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台VR一体机,国产的,叫Pico。本来是买来看片子的,结果现在我却在VR里穿裙子。
这就是说,在VR世界,我是一名女孩子。我戴上Pico,就如同穿上了裙子。而我总是长久地站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然后对自己说,庆祝无意义,但要生活在别处。当我是一名女孩子时,我喜欢悄悄溜进Pico多人影院,在轰鸣的立体环绕声中,与别人一同观看《七个半》。我朝着他们挥手致意,又在他们因为剧情而争论不休时,于人群中跳起尼采心中的舞蹈——身形犹如被列车碾熄的烟蒂——而后悄然离去。我也喜欢在供人休憩的篝火旁,掐着嗓子,细声朗诵卡瓦菲斯的《混乱》。然后用双手划出一颗爱心,为诗歌献上自己全部的忠诚与耐心。如果有人拍手叫好,那么我就会送他一个如山涧流水般美好的微笑。一个追求我的男孩,曾在舞池中为我竭力演唱《水星记》。他放出烟花,笼罩了一整个夜空,像摄人心魄的电网,而我是在网中无处可逃的非洲鲫鱼。我不敢细看,只好取下设备,喝口水,心中竟有一种荒唐的感动。随着片子的节奏,我只是舞动双手,仿佛就能让天地之间的星河为她倒挂。她说,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该多好。我说,兄弟,你的声音怎么能比我还粗,像砂纸,你要戒烟。在擂台上,我旋转,我跳跃,我挥舞勾拳出击,又收紧双臂防御。我分析对方的步伐然后洞悉他的企图,再用精准的连招一一破解,我步步为营,我稳操胜算,我对他讲,你输了,我们点到为止。然后他就上来给我一拳。我于是怒斥道,你这个人不讲武德。我在Pico里面打乒乓,打台球,投掷飞镖,我用力将羽毛球打向遥远的北方。通过Pico的计算卡路里功能,我知道我消耗了成吨的热量,于是我忽然就练成了一身坚实的肌肉,也成为了更加美好的Pico女孩。我想,如果有人问我,哥们儿,最近在哪个健身房消费,那么我就会回答,在Pico里运动,其次,请叫我女士。也不怕被笑,我的出租屋只有九平米,两千块一个月,没有厕所,还只能押一付三。我就在这逼仄的单间里,吞噬料理包制作的卤肉饭,收听交通电台的伍佰专场,或是在永远没有日照的窗台下,幻想太阳如今的模样。我困惑,难堪,我祈求神祇赐予我无限的空间与时间,但神祇并不存在。我转而求助于Pico,我说我渴望一场伟大的旅行,于是Pico带我去到了非洲。在那VR世界中,我的前方是狮群,我的后方是象群。我看见草原的风压弯了野草,看见角马迁徙扬起了尘埃,看见枯竭的水塘反射出刺眼的光,我抬头一望,甚至看见了太阳。我好像还听见有人在我耳边低语:非洲动物们又到了为后代着想的季节。我便只好回答他,那麻烦带我一个。像是在Pico里看明星演唱会,因为效果过于逼真的关系,我经常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对歌手说,要不要喝口水,或是吃点煮花生,然后她好像就要回答,不慌,先唱完歌。这演唱会,经常搞得我产幻,只要戴上设备,明星好像就蹲守在我家客厅。我曾无数次为她或他的演出费而苦恼,然后又在觉察到这是假象后感到无比庆幸,我想要责骂Pico,但它似乎又只是做了一些分内的事情,导致我不能怪它。听说Pico汪峰@VR乐享会,将在7月上线。无论如何,我已经准备好观看汪峰在我床单上歌唱,而我挥舞的荧光棒,将是我五十块钱的乳胶枕。也正因为VR效果太好,我甚至想到了用Pico为爱慕的女性作画。为了创作,我用了三天时间观摩爱德华·蒙克与保罗·高更的画作,我挤出时间去参加各大艺术展,与美院的教授相互交流,最后,我耗费三十个小时,绘制了一朵娇羞的玫瑰用以练手。接着,我开始绘画人像。我像建造巴别塔那样一丝不苟,像退休的老嫂子挑选西瓜那样全心投入,我不分昼夜,几乎将生命置之度外,直到那副画彻底完成。我约她出来,给她戴上Pico,然后问她,你看见了什么。她说,看见了远方的山,连绵起伏,像蛰伏的巨兽。我说,你试着向右看。她转过头,愣住了,过了很久才说,谢谢你,画得真像。说起来,我每次取下Pico,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云淡风轻,就像是连续穿越了两次,而我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现实世界。我前面写的,无论是体育,还是绘画,看电影,演唱会,乃至于社交,都不过是我留存于另一个空间的残影,我渴望用文字描写出VR的壮阔,用语言来重现那种狭小空间的无限感,但这无疑是一种徒劳。人们总是无法看清楚自己内心是什么样的,读懂自己,大概多少需要借助一点外力。就像一粒行走世间多年的维c银翘片,直到照了镜子,才会发现自己是一颗鱼肝油。所以现在就点击阅读原文吧,就可以看见你在Pico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假如你跟我一样,是个肌肉爆炸的浩克,那么我一定就要推荐你入手一台Pico Neo3,然后跟我一起在VR世界里面当好姐妹。
*本文章所用gif格式图片均来自于Pico官方应用⬇️点击左下角「阅读原文」测试你是哪种9平米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