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遗余力地去做一个有内涵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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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孃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在中国演艺圈，陈道明一直被公认为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相对于娱乐圈的浮华和急功近利，陈道明是一个着重于琢磨演技、将艺术做到极致的人，身在娱乐圈，却又超脱于这个圈。

用冯小刚的话来说，陈道明是一个清高的、只肯在戏里低头的男人。演戏之余他往往深居简出，即使不得不出席公开场合，也是惜字如金。但只要他出现，就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用岁月打磨出来的演技，他那犀利而深邃的眼神，精神抖擞的翩翩风度，演得了帝王的霸气，也能驾驭苦难中人的隐忍，每个角色都演得张驰有度一气呵成。

做了多年娱记的我，一直希望能拍到这位男神，但机会少之又少，因为他实在是很少在热闹的场合露面。

终于，在耐心的等待中我遇到了希望。2005年，由江海洋导演根据同名电影改编的电视剧《一江春水向东流》杀青并演播了。东方电视台把该剧的全班人马请来做了一台专题节目，陈道明、刘嘉玲、胡军、袁咏仪、詹小楠，一看到演员名单，我眼睛都亮了，“这样的机会不是让我一网扫尽吗？”

沪上的媒体记者几乎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演员休息室里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在电视台干久了，我大致知道录制节目的流程，嘉宾到场，一般都是先把节目录完，再有可能坐下闲聊或接受采访。于是，不管背后有多少同行长枪短炮候着，我还是自顾自地往演播厅走去。

正如我判断的，现场的观众早已坐得满满当当，灯光已经全部打开，主持人也站在了台中央，不到两分钟，在观众的一阵阵掌声中，嘉宾们缓缓步入现场，人数和我看到的名单一样，一个不少。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陈道明。

一套白色的运动衣外一件深色的外套，与之配套的是一顶白色的运动帽，从头到脚清清爽爽的黑白配，既轻松又自然，这样的服装打扮驾驭这样的场合，非常贴切。

我笃悠悠地站在摄像机旁，构图、对焦、按快门，照片里有群体的画面，也有个体的特写。

这样的阵容到场，节目氛围肯定不错，导演谈创作的构想，演员谈角色的塑造，主持人做足了功课，不放过任何一个话题，内容一环扣一环直到节目全部录完，嘉宾们陆陆续续走进演员休息室。

此刻，沪上各路媒体都耐心地等候着这一刻。

陈道明和刘嘉玲两位最大牌的坐在中间的沙发上，手脚快的记者有的已经端起话筒冲上前去，被挡了镜头的摄影记者开始发牢骚唬人了。

我冷静地在人群里找了一个缝隙伸进了我的200毫米长焦距镜头，搜索我的目标，努力地捕捉陈道明睿智的眼神和不凡的气质。

此刻，心里有种恍惚，康熙、胡雪岩、顾维钧、方鸿渐、陆焉识等，这些动人心魄的角色，难道真的是眼前的这位演的？

不得不承认，陈道明出演的角色，个个都是精品。

就在我走神的一小会儿，沙发背后突然竖起了一块白幕。原来，有一家媒体的摄影师将一块椭圆形的白色反光板当背景用了，这样一来，站在沙发背后的人和杂乱的背景全部被挡掉了，那效果就像在摄影棚里拍摄了。

白色的背景陪衬着他黑白配的服装，好像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心里暗暗感激着，手指趁机不停地按着快门。

陈道明在娱乐圈几十年几乎没有绯闻。他跟妻子杜宪四十年恩爱如初、互相成就，是娱乐圈里爱情的典范。

陈道明为何会这样与众不同？其原因一定和他的出生和成长有关。

陈道明生于天津一个书香门第。父亲是翻译官，母亲在高校当一名教师。祖父是一名学者，不仅擅长琴棋书画，还喜欢研究各种经书。

陈道明从小就跟随祖父接触易经、练习书法、学钢琴。

著名作家严歌苓评价道：“他身上有三四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气质，有一种可以让你产生距离感的贵族气质。”

1971年，天津人民艺术剧院去陈道明所就读的十二中招生，朋友们把陈道明押到考试所在地的宣传队。他不想面试，却被评委老师选中，进入天津人民艺术剧院学习舞台剧表演。

1978年，他进入中央戏剧学院表演进修班研习表演理论，结业后分配到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任演员。1981年演出毕业话剧《无辜罪人》。1982至1984年任中央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电视剧艺委会导演。

1988年，陈道明主演了《末代皇帝》并饰演了青年时期的溥仪，凭借这部电视剧他荣获了第七届《大众电视》“金鹰奖”最佳男演员奖和第九届全国电视“飞天奖”优秀男主角奖。

1989年，陈道明与刘晓庆、巩俐出演《一代妖后》，饰演同治帝，被慈禧压榨而敢怒不敢言的形象，让人看了都想为他出口气。

他出演皇帝的形象似乎深深地刻在了我们脑海里，以至于不少人在看到陈道明之后，第一印象就是——他演过皇上。

再次演皇帝，是在十年后的2000年，他出演了至今都广受好评的《康熙王朝》。十年的演技磨砺，让他成熟沉稳，不同于前两个青年时期的皇帝角色，康熙老辣、干练，陈道明用实力撑起康熙61年的执政人生演绎。

