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仍需供给侧改革？15亿五一档复盘

作者|雪夜枫鳞

开始前可能没有人会想到，今年的五一档竞争激烈，逆袭频频。       

突破15亿元的总票房，3738万以上的观影人次，40.4元的平均票价，综合数据虽不如2019年和2021年五一档的整体水平。但经历了去年无片可上的尴尬窘境之后，中国电影市场在这个五一档显示出强势复苏的势头。

五一档内汇集了军事动作片、喜剧片、爱情片、动画片以及犯罪片等多种影片类型。影片类型的多元助推了市场的复苏势头，使得电影大盘连续两天实现逆跌，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电影市场的韧性。所有影片中，《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的竞争是最引人关注的。

《长空之王》一开始票房高歌猛进。但在假期中端，凭借着猫眼强势的发行能力，比赛被《人生路不熟》接管，1号2号连续两天登顶单日票房冠军。

同时，在更加强势的娱乐方式面前，比如旅游出行，电影市场同样体现了其强大的生命力，并没有被抢走更多的观众。一些小城市甚至出现了外出务工人员回流，从而带动观影热潮的情况发生。这也是为什么《人生路不熟》能够逆袭《长空之王》登顶的主要原因。

不过，随着务工人员返回工作岗位，《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的竞争还存在诸多变数，影片的后劲决定了总票房上谁能笑到最后。

五一档带来了复苏的电影市场，但也有行业人士指出，相比往年的五一档，今年影片的内容吸引力大不如前。缺乏大明星大制作的情况下，每部影片的竞争才会变得如此焦灼。

即便如此，五一档的票房成绩给了市场充足的信心。接下来的暑期档和十一档中，更多质量过硬的影片将会持续上映，届时能否将观众拉回影院，将成为进一步考量中国电影市场复苏程度的重要标尺。

本文截稿前，前电影局局长张宏森在其朋友圈发布了长文，认为中国电影市场仍有诸多问题，尤其是“腰部电影”式微，需要进行供给侧改革，并呼应了此前《长沙夜生活》导演张冀的求排片文章。

事实上，中国电影的供给侧改革，首先就要从影片类型的多元化开始。中国电影市场未来能否持续实现类型多元化，真正的供给侧改革能否实现，对所有电影人而言都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整体数据下滑，类型多元维持市场韧性

从预售开始，今年五一档就展现出了还算不错的势头。

和去年各种影片迟迟无法定档的困境相比，今年五一档的影片基本提前一个月都确定了他们的档期。《长空之王》凭借提前进行的地推宣传以及主演王一博所带来的票房号召力，早早占据了预售榜的第一位，并在影片正式上映前预售成功破亿。

（图片来自于王一博官方资讯微博）

光线出品的青春片《这么多年》同样在预售阶段展现出了惊人的爆发力。影片映前预售票房高达5000万元，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根据灯塔专业版数据显示，截至4月27日21时38分，五一档预售票房成功突破2亿。相比2021年达到这一数字的时间，今年的预售速度快了整整一天。

然而，如果讨论总体票房成绩，那么今年五一档显然不如过去几次。2019年之前，五一假期的长度仅为三天，加上2022年疫情原因影院大规模关闭，因此这次五一档票房对比仅选取2019年、2021年和2023年三年的数据。

截至5月2日，今年五一档总票房突破13.11亿元，而2021年前四天的票房总额则突破了14.66亿元。2019年五一档只有四天，总票房更是达到了15.27亿。档期票房总额不断下跌的趋势不言而喻。

伴随总票房数据一同下滑的还有观影人次数据。今年五一档前四天观影人次突破3255.38万人，但在2021年这一数字高达3875.71万人，2019年四天观影人次也达到了3509.36万人。

不过还算可喜的一点是，今年五一档票房走势并非“出道即巅峰”。内容类型多元，让各种口味的观众进入影院都能有片可看。4月30日和5月1日两天连续出现了逆跌的情况，显示了电影市场十足的韧性。

