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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又会公器私用,用艺术报复生活里某些私人的事情|李燎 一席第988位讲者

有时候我又会公器私用,用艺术报复生活里某些私人的事情|李燎 一席第988位讲者

文化


李燎,艺术家。

我是一个家庭主夫,我更多时候是在家里做菜,带小孩,送小孩上学、放学,都是一些非常乏味的事情。但是我的创作又往往跟生活特别相关,如果生活里没有刺激的话,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偶尔抬起头来换口气
2023.04.22 北京
                            


大家好,我是李燎,主业是一个家庭主夫,在闲暇之余我会去搞搞艺术创作,今天我来给大家讲一讲这么多年来我做了哪些事情。

2005年,我从美院油画系毕业,毕业之后我一直处在一个闲散与晃荡的状态。按照以前的说法就是——我曾是个“盲流”,没有一个正经的工作,经常想到哪就去了哪。

我觉得三亚挺有意思,我就带了2000块钱跑到三亚。一直以来,我生存的方式都是靠家里支持,另外就是去做一些体力劳动,因为我也不知道我的脑力劳动能干什么,所以在三亚的时候我先是干保安,后来去开船。

我在开船的时候,就开始在船上写一些诗歌,或者在沙滩上写一些暂且称为诗歌的句子。我在三亚写诗开船的时候,结识了我现在的老婆,当时是女朋友,然后她去三亚找我玩,后来我们就一起去到了深圳。

去到深圳,慢慢地我就不写诗歌了,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太把写字当作工具了,后来我就没有去做文字方面的创作。但没有写诗的那段时间,人还是需要输出。我不写东西了之后,我就开始去做一些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艺术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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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不知道这些是不是艺术


有好几件东西,我一直做了大概两年的时间,当时做完了之后其实就搁在了硬盘里,我也不知道它到底算什么,只是因为人有所表达。

这件作品叫《我在东湖边流了一身汗》,我觉得它很好地阐释了我说的人要输出,这是从我写诗到不写的一个过渡的状态:我先想到了一句话,叫“我在东湖边流了一身汗”,然后我再去做了这个事情——我在大夏天的中午在东湖边不停地跑,收集了一瓶身上的汗。

▲ 我在东湖边流了一身汗,2010,行为

那段时间,我武汉、深圳两地跑,我觉得人的情绪非常有问题(因为年轻人有很多情感上的问题)。有一次我突然就想在武汉的街头,在一个步行街的路口约一个人去那里扇我一耳光。我当时让我朋友在网上帮我约了一个陌生人,他只要是上班的人就行了,不要学生(因为当时我刚好在学校代课,我怕学生过去打我),所以就约了一个有工作属性的男性。

约好时间和地点,在武汉光谷的一个步行街的路口,我闭着眼睛等待这一耳光,当我受了这一耳光之后,我继续闭着眼睛,直到我判断他离开了再睁开眼。所以我跟这位合作者这一辈子从来没见过面,只是在触感上,以及在后来的视频里看到过他。

▲ 一记武汉,2010,行为及录像


在武汉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处于一个特别无聊的状态,我有时候坐公交车,一坐两三个小时,在公交车上就睡着了,我突然从A地到达B地又醒来。我发现在这种公共空间里睡着了之后,外面的世界还存不存在?别人怎么看我?我很沉迷于这种感觉。

所以我又做了一个方案,就是去各种公共空间里睡觉。这是其中一次,我睡过大概四个地方,这个地方是人最多的一个,每次睡觉之前我会熬两天夜,让自己处在一个能自然睡着的状态。

▲ 单人床,2011,行为及录像


我在武汉-深圳两地跑,在深圳的时候我是跟我女朋友待在一起,我发现他们上班的人每天早上去上班打卡,然后晚上回来,我总觉得这跟某种被禁锢的状态其实是一模一样的。我回到武汉之后,直接做了一个方案,我找了一个写字楼,然后让写字楼的一个员工在他上班之前把我锁在他楼下,他下班的时候再拿着钥匙过来把我放走。

