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反攻将取得成功，但战争不会轻易结束

2023-05-11 14:05

摘要：俄乌战争进行到现在，已经持续一年多，在这期间，涌现出相当多对战争进程具有前瞻判断水准的观察员。美国安全中心高级研究员迈克尔·科夫曼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他在去年1月份不仅仅判断出俄军将会进攻乌克兰，战争不可避免，而且意识到俄国领袖和公众严重高估了自身的军事实力，低估了乌克兰人的抵抗意志，俄国人的入侵将会遭遇严厉的抵抗。战争基本验证了他的判断和专业能力。罗伯·李是一位久经惨烈战争考验的职业军人研究员，对战争本身具有相当高水准的专业认识。

这篇文章是两人合力撰写的，其中不仅仅对接下来的战争走势做出了明确判断——即乌克兰人在士气、装备和人力上都具有明显的优势，反攻大概率会取得明显进展，但不会结束战争，他们呼吁西方做出更长远的战争支持计划，其中的立场显然是值得批判的，不过其中的认知和专业水准则值得思考。

通过这篇文章，我们可以看到，英美是如何思考并利用这场战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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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的进攻能力已经接近斯大林格勒的枯竭节点

随着俄罗斯冬季攻势达到高潮，乌克兰已准备好掌握主动权。在接下来的几周内，它计划进行一次进攻行动或一系列进攻行动，这可能会在冲突的这一阶段发挥决定性作用。这不是乌克兰解放大量领土并重创俄罗斯军队的唯一剩余机会，但即将到来的攻势可能是可用的西方军事装备、训练和弹药与乌克兰搁置的部队最佳交集的时刻。

然而对于未来，西方政策制定者过分强调即将到来的进攻，而没有充分考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以及乌克兰是否为下一阶段做好了准备。至关重要的是，乌克兰的西方伙伴要为乌克兰制定长期的胜利理论，因为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即将到来的攻势也不太可能结束冲突。

事实上，这次行动之后可能会出现另一段不确定的战斗和消耗，但向乌克兰运送的弹药会减少。这已经是一场漫长的战争，而且很可能会拖延。历史是一个不完美的指南，但它表明持续一年多的战争可能会持续至少数年，而且极难结束。因此，西方的成功理论必须防止战争拖延，但西方国家无法为乌克兰提供决定性优势的情况。

乌克兰很可能在战场上取得成功，但将军事胜利转化为政治成果需要时间。另外，西方还必须为这一攻势可能无法取得乌克兰在哈尔科夫和赫尔松的成功行动中看到的那种收益做好准备。由于对这次攻势的结果押注太多，西方国家并没有有效地表明他们对长期努力的承诺。如果这次行动被证明是西方对基辅援助的最高点，那么莫斯科可能会认为时间仍然站在它这一边，而且寄希望于衣衫褴褛的俄罗斯军队最终会拖垮乌克兰军队。以至于无论乌克兰的下一步行动是否成功，俄罗斯领导人可能都没有什么动力去谈判。对于乌克兰为了保持势头和压力，西方国家必须为这次行动之后的行动做出一系列承诺和计划，而不是保持观望态度。否则，西方就有可能造成俄罗斯军队能够恢复、稳定战线并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的局面。

残酷的冬天

在哈尔科夫和赫尔松接连失利后，俄罗斯军队在进入去年冬季时不堪一击。但乌克兰武装部队在这些行动中也蒙受了损失并消耗了弹药，这迫使他们专注于自身的重建。尽管早些时候乐观地认为乌克兰可以将其优势延续到冬天，但乌克兰军方并不具备维持其攻势和取得进一步战场收益的强大优势。从赫尔松右岸的动员和成功撤离帮助了俄罗斯稳定其战线，建立后备力量，并为前线部队制定更可持续的轮换。俄罗斯军方还开始在乌克兰前线建设更复杂的防御工事，包括雷区、反坦克障碍物和战壕。通过缩短前线并增加部署的人员数量，俄罗斯军方还增加了相对于其防御地形的兵力密度。接下来是一段磨合期，双方都没有明显的优势。对乌克兰来说幸运的是，俄罗斯的政治领导层证明没有耐心，他们放弃了防御战略，并用俄罗斯总参谋长瓦列里·格拉西莫夫取代了更有能力的谢尔盖·苏罗维金将军，担任驻乌克兰部队的指挥官。