2014年，陈道明出演《归来》，众所周知，《归来》改编自严歌苓的小说《陆犯焉识》，原著讲述了陆焉识在不同历史年代跌宕起伏的命运，被评论界誉为“一个伤痕故事”。

对于这一点，陈道明并不认同：“这不是一个‘伤痕故事’。要我说，人的眼泪有三种：一种是喜极而泣，中国电影如今谁也做不到这个；第二种，叫伤心；而第三种，是感动。我觉得我们的电影属于第三种，不是让观众看我们如何撕裂伤口，而是电影开始呈现的就是一个撕好的伤口，观众看到的是我们如何把它愈合。”　

陈道明演戏有个习惯，喜欢在拍摄影片之前，为自己所演的角色画一个形象，而他给陆焉识画的第一幅画，就是一张像父亲的脸，“我创作这个人物的时候，心里特别踏实，陆焉识是我演过的数十个人物中，跟我生活距离最小的，唯独这个人物是我可以体验着来的。”

“我看到我父亲的那一声叹息，那种发呆，那种回来的紧张，那种待人的惶恐……这是谁都不会代我体会到的。”

| 源自网络

陆焉识的造型有好几副眼镜，陈道明最终挑了一副最像父亲戴的。他认为片中饰演的陆焉识就是自己的父亲。

张艺谋找他之前，他已经看过《陆犯焉识》原作，那个人物形象已经深深装在他的心里。该片上映后，所有读者都认可的是陈道明的表演。

可以说，对于《归来》，我曾经断断续续看了好多遍，有时，遥控器拿在手上偶然搜索到，一定停下不动的。随著剧情的演变，男主角表现出的沧桑、压抑、无奈，活脱脱演出了真实的父亲，常常看得我泪流满面，他让我们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了一代人的遭遇。我想，这就是角色的力量，可以感天动地的力量。这就是陈道明，可以演得穿透人心。

1990年，陈道明因主演钱锺书的《围城》中的方鸿渐而一炮走红，该书的作者钱锺书，称赞陈道明把方鸿渐演活了，无人能够超越他。

看完原著，再看影片，感觉陈道明活生生地把书中方鸿渐摆到了屏幕上，方鸿渐就应该是那个样子。

他气质儒雅、才情颇高，喜欢独立思考，但性格内向、不大合群。这与剧中方鸿渐性格十分相像，陈道明用他浑然天成不着痕迹的表演，将方鸿渐既善良又迂执、既正直又软弱、既不谙世事又玩世不恭的知识分子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看了这部电视剧，也让人记住了一句经典的台词，“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后来，通过围城结缘，陈道明前去拜访钱锺书先生，发现家中陈设简朴，史书堆积，在书香萦绕的氛围中，他意识到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人的文化是刻在骨子里。

这次难忘的交集至今还影响着陈道明，坚守本心，修身养性，让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艺术和书籍上，给灵魂减负，让内心丰盈。

多年来，陈道明践行着当初的目标，生活中不遗余力地去做一个有内涵的凡人。

最近，读了陈道明一篇散文《无用方得从容》，很受启发，原来，这世界上许多美妙都是由无用之物带来的。一场猝不及防的春雨，或许无用，却给人沁入心脾之感。刺绣和手工或许无用，却给我们带来美感和惊喜。诗词歌赋或许无用，但它可以说中你的心声，抚慰你的哀伤。

老子在《道德经》里也讲，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人的生命包含肉体和精神，前者是基础，后者是升华。与其一味追求有用之物，不如静下心来细细品味无用之物感带来的静谧和美好，心安则身安。

我特别感动文中这样的描写：“有时我们夫妻俩就同坐窗下，她绣她的花草，我踩我的皮包，窗外落叶无声，屋内时光静好，很有一种让人心动的美。”

陈道明不沾烟酒牌，不光顾酒吧、歌舞厅之类的娱乐场所，也很少参加饭局，即使参加，一般不超过半小时，工作之外剩下的便只是读书练字，弹琴下棋。为女儿做衣服，为妻子做包包。

人活着需要为自己的心灵安一个家，让自己保持自我本我。无用方得从容。洁净如初的心灵及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才能成就百毒不侵的自我。心没病，身体自然安康。如果要说养生的秘密，这就是他越活越年轻的奥秘。

陈道明不仅以一名演员的成就影响着这个世界，同时，用他充满哲理的思想和做人的道理影响着我们生活中的每一个人。

也让许多人明白一个道理，人其实可以活得轻松干净，而选择则在自己的手里。

又一个年过去了，和新冠博弈过后的我们最大的话题自然是与健康和生命有关，在被疫情影响的日子里整理出的一大堆明星照面前，从他们的岁月里我看到曾经的自己，十分感慨，当年，拍摄陈道明的年轻女摄影师怎么会突然变成今天的白发老妇？时间都去哪了？当然，感慨归感慨，余生怎么过还是值得思考。

如何让自己的生命之路健康有质量地走下去？参考陈道明对于生活的理解，对于生命的诠释，我会选择——植根于内心的修养，无需提醒的断舍离，以约束为前提的自由生活，尽力地发挥潜能。

• 作者：上海市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人像摄影学会会员，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全日本写真联盟会会员，日本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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