▲ 春风,2011,行为及录像


这就是当时自己做的一些创作,也没有展览,就只是在做着,然后放在电脑里面。我把它分析为一种非常本能的方法,就是一个所谓搞创作的人,当他没有任何资源,也没办法有个画室画画的时候,他更多的还是去输出,想让大家看到自己,所以反倒是街头和马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展示空间。

正是因为这一系列的创作,慢慢地就开始有艺术行业的人发现我了,然后我就开始有一些展览的邀约,之后的创作就变得更加深入一点。




 02 
生活中碰到什么,
就立马抓住它

当时是2012年底了,有一次我跟我女朋友去逛街,路过一家苹果店(Apple Store),我非常喜欢苹果的那些产品,但又觉得好贵,我女朋友好像是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一个iPad还是一个手机。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在老板那里上班打工赚钱,然后一下就用掉了自己一个月工资的大半,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产品,下个月又要回去打工,又要去拿这个钱,它好像是整整一个循环。

我当时就想把这个循环的链条变得简洁一点,就像老农去种地一样,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以我直接就去应聘了富士康生产iPad mini的产线,我在这个产线上面工作了45天,然后用工作拿来的钱去买了一个我产线上生产的iPad mini。


▲ 消费,2012,行为及录像


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从公共空间到社会场景的一个更深入的展现。有时候人们会问我为什么不继续去做关于工厂方面的创作,其实有时候这种创作都是跟随自己的生活,或是自己对生活的一种反应。我的创作习惯一般是自己的生活碰到了什么事情,会立马去把它抓住,然后把它放大变成一个好像是艺术形式的东西。

我一直觉得整个家庭是更细分的一个社会组件,是一个毛细血管,我又按照我的一个习惯,在生活里面找到这些东西,把它们变成艺术里的事情。

我岳父(当时还不是岳父,是我女朋友的父亲)知道我们在交往的时候,是激烈反对的。因为我们老家在同一个村,他对我非常知根知底,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认为我是一个无业游民,给不了他的女儿一个正常的生活。

他在得知他的女儿未婚先孕之后,说要到深圳拿刀砍我。有一次我在车上,我女朋友跟我说,她爸和她哥已经在小区楼下了。我立马的反应就是,我要躲到小区对面的公园里,等这场冲突平息下来我再回去。结果就是,我在公园里溜达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如果我回到这个充满冲突和暴力的场景,是否就打开了世界的另外一个门,就好像平行空间一样,它是交割的,你做一个选择或做另外一个选择,也许以后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我就把手机录音打开了,直接冲了回去,回去之后就发生了墙面上的这些对话。



我把最后我岳父对我说的那句话总结了出来,作为了这个作品的名字。我岳父说,“你们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我们都是俗人”。所以这件作品的名字叫《艺术是真空》,它完全模糊了生活跟艺术之间的一个边界。有时候你看这件作品,包括我自己在看的时候,也分不清它到底是生活还是艺术,或者说它是互相改变的一些东西。


这是我岳父撕坏的我最喜欢的一个羊毛衫,和摔碎的遥控器,它们一起在美术馆里面做了一个展示。

▲ 艺术是真空,2013,行为,毛衣,遥控器

这个作品完成到前面那个阶段的时候,总给我一种素材收集的感觉,不太像一个有来有回的作品,我总觉得艺术还是可以帮助我们做点什么事情。在得到上海外滩美术馆的邀请的时候,我把这个方案呈了上去,我说我需要美术馆帮我做一件事情,证明艺术是可以在俗世里拿到钱的,我直接找美术馆申请了10万元的创作基金,想要拿去给我的岳父,来证明做艺术可以赚到钱,可以养家糊口。

但后来美术馆有点经费不足,就批了5万,还扣了一个税,最后只拿到4万。这真是一语成谶,做艺术可能真拿不到什么钱。然后我拿着4万元,回到老家,放在我岳父面前,我岳父还是那个鄙夷的眼神,“这个钱我不要”,但是我还是把钱丢在那里就跑了。


后来孩子出生了,我又非常天然地觉得这个事情仿佛进一步地在发展,所以我把岳父教给我的那句话——“艺术是真空”,教给了我的小孩。她出生之后学会的第一句完整的句子,就是“艺术是真空”。