格拉西莫夫从 1 月下旬开始在顿巴斯发动了一场构思不当、时机不合的攻势。俄罗斯军队仍在恢复中，由于其兵力质量、装备和弹药方面的不足，无法开展进攻行动。莫斯科动员了超过30万人员，迅速补充了俄罗斯军队，但无法恢复足够的进攻潜力。数量很重要，但军队无法在短短几个月内重建其质量。

在实践中，俄罗斯的冬季攻势依赖于其军队的一小部分，主要是海军步兵和空降部队，这些部队在整个战争中损失惨重，越来越依赖动员人员作为补充。在巴赫穆特，大部分战斗是由隶属于国家的瓦格纳准军事组织而不是主要发挥辅助作用的正规武装部队进行的。总的来说，俄军表现出不再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作战行动。相反，它以较小的编队和突击分队进行了局部攻击。尽管如此，俄罗斯军方仍试图沿着六个轴心进攻——Avdiivka、Bakhmut、Bilohorivka、Kreminna-Lyman、Marinka 和 Vuhledar——希望在广阔的战线上让乌克兰武装部队紧张。但与2022年的顿巴斯战役相比，俄罗斯在这些战役中的火炮优势更弱，这一不足进一步限制了其进攻潜力。俄罗斯军队确实通过这些攻击夺回了主动权，并固定了乌克兰军队，但尽管有数千人伤亡，俄罗斯军队获得的领土很少，攻势也没有取得重大突破。

相反，俄罗斯的进攻通过消耗人力、物资和弹药进一步削弱了其军事力量。这些损失将为乌克兰发动反攻提供最佳机会。

巴赫穆特之战

然而在巴赫穆特争夺战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乌克兰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乌克兰武装力量自2月份以来就被部分包围，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享有有利的减员率。巴赫穆特四周环绕着高地，这让俄罗斯军队在 1 月和 2 月分别占领了南部和北部侧翼后获得了优势。三月初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尽管乌克兰通过增派部队稳定了侧翼，使其能够确保进入该市的剩余主要补给线，但俄罗斯军队现在已经占领了该市的大部分地区。莫斯科没有包围巴赫穆特所需的力量，而这本可以带来重大胜利，因此它转而专注于更具象征意义的胜利，即夺取这座城市本身。与俄罗斯冬季攻势期间的乌勒达尔等前线战役相比，乌克兰在巴赫穆特的损耗率并不理想，俄方伤亡中来自精锐部队的比例也较小。来自俄罗斯第 106 近卫空降师和其他俄罗斯军事单位的部队正在巴赫穆特前线作战，但瓦格纳正在领导这场战斗，尤其是在该市本身。在巴赫穆特遭受的大多数俄罗斯伤亡来自瓦格纳，而瓦格纳的大部分损失来自受过最低限度训练的罪犯。这些损失很重要，但与失去正规士兵或动员人员相比，失去罪犯对俄罗斯整体战争的影响要小得多，尤其是在巴赫穆特这样的外部环境中。瓦格纳罪犯代表的是最低限度的投资，而不是被排除在经济之外的个人，因此，他们的损失没有政治后果。鉴于瓦格纳对罪犯的严重依赖，目前尚不清楚这种方法在像巴赫穆特这样的城市环境之外是否会被证明有效。

在乌克兰之前的攻势中，俄罗斯军队的后盾是空降兵和海军步兵，而不是瓦格纳部队。那么，对于俄罗斯来说，结果可能是第 40 海军步兵旅和第 155 海军步兵旅等精锐部队在 Vuhledar 遭受的重大损失在战略上比在 Bakhmut 的相对损失更为重要。Vuhledar 的损失可能使俄罗斯军队难以抵御乌克兰即将到来的进攻。但乌克兰也可能会发现，它在相对不利的地形上用于保卫巴赫穆特的兵力和弹药将对今年晚些时候的行动造成限制。此外，瓦格纳的袭击在整个冬季固定了大量乌克兰军队，使俄罗斯军队有时间稳定其防线并巩固防御。

巴赫穆特之所以重要，主要是出于政治和象征原因。从战略上讲，它是通往斯洛维扬斯克和克拉马托尔斯克的门户，但乌克兰继续在该市以西拥有更好的防御地形。占领它对帮助俄罗斯军队进一步推进几乎没有什么帮助，而且他们之后可能很难保卫它。但归根结底，军事战略是政治性的，因为它将军事行动与政治目标联系起来。乌克兰领导层极力避免让俄罗斯获得任何可能鼓舞俄罗斯士气的胜利，并选择继续保卫巴赫穆特。因此，现在判断巴赫穆特之战对这场战争的影响还为时过早。