近几年许多档期能够维持还不错的票房成绩，全都是依靠上涨的票价，这点在今年的五一档同样有类似的苗头。

今年五一档前四天平均票价为40.4元，相比2021年上涨了2.6元。2019年平均票价虽然高达43.5元，但由于《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这个特殊的存在，直接拉高了整体票价。因此从平均票价这个维度出发，2023年五一档还是呈现出票价整体上升的情况。

具体到各个影片上，《长空之王》的高票房在所有人预期之内，而《人生路不熟》则拿出了远超预期的表现。

上映第一天，《长空之王》的排片占比就高达36.7%，自此之后排片占比被《人生路不熟》抢走了许多，但依旧能够维持在24%以上。《人生路不熟》则是一路逆袭，排片从上映第一天的10%上涨至5月2日的26.4%，5月2日两部电影票房总额也接近持平。4月30日和5月1日两天的逆跌，也正是来源于《长空之王》和《人生路不熟》的发力。截至5月3日下午13点45分，两部影片的总票房全部突破5亿元大关。

新片成绩有喜有悲。《长空之王》、《人生路不熟》和《这么多年》纷纷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果，其他一些片方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丽了。《检察风云》仅收获4681.73万元票房，《长沙夜生活》更是只有1000万元出头。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该片导演张冀要发长文向影院求排片，并对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产生了怀疑。张宏森提出的“电影供给侧改革”问题也和这一现状有着直接关联。

亭东影业大获全胜，灌篮高手增长受阻

如果评选一个今年五一档的大赢家，可能非韩寒的亭东影业莫属。票房榜前两名《人生路不熟》和《长空之王》的制作方都是亭东影业，这也是他们在《扬名立万》之后取得的又一次票房成功。

去年春节档《四海》票房和口碑上的不理想，使得人们对于亭东影业的未来捏了一把汗。实际上，作为一家成熟的影视公司，韩寒不可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自己作品的身上。

早在易小星刚刚创办万合天宜的时代，亭东影业就开始与他们进行深入合作，《万万没想到》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取得了3.22亿元的票房成绩，令人眼前一亮。

易小星单飞之后，亭东影业先是投资监制了万合天宜的《扬名立万》，随后与易小星的新公司破壳而出影业联合制作了《人生路不熟》，体现了他们制作思路的延续性。

（图片来自于《人生路不熟》官方微博）

挖掘新导演是亭东影业另一项重要的发展策略。这些新导演要么在题材和类型上填补了亭东影业之前的空白，要么在表达上能够延续之前韩寒一以贯之的小镇青年和黑色幽默的现实主义风格。

刘晓世导演的《长空之王》某种意义上填补了亭东影业所缺乏的动作特效片。韩寒之前的电影作品虽然大多有赛车段落，但在重特效影片领域仍然缺少一部代表作。这次《长空之王》的上映，成功填补了亭东影业的这一空白。

一部影片的票房成败，发行策略要占到六成以上的功劳。这一点上，亭东影业一直秉承着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的态度。从事发行工作的点点告诉预言家，亭东影业的精力更多还是放在了电影制作上，发行一般都会交给猫眼和淘票票这样专业的公司。《人生路不熟》能够从之前并不被看好的局势下一路上涨，有望逆袭成为票房冠军，依靠的正是猫眼的发行能力。

作为五一档内唯一的喜剧片，《人生路不熟》和春节档的《满江红》发行打法较为类似。猫眼选择先在北方市场发力，诸多北方省份4月29日的日冠军就是《人生路不熟》。随着口碑的不断发酵，《人生路不熟》取得日冠的省份不断增加，且呈现出从北方不断向南方辐射的趋势，直到5月1日彻底实现逆袭。

（图片来自于猫眼专业版）

说到影片发行，五一档的影片算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作为五一档唯一具有竞争力的老片，《灌篮高手》成功破亿，彰显了动漫IP强大的号召力。然而排片情况成为了《灌篮高手》票房取得进一步突破的阻碍。