▲ 艺术是真空2,2013,行为及录像

后来,有时候过年过节我也会回老家跟岳父吃饭,但中间总是有一根刺卡在那里,他还是瞧不起我,后来我就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得解决,要不我在老婆那里没法交代。

有一次德国的MMK美术馆邀请我一个定制项目,我伙同美术馆杜撰了一个假的纪录片拍摄,然后让美术馆写了一份邀请函,寄到我岳父所在的乡镇,说要采访中国的新农村建设。我找了一个我的朋友,他是个美术史博士,再找了个摇滚乐队的主唱,假装采访嘉宾,我们在湖面上进行了一次非常惬意的聊天采访。


▲ 艺术是真空3,2013,行为及录像

当我拿起摄影机的时候,那个大炮式的摄影机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武器,我在生活里不敢做的事情,在镜头上面就可以肆意妄为地去凑近我岳父的脸和他的鞋。


▲ 艺术是真空3,2013,行为及录像

从这之后,我突然发现,整个《艺术是真空》一直在讨论一个事情,就是我们俗世里认定的钱能解决什么、名利能解决什么。但后来因为时间、小孩的长大,还有心软,岳父也终于原谅了我,还去深圳看我,我特意把他领到了深圳的人才公园去照了一张合影。好巧不巧那天人才公园的湖面上有个大球,我真是觉得这个球真是太有隐喻意味了。


生活慢慢地过下去,人也慢慢地从一个青年变成一个偏中年的人,生活变得乏味,小孩慢慢长大。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是一个家庭主夫,我更多时候是在家里做菜,带小孩,送小孩上学、放学,都是一些非常乏味的事情。但是我的创作又往往跟生活特别相关,如果生活里没有刺激的话,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就在这种乏味地等的期间,出现了一个比较诙谐的小插曲,我把这个小插曲放大,一直做了六年,这个作品就叫《每天八件事》。


有一天我开车送我老婆上班,她说他们老板跟她说了一个成功学的秘诀,说只要每天做八件事,你就能成功。我一听就兴奋了,我说我就是那个特别想成功的人,我要开始去做这八件事,我一定要成功。


其实每天做八件事,有时候也正暗合我老婆上班的作息:她上班,我起来去送她上班,然后她去公司了,我就去找一些事情来做,她下班我就去接她。所以每天的八件事都是一些非常重复的,有时候是没事找事的。比如凑不到八件事的时候,我就会突然打电话给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去把他骂一顿,这也算是一件事。

▲ 每天八件事,2016,行为及录像

在做这个作品的过程中,我越来越感受到,特别是2017到2019那几年,人们对于中产的向往和欲望特别强烈。大家都是一种蒸蒸日上的感觉,朋友之间很多时候谈的就是如何变成一个更好的人,没有一个绝对标准,只有“更好”在等着我们,“变得更好”成了某种驱动力跟欲望,它取代了一个目的,然后变成了一个在我看来像是驴子面前的胡萝卜一样,吊在面前,你永远也拿不到,但你永远想去拿它。


这个时候我就又定制了一个方案,在2019年的时候,我花了一年的时间,练出了八块腹肌,然后把《新概念英语3》的每一篇文章活生生地背了七遍。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呢?因为中产阶级当时在我心目中,有两个非常指标性的东西,一个健美的躯壳,还有一个是会一门外语(显得特别洋气)。既然我没有上中产的班,那我先把这两个形式上的东西拿到,我似乎就可以跟他们一样了。我就开始每天锻炼,每天去背英语,这就是《做更好的人》这个项目。


▲ 做更好的人,2019,单频录像




 03 

等待冲突


刚才的这些作品都是在生活里去观察,然后去反馈、去反映。当《做更好的人》这件作品做完了之后,我每次背完了英语,认为自己能背了,然后两天之后又忘了,腹肌一个星期之后也消失了,整个人又变成了以前的一个状态,又在等待,又期望生活里面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这时候到了2021年,真的就发生了我生活里的我认为是最大的一件事,完全是我招架不住的一个变故。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家庭主夫,我是在闲散的时候创作,2021年我老婆说她要去创业了,我突然就感觉我可能做不了创作了。因为我的那些创作都是一些非常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跟养家糊口一点关系都没有,真的像写诗歌一样,当我老婆说要去创业的时候,我感觉天都要塌了,我赶紧得去想办法把家里的担子担一担。