事后看来，结果会更清楚。乌克兰军队避免了包围并设法给俄罗斯军队造成了高昂的代价，即使大部分损失似乎是在瓦格纳部队中。从长远来看，双方在战斗中消耗的资源的重要性可能是最重要的因素。在这种情况下，乌克兰是否可以采取更好的方法将是历史学家争论的话题。

应对战争的不确定性

乌克兰一直在寻求建立一支能够在其目前部署的编队之上进行进攻的部队。基辅集结了三个由机械化（或摩托化）步兵旅组成的军。这些新部队包括大约九个机动旅，主要配备西方提供的装备，至少三个由乌克兰组建。这些旅很可能由新动员的人员组成，也许还有一批经验丰富的士兵作为核心。这些部队将得到几个突击旅的支持，作为乌克兰内政部努力建立一支“进攻卫队”部队提供支持的一部分。但随着攻势的临近，尚不清楚这些部队中有多少将完成行动，也不清楚支援旅是否会及时集结。

乌克兰面临的挑战是，尽管西方装备大量涌入，但其部队基本上处于动员状态，质量参差不齐，训练时间紧迫。在过去的一年里，乌克兰军队伤亡惨重。许多下级军官、士官、退伍军人以及以前接受北约训练的部队都在战斗中丧生。对于新入伍的士兵来说，掌握新装备和进行合成兵种训练的时间非常短。总的来说，乌克兰的优势在于，作为一支力量，它已被证明比俄罗斯军队更具适应性、积极性更高、主动性更佳。乌克兰以自己的方式打仗，混合了基层的任务式指挥和有时在高层的苏联式集中指挥。它非常强调火炮和战争中的消耗而不是机动，同时还整合了西方的远程打击精度和情报。西方的做法是训练乌克兰军队进行联合武器机动，努力让他们像北约一样作战军方会，类似于西方在过去的培训和协助计划中所教授的内容。这种方法的挑战在于，北约军队不习惯在没有空中优势的情况下作战，尤其是美国空中力量建立和维持的空中优势，或者至少没有美国通常为战斗带来的后勤和赋能能力。因此，乌克兰士兵必须在没有他们的西方教官早已习惯的那种空中支援和后勤的情况下，对付俄罗斯准备好的防御工事。

战争何时结束由失败者决定。俄罗斯的防御并非坚不可摧，但它们可能足够强大，可以在多条防线上消耗乌克兰军队，同时为增援部队的到来争取时间。他们的纵深防御旨在阻止战术突破取得战略效果——尤其是阻止乌克兰的突破产生势头。因此，即将到来的攻势将检验目前在基辅和其他西方国家首都取得成功的理论：受过训练并配备西方系统的乌克兰军队能够更有效地作战并突破俄罗斯的坚固防线。新的乌克兰阵型和俄罗斯的防御准备在进攻开始时基本上都没有经过考验，这使得未来战斗的进程难以预测。

同样，尚不清楚西方是否为乌克兰的进攻提供了足够的使能能力，例如突破设备、扫雷机和架桥装置。尽管人们普遍关注坦克或战斗机等大件物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推动因素、后勤和培训往往会产生最大的影响。事实证明，俄罗斯庞大的动员部队在冬季进行进攻行动时效率低下，但训练有素的部队更容易防守而不是进攻。目前尚不清楚俄罗斯冬季攻势期间俄罗斯精锐部队的减员和弹药支出将对乌克兰即将到来的攻势产生什么影响。

尽管俄罗斯军方正在为乌克兰的反攻做准备，但俄罗斯却浪费了宝贵的资源，而且俄罗斯的士气可能很低——使其军队容易受到攻击。难以衡量的软因素和无形资产可能对乌克兰有利。尽管如此，与 9 月份在哈尔科夫的局势相比，乌克兰军队的局势并不那么有利。乌克兰的任务艰巨。它不仅要成功，还要避免过度扩张。前路漫漫即将到来的攻势的挑战在于，尽管寄予厚望，但这似乎是一次性的事情。乌克兰很可能会在这次行动之前收到大量火炮弹药，但这一方案将提供一个机会之窗，而不是一个持续的优势。西方支持乌克兰的努力受到短期思维的影响，及时提供能力或作为进攻行动的激增，但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知之甚少。

