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治安为什么给人感觉那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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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h App的创始人鲍勃·李 (Bob Lee) 于4月4日（周二）清晨在旧金山街头被刺死后，引起了广泛的讨论，许多科技行业的知名人士在社交媒体上表达了他们的震惊和悲伤，而更多的人表示，旧金山的治安问题越来越令人担忧。
马斯克 (Elon Musk) 推特上写道：旧金山的暴力犯罪十分可怕，即使袭击者被抓，他们经常被立即释放。
到现在，旧金山警方还没有给出嫌疑人信息，也没有分享任何可能的动机，所以公众并无法得知鲍勃·李的死亡是否是随机还是有针对性的犯罪导致。而旧金山市长布里德也在接受采访时呼吁，希望大家不要妄下结论，警察的调查还在进行中。
但是，大家对治安问题的担忧是长期存在的。不过，旧金山的犯罪率是否真的那么高？治安是否真的越来越差？
旧金山的真实犯罪率
暴力犯罪
虽然这起谋杀案让许多人震惊不已，但根据联邦调查局 (FBI) 的数据，与美国其他大城市相比，像这样的事件实际上在旧金山相当罕见。鲍勃·李的这桩案件是该辖区今年首桩报告的凶杀案，事发社区所辖属的旧金山警察局南站，而南站是旧金山10个分站之中的一个。该市田德隆 (Tenderloin) 之类的社区凶杀案数量更多，但因为李的身份特殊，所以导致这起案件的能见度特别高。
在过去几十年里，美国所有的大城市发生的凶杀案都越来越少。
2020年是联邦调查局提供的全国性完整数据的最近一年，该年里，旧金山警方报告说，每10万名居民中有544起暴力犯罪。联邦调查局对暴力犯罪的定义包括杀人、强奸、殴打和抢劫。
2020年，旧金山的暴力犯罪率在全国23个人口达75万以上的大城市中排名第14位，低于芝加哥、洛杉矶、西雅图和纽约等城市。
而德州的休斯顿和达拉斯分别位列暴力犯罪率的第一和第三名，在休斯顿，每10万人中，就会报告超过1200起暴力犯罪。
来源：sfchronicle
谈到谋杀案，旧金山的排名就更低了。
数据显示，2020年，旧金山市每10万名城市居民中平均有5起谋杀案。
旧金山的暴力犯罪率，与美国其他城市一样，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在稳步下降。这类犯罪率在2020年和2021年达到历史最低点。这可能是因为新冠疫情爆发后，原先人口众多的城市中心人流骤减，人们不再在一个区域内互动，于是暴力犯罪发生的数量减少。
除此之外，加州是全国枪支死亡率最低的地区之一。旧金山有严格的枪支管制法律，同时在过去多年推进枪支暴力减少计划，这些努力共同降低了暴力犯罪和它带来的伤害。
但根据《旧金山纪事报》的调查，旧金山警察局的初步数据显示，暴力犯罪在2022年回到了疫情前的水平。
财产犯罪
无论是旧金山本地人还是外地游客，对于旧金山治安差、是“法外之地”的印象因此并不是因为这里的暴力犯罪居高不下，而是因为旧金山的犯罪率有一个特殊现象：虽然与其他城市相比，旧金山的暴力犯罪水平较低，但旧金山的财产犯罪罪一直比较高。
《旧金山纪事报》的数据统计发现，旧金山发生的财产犯罪罪高于美国主要城市平均值。
下图为2020年与美国21个主要城市的平均数相比，旧金山的财产犯罪率：
试想一下，如果一个旧金山的小企业常常被小偷光顾，一个开车上下班的居民因为车窗频繁被砸而被迫改变通勤习惯，一个来这里出差的亚裔走在街头突然被人揍时，他们可能很难为旧金山的治安说几句好话。而这些故事反复见诸报端时，也会让全美甚至世界其他角落的居民产生对旧金山的不良观感。
2020年加州人口最多的10个城市中，旧金山的财产犯罪率仅次于奥克兰，位居第二。
右侧一栏为加州人口最多的10个城市的财产犯罪数量。
根据旧金山市政府的网站显示，该市财产犯罪在2015年至2020年一直处于稳步下降，在疫情期间，不同类型的财产犯罪比率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盗窃罪骤然下降，而入室盗窃罪则有所增加。自2021年起，，各类财产犯罪再次有上涨的趋势，但也并没有超过疫情前的数据。
