冰毒”的配制比例,先后十几次使用“冰毒”配制出催情药物“眼药水”2000余瓶。同伙刘某除了配合改良毒品外,更是多次“以身试毒”,配制迷奸药物3000 余瓶。
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2020年5月,警方破获一起迷药制作窝点,而这个制毒者同样是在他人的教授下,自己在家制毒。从现场的情况看,制毒环境非常简陋,毒品零散的堆在水泥地上,但就是这家毒贩,交易购买人数高达347人,造成4起强奸案1起命案。为了暴利,他们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要知道,对于精神类药品,我国一直从生产、供应、运输、使用、进出口等各个环节和渠道进行严格管制。国家《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管理条例》规定,“为门(急)诊患者开具的麻醉药品注射剂,每张处方为一次常用量;其他剂型,每张处方不得超过3日常用量。”甚至为了方便监控,麻醉药品处方得保存3年,第一类精神药品处方要保存2年,麻醉药品和第一类精神药品要运输、邮寄,必须有运输、邮寄证明。除了购买偷渡的原材料,有些制毒者想法设法钻医院漏洞。前面提到的毒贩刘某就是用虚假身份证件或通过冒用他人身份信息从多家医院购买精神类、麻醉类药品。在打掉的另一个犯罪网中,曲某则伪造“×× 医药有限公司”的营业执照,购买国家管制精神类、麻醉类药品2000 余盒,涉案金额达30 余万元。甚至有毒贩勾结医生,倒卖精神药物。如经营河南省光山县精神病院、息县精神病医院、潢川县精神病医院的韩学印冒用他人身份信息,以邮寄快递的方式向客户贩卖能够形成瘾癖的氯硝西泮片、咪达唑仑、阿普唑仑等精神药品。至案发,韩学印通过息县德邦物流公司共寄件31次,收取代收货款总计120951元。而这些药品最终被毒贩制成迷奸药,流入各种犯罪份子手中。早在2005年,中国就施行了《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管理条例》,在2016年进行了修订。其中明确规定,国家对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实行管制。麻醉药品和第一类精神药品,不得零售。第二类精神药品,也是需要凭执业医师处方购买和在指导下使用。 所谓一、二类精神药品,是根据使⼈体产⽣的依赖性来判定的,第⼀类精神药品⽐第⼆类精神药品要更为严重⼀些,所以国家对于第⼀类精神药品⽐第⼆类精神药品从管制上要更加严格。
到了2021年6月,又在《易制毒化学品管理条例》附表中增列了α-苯乙酰乙酸甲酯、α-乙酰乙酰苯胺、3,4-亚甲基二氧苯基-2-丙酮缩水甘油酸和3,4-亚甲基二氧苯基-2-丙酮缩水甘油酯为第二类易制毒化学品,增列苯乙腈、γ-丁内酯6种物质为第三类易制毒化学品。为了防止毒品从境外流入我国,国家邮政局还颁布了《智能快件箱寄递服务管理办法》,推动寄递企业配备安检机1.5万余台,并督促寄递企业严格落实“实名收寄、收寄验视、过机安检”三项制度。同时,海关总署加大对重点口岸出口货物的查缉力度,着重查验出口重点国家的货物。像打击毒品那样严惩迷奸药品,是国家对待“迷奸产业”的态度。但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不能放松警惕,越要提高法律监管的力度,从根源上彻查毒品,消灭毒品。此外,对于顶风作案的人,法律也要给予最严厉的判罚,最严肃的处理,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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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网售失身水调查:网站卖几十种迷药,访问量百万级,交易隐蔽》南方都市报
《牛磺酸泡腾片调查:88元一盒包邮,究竟是保健品还是催情药?》中新经纬
《卧x!淘宝还在卖迷药,已经半年了 》IT之家
《“听话水”等违禁药层层伪装!有网络平台卖家在线指导“下药”》羊城晚报
《人民直击:迷奸犯罪背后的黑手》人民网
《佛山女孩遇害案背后:大量迷药伪装后出售,卖家购“迷奸视频”推广产品》极目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