4月29日的时候，《灌篮高手》的排片占比达到了惊人的5.4%，上座率则是当天单片最高的27.6%，直接引发了给《灌篮高手》求排片的微博话题。随后几天，《灌篮高手》的排片占比回升至10%以上，但依旧无法和《长空之王》、《人生路不熟》和《这么多年》所抗衡。

为什么《灌篮高手》无法争取更多排片？某发行人士告诉河豚君，《灌篮高手》上映前虽然声势很大，但无法进行大规模宣传的情况下，3天基本释放了所有基本盘，最终票房落位在8亿左右是非常正常的。同时，进口片档期选择终归无法像国产片那样自由，而拼发行手段除非能够像《速度与激情》系列那样各方面都非常过硬，不然发行上很难与国产片竞争。

《这么多年》是最早跑出黑马相的五一档影片。放假前的周五，影片就拿走了4445.9万元的票房。如果口碑成功发酵，加上爱情片的刚需属性，《这么多年》极有可能成为五一档的惊喜。

（图片来自于@电影这么多年 官方微博）

不过，许多发行人士都认为，光线一贯秉持不给排片费的原则，这让他们很难与其他电影竞争。加之《这么多年》无论是演员阵容还是内容质量，都很难与之前《你的婚礼》或者《想见你》等大热爱情片匹敌，最终2亿元以上的票房成绩算是远超预期了。

出游热带不走观影需求，中国电影市场走向复苏

五一档开始前，许多行业人士都非常担心，出游热可能会影响走向复苏的电影市场。不过在和诸多影院经理的交流中河豚君发现，文旅产业显然没有成为“重创”电影票房的主要因素，旺盛的观影需求被成功释放。

安徽某位影城经理小原告诉河豚君，大城市的居民外出游玩的比例较大，但三四线城市或者县城的居民就很少有外出的打算。同时，五一假期有五天，很多外出务工人员往往会选择此时回乡看望父母和亲属。这些人和亲友在一起选择娱乐方式的时候，电影算是首选了。

根据小原的观察，《人生路不熟》是他们影城卖得最好的一部，喜剧属性还是发挥了一定的优势。另外，小原的影院里学生群体的观影人数相较平日有所提升。

“学生们都放假了，好多之前没来得及看的电影都是趁着这个时间段来补，所以这几天《灌篮高手》和《铃芽之旅》卖得都不错，”小原说。

不过，小原所在影城的客流量还是实实在在地受到了影响，总体观影人数相较2021年少了一半，最后几天能否追平上一次五一档的成绩还是未知数。这种影响和需求不振以及出游热都没有关系，而是竞争对手数量增加了。

上一次五一档还是在2021年，当时小原所在的城市有四家影院。短短两年时间里，小城新开了一家影院。与之相对应的是，小城的观影人次相较21年基本持平。当用户总量不变的情况下，竞争对手增加，小原的生意自然是不好做。

梳理整体五一档的成绩，大部分行业人士都非常乐观。点点认为，今年五一档电影相比往年内容吸引力有所下降，虽然涌现了多部口碑影片，但依旧没有2021年《你的婚礼》、《悬崖之上》和《秘密访客》等影片拥有的大明星、大导演、大制作吸引人。因此即便是发行方式对路，整体票房规模的天花板也非常明显。

（图片来自于《悬崖之上》官方微博）

在这种情况下，2023年五一档的票房与2021年几乎只相差无几，基本证明中国电影市场逐渐走向复苏。这种复苏的势头将助推暑期档以及之后的十一档影片取得更好的票房成绩。

去年十一档河豚君就曾经说过，一个健康的电影市场不能只依靠全年的大档期，也不能只依靠某种单一的类型或者题材。只有更多的中国电影能够顺利上映，这个市场才能恢复往日的活力。今年上半年，各家电影公司纷纷把已经制作完成的作品推向市场，数量足以令人欣喜。中国电影市场的复苏只是时间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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