细分到具体的犯罪，比如从车辆中盗取财物，在2022年下半年该类别的犯罪率创下新高，但2023年开始到2月仍然与疫情前的犯罪率没有太大差距。见下图：
上图不同颜色的折线记录了每年不同月份发生从车辆中盗取财物的犯罪数量。可以看到2023年1月和1月与2月该类犯罪的数量明显低于疫情前2018年和2019年的数量。
旧金山是“犯罪城市”的印象来自哪里？
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暴力犯罪和财产犯罪差距很大。虽然财产犯罪会让人感到十分不安，有可能摧毁小企业主的生计，影响人们的生活质量，但它并不像暴力犯罪那样会带来毁灭性的后果。此外，旧金山的无家可归者问题也影响很多人对城市治理的印象，但是研究发现，无家可归者营地的数量与财产犯罪并没有直接关系，他们反而更容易成为谋杀或性侵犯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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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旧金山城市本身的特性也影响了大众对它的治安印象。首先，影响旧金山高财产犯罪率的一个可能是因为每天都有大量的非居民进入该市。旧金山既是一个旅游城市，也是一个通勤城市，这影响了它的犯罪种类和祛暑。例如，游客和上班族特别容易受到汽车内财物被盗的影响。同时，旧金山的收入高度不平等可能是造成高财产犯罪率的一个因素。
从上图可以看到，以2018年的犯罪率作为标准，入店行窃是从2018年到2022年第一个季度唯一数量上涨的偷窃行为。
第二，旧金山获得了许多的媒体曝光度，并且治理方式都被拿出来仔细分析。
《旧金山纪事报》的记者在播客节目中讲到，当下许多人都经常会收到关于犯罪的新闻，不论是社交媒体的推送，还是浏览的新闻网页。术语险恶世界症候群（Mean world syndrome) 描述的就是这样的影响，我们浏览的犯罪的图片和视频越多，就越容易感到不安。
因此，比起一个人口很有限的三线小城，人们经常能在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上看到和讨论旧金山的犯罪事件，尤其是保守媒体经常将旧金山作为一个批判的对象，所以我们看到的许多问题就被无限放大了。
图源：sfchronicle
第三，科技界的许多大佬正在逐渐成为旧金山新兴的政治力量。他们中的许多人主张更为保守的举措，比如雇用更多的警察，并对被判有罪的人进行更严厉的惩罚。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去年该市罢免进步派地区检察官博彻思 (Chesa Boudin) 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往期的文章已经介绍过，《大西洋月刊》的报道显示，自博彻思上任后，报告的暴力犯罪率总体上有所下降，强奸和袭击事件的数量远低于疫情前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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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其实不论在哪里，过半的美国人都觉得自己住的地方越来越不太平。根据2022年10月的盖洛普民调，56%的人说他们所居住的地方犯罪率上升了5个百分点，而更有78%的人认为在美国的犯罪数量增加。事实上，包括旧金山在内的美国各大城市，犯罪率自 1990 年代达到顶峰以来已大幅下降。
结语
一个城市的犯罪率通常取决于多重结构性因素，许多数据都显示，旧金山的暴力犯罪数量很低，而财产犯罪数量较高。
但是，如果我们去看其他犯罪数量远超旧金山的城市，很多人却并不会对它们有“犯罪城市”的错觉。所以，我们对旧金山治安问题的判断上很大程度受到了平日接受的信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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