在我焦虑了小半年了之后,我就又出了一个新的方案,我是希望我去打一份工分担一下家里的房贷。在深圳,我们所居住的那块地方的房贷特别高,我们把杠杆压得特别大,在26000元左右了,所以这个时候我要去打工还房贷。

以我自己本身的能力,其实我做不了很多事情,年纪超过了,工厂也不要,体力又没办法去搬砖,非常合适的工作就是去送外卖。

我开始做调研的时候以为送外卖很轻松,以为我三个月就能出来,因为我总是看到各种社会新闻说外卖小哥月收入一万多,结果我一去就被打脸了。我发现我还是太菜了,一个月一万多那是排名前十的人拿到的,像我这种在里面最开始完全就是个菜鸟,根本就不可能拿到这个钱。


整整两个月之后,我才开始慢慢进入正轨,变成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会送、会计划的人。我在外卖行业干了6个月,才抵上我家一个月的房贷(当然扣除掉了吃喝跟买电动车的钱)。


我非常喜欢这个电动摩托车,都是我们自己的改造,上面的挂钩可以挂更多的外卖,腰身装了一个PVC管,可以把伞插进去,晒太阳和下雨的时候就能把这个伞抽出来,装在车头上面。我特别喜欢这个伞的装置,每次骑车的时候我会时不时地单手伸下去握一握它,感觉像是要抽一把剑一样,在城市里当一个真正的骑手。



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我非常惬意,因为早上也没有单,去站点的路上我特别开心,就在哼唱一个小曲。后来我回来查了一下,那个小曲是《西游记》里的《女儿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会哼唱这个歌。自那以后,我每天在上班的时候都会唱《女儿情》,也没有把它当什么作品来做,就是觉得每天上班的时候我都要唱这个歌。


后来我上班很熟练了,在下班的晚高峰就会碰到一些人口非常密集的科技园,有时候送单要经过那条路,会碰到下班的白领,我们在一条路上,我只能在后面慢慢地非常无奈地去喊着“借过”。但别人也是辛苦了一天,要走到地铁站,都非常拥挤,我的时间就在他们的后面慢慢地耗过去了。我特意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拍了这条不停地在下班的人群后面喊“借过”的视频。



后来我在美术馆里把这两条视频并列放在一起,突然发现它们有一种天然的合适感,所以这两件作品就变成一组了,一个是悠闲地唱歌去上班,一个是在晚高峰的时候不停地跟下班的人们喊“借过”。



生活好像就是我的一个工作的方法,但另外的时候,我总是想拿出一点更具体的方法,不只是靠灵感。这个项目它最先进入的方式是什么呢?是把打工和城市空间当做一个工作室的概念,然后让自己完全沉浸进去,去感受各种压力。比如说,来自系统的压力,来自站长的压力,来自客户使劲催促的那些压力,然后在这些压力之下,在马路上,你的所有的视角,你的所有的心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这两个作品,就是很典型的你只有进入到那个视角,才会发现的某种美和某种诙谐。

这个圆柱其实就是马路边防止车撞上人行道的那个石墩,每天我们经过这个石礅的时候,会发现靠近里面的那一侧有很多伤口划痕,都是我们这些送外卖的兄弟姐妹们划出来的。


当我站在马路边红绿灯等灯的时候,就会注视这些东西,会发现这些纹路特别美,一种超越了我们自身造出一个事物的那种美,它是人们在劳作了之后留下的某种痕迹,所以我就想直接把它搬到美术馆的墙面上。

在我们那边,人的视平线在1米55左右,所以它的视中线在1米55,我让它转动起来了,可以是一种嬉戏的感觉。


这个方的石墩也是马路边的,这条腿是我老婆的腿,我把它一比一3D打印出来,做了一个超写实的处理。


我有时候下工的时候,我老婆刚好在外面,我就会说要不要我载你回去,咱们可以节约一点钱。我每次载她的时候,她都会特别担心说,你不要撞到我的腿,我的腿小时候做过手术,千万不要撞到。但好死不死,我就撞过两次,所以她后来再也没坐我的车。