无论成功与否，乌克兰都可能在这次攻势之后见证另一段不确定的战斗，类似于在哈尔科夫和赫尔松取得成功之后的情况。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双重的：西方国家在这场战争的后期对产能进行了重要投资，而西方的大部分支持似乎都集中在短期内——然后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西方努力之间的差距被俄罗斯稳定和重建的努力以及长期的消耗所填补。

事实上，今年晚些时候，乌克兰可能被迫使用比俄罗斯冬季攻势期间更少的火炮或防空弹药进行战斗。然而，始终如一的是，认为下一个运往乌克兰的武器系统将被证明会改变游戏规则的分析人士和政策制定者一直感到失望。这种规模的常规战争需要大量的设备和弹药以及扩大训练计划。能力很重要，但没有灵丹妙药。乌克兰可能会在即将到来的攻势中夺回领土，并可能严重突破俄罗斯的防线。

但即使乌克兰取得军事胜利，或取得一系列胜利，也不意味着战争就此结束。战争何时结束取决于失败者，而这场冲突很可能会继续，就像一场跨越俄乌边境的战争一样。

在这一点上，几乎没有证据表明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将心甘情愿地结束冲突，即使俄罗斯军队面临失败。无论俄罗斯军队在战场上的前景如何，他都可能会寻求将其作为一场消耗战继续下去。普京可能认为——“这次攻势代表了西方援助的高潮，随着时间的推移，俄罗斯可能仍会耗尽乌克兰军队，也许是在冲突的第三年或第四年”。这些假设在客观上可能是错误的，但只要莫斯科认为下一次进攻是一次性的，就可能认为时间仍然站在俄罗斯一边。同样，如果乌克兰取得成功，那么无论是其社会还是其政治领导层都不会热衷于满足于完全胜利以外的任何事情。简而言之，即将到来的攻势不太可能为谈判创造良好的前景。

在西方国家中，对于战争如何结束存在不同的看法。反过来说，俄罗斯似乎也没有认真做好永远战争的准备。俄罗斯从储存中修理和恢复设备的能力似乎非常有限，以至于该国越来越依赖 1950 年代和 60 年代的苏联装备来补充动员的军团。随着乌克兰获得更好的西方装备，俄罗斯军队越来越像一座冷战早期的博物馆。俄罗斯经济也有越来越多的压力迹象，能源销售收入正受到制裁和欧洲远离俄罗斯天然气的限制。即使莫斯科能够不断调动人力，将旧军事装备投入战场，俄罗斯仍将面临越来越大的经济压力和熟练劳动力短缺。

驻乌克兰的俄罗斯军队仍然面临结构性人力问题，尽管开展了全国招募活动，但莫斯科可能需要再次动员起来以维持战争。极力避免这样做。如果西方能够维持乌克兰的战争努力，那么尽管俄罗斯具有韧性和动员储备，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劣势可能会越来越大。

最近几个月，欧洲国家开始对火炮生产进行必要的投资并签发采购合同，尽管其中一些决定是在战争开始一年多后才做出的。有些人可能希望成功的进攻可能很快导致谈判停战，但这必须与停火只会产生重新武装时期的前景相平衡，之后莫斯科可能会寻求重新发动战争。停战协议是有利于俄罗斯还是有利于乌克兰是值得商榷的。俄罗斯肯定会寻求重新武装，但西方继续向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程度尚不确定。

因此，这场战争的结束方式可能会导致一场后续战争。毕竟，目前的冲突是 2014 年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延续。在西方国家中，对于战争如何结束存在不同的看法。莫斯科的失败与基辅的胜利不同，人们不必走遍欧洲就会发现并非每个人都以相同的方式定义乌克兰的胜利。一些人认为目前的局势已经是莫斯科的战略失败；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结果仍然不确定。就目前情况而言，即将到来的攻势将揭示西方国家向乌克兰提供武装是为了帮助基辅完全恢复领土控制，还是只是为了让它在谈判中处于更有利的位置。

尽管即将到来的乌克兰攻势将在很大程度上为这场战争的未来轨迹设定预期，但真正的挑战是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攻势消耗了计划，但头脑清醒的方法会认识到支持乌克兰将是一项长期努力。那么，除了即将到来的攻势，西方是时候开始更积极地规划未来了。

历史表明，战争很难结束，而且往往会持续到战斗的决定性阶段之后，包括谈判仍在继续。对于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来说，成功的战争理论必须以耐力为前提，解决乌克兰的长期部队质量、能力和保障需求。美国和欧洲必须进行必要的长远投资，以支持 2023 年以后长期的战争努力，进而实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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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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