我后来特意就把石墩跟这条腿这样贴上去的样子放在美术馆里,其实也是想气一气她😉。这就是只有你在这种视角里,才会发现的特别有趣的形式。


我当时一直在感慨这种工作方法的有效性,以及它感动我的地方。我们有时候去送单、去取餐的时候,因为当时的特殊原因——疫情,店铺被封在里面,没办法把菜送出来,所以他们就想了一个办法,在防护网上挖一个洞。因为后厨跟这边又有100多米的距离,所以他在上面挂了一个对讲机,他们又怕下雨,就在对讲机上面挂了一个防雨的塑料袋。我们每次去的时候就会按这个对讲机,问里面多少号单好了没,如果好了我们就等一会,如果没好我们就去下一个位置先取别的单。


我当时一看到这个就联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画片《一休》里的晴天娃娃。我觉得这个非常美,它充满了劳动人民的智慧,所以我把这个事直接就移到了美术馆里。





以前待在深圳的时候非常闲暇,我会经常抬头看天上的云,拍了很多云的视频,每次拍的时候我都会赞美一下说“这个云真好”,或者说“这个云像一头熊”,我拍了很多这种小视频,但一直不知道拿它们怎么办。开启现在这个项目的时候,我以为我能在外面跑动了,能看到更多的云,后来发现当我去上这个班的时候,我压根就没那个空闲抬头看天了,更多的时候是看路面,看手机上的订单信息,在那里焦急地等待一个订单出餐了没有。

后来我很自然地就把我骑摩托车这件事和非常美的云结合起来,再把它做成了一个视频装置,用我的摩托车溅了一堆泥水在云上面,所以这件作品叫《赞美云》。


我的配送范围里有一栋特别高的写字楼,这个写字楼里都是各种上班的白领,我有时候特别喜欢开一些玩笑,像这件作品我就是去想像初中的时候,用阳光去反射我的同学,我在这里做了一件事情就是,在有阳光的时候拿了一个大圆镜子,去反射在里面上班的白领。


这一件就是主作品,叫《劳动》,里面是我去打工的各种证据,像工服,像我的生产力工具电动车,我的考勤(基本上是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就打疫苗休息过两天),还有银行还款的时候的单据,包括劳动证明。



这个截图就是我的各种嘚瑟,或者生气的时候截的图。你看画了圆圈的这个图,说“住在豪方天际点外卖的人都是傻X”,这是我们的早班精英群里面发的一句话,我当时特别无奈,他发了这句话之后,我其实很想说我就住在豪方天际,因为那个小区是所谓的豪华小区,有梯控门禁做的特别复杂,我们这些兄弟们就特别讨厌这种有梯控的小区。



整个项目叫《老婆去创业了》,我老婆以前是一个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我把她创业开始到展期附近的她做的所有衣服的样本,拿到美术馆里做了一个展示,差不多是108套衣服。




《每天八件事》刚好在《老婆去创业了》开启之前结束了。2021年9月份,我老婆正式辞职了之后,我每一天写的都是,“杨隽辞职了”,“杨隽辞职了”,“杨隽辞职了”,一直写了5天。其实每天八件事是在模拟她上班状态,她既然辞职了,那我每天八件事也就可以结束了。我完成了一个长达6年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情,我做了《老婆去创业了》的展览项目。


所有这些时候,我慢慢地会厘清一些事情,就是生活和艺术在我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有时候我会故意去挑动生活,让生活里产生一些可能像素材一样的东西,有时候我又会公器私用,用艺术去报复我生活里的某些私人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我都是在等待。


我把它形容成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我这种做创作的人,更像是在一个非常虚无的大海上蛙泳,有时候潜下去,有时候探起头来,我们大部分的时候潜下去,就好像回到了生活之中,去观察,去等待。我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可能像现在一样,我在做一个讲座或做了一个展览,慢慢地这些展览跟讲座在结束了一段周期之后,我们又会潜下去,去等待,然后去焦虑,想要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谢谢大家。





展览现场图片来自深圳坪山美术馆

文字版内容根据试讲有所增补。


策划马达
大凯
设计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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