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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壳》:用爱救赎,觉醒春天|专访王子文

《温柔壳》:用爱救赎,觉醒春天|专访王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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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壳》是导演王沐自编自导的第一部剧情长片,由王子文、尹昉领衔主演,已于5月26日全国公映。影片在第六届平遥国际电影展拿下了费穆荣誉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三项大奖。故事从一家疗养院开始,两个受困于精神世界的人相遇、相爱,并互相救赎。影片风格极为写实,又不失浪漫温暖,对于人物内心的挖掘细腻且深刻。


在《温柔壳》与观众见面的首映日,我们和女主角王子文进行了一场深度对话,追忆两年前那段难忘的创作时光,也从她的角度再次理解故事中的人物与情感。






夜幕下的废墟旁,戴春的手握着觉晓的手,手掌放开,一只咕咕叫的鸟从觉晓的掌心飞了出去。烟花在夜空绽放,照亮了他们的脸。


觉晓似乎被治愈了,王子文的戏份则在这个夜晚杀青了。


泉州的11月温暖得像夏天,但她必须马上离开,去北方白雪皑皑的黑河拍摄《三体》。两年半过去,她坐在酒店的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还在不舍。


那个夜晚她流了不少眼泪,告诉大家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忘了这部作品。在《温柔壳》里,这个演员像是把自己洗了一遍,她扔掉了许多东西,也收获了许多。她用一段生命体验,讲述了一个爱与勇气的故事。









《温柔壳》的英文名是 Awakening Spring,直译“觉醒的春天”,很像两个主人公名字的结合——觉晓、戴春。他们在疗养院里相遇,因为原生家庭的伤痕,承受着不同的精神困境,然后相爱,互相救赎。


跳出角色,王子文首先面临一个难题。拍摄场地是真实的疗养院,周围走动的不是演员、不是工作人员,而是真实的精神受困者,他们聊天、做游戏、跳广播操,自然且真实。而演员在其中,太容易被发现是演员。


“他们没有在演戏,就是真真实实地生活在里面。”戴春假装藏起药片,跑来跑去跟护工们玩猫捉老鼠时,疗养院里的人真的被逗笑了,没有人给他们讲戏、安排位置。但演员知道摄影机在哪,知道接下来的剧情,知道自己的任务,“所以我们就非常难,要融入里面,这是我们要做的第一个功课,不能被看出来。”





王子文以几乎素颜的状态出演了整部电影,长发简单地散着,或用个皮筋绑起来,她用最朴素简洁的自己贴近角色,但导演王沐希望她能放下更多。


跟强情节的商业电影不一样,《温柔壳》在看似日常的情景中极致探索人物内心,这让影片非常仰赖演员的表演,演员的状态、情绪托着整部电影向前行走。王子文说全片没有一场戏是过场戏,每一场都至关重要。


几乎每场戏都拍了很多条,但上一条哪里有欠缺,这一条怎样调整,导演王沐不给演员做任何要求、提示。这是一个导演不讲戏的剧组,摄影机的任务是捕捉最自然的人物状态,演员只能一遍遍去尝试。





会崩溃吗?

王子文摇头,她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你需要摆脱这么多年拍戏留在身上的痕迹,摆脱演员下意识会呈现的东西,导演不是想看你‘演’,他不要我们常规的东西,你就必须要打破常规,把那些尽可能地给扔掉。”有时候她推敲出一些设计,觉得自己演得很好,但导演都要求再来一条。


她必定是成功了,观众的眼泪和赞美是一个证明,平遥影展“费穆荣誉·最佳女演员”则带来了一个闪光的注脚。





对手演员也觉得惊喜。看剧本的时候,尹昉觉得觉晓更像一个符号,圣洁、出世,不求回报地拯救戴春。但真正进入剧组跟王子文演对手戏后,他在王子文身上看到了觉晓的更多层次。早期的觉晓固执、倔强,竖起了防御的刺。之后打开心扉的她,变得温柔可爱。等她紧紧抱住戴春时,就成了最勇敢、最坚韧的温柔壳。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温柔壳》与《三体》前后拍摄,无论是觉晓,还是叶文洁,王子文经常能用更平静的面孔展现人物内心的波澜。身体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或者按下决定人类命运的按钮,情感在奔腾,但她的脸似乎那么平静,这简直是一种令人费解的魔法,让人好奇。





王子文好像没有解谜,她只说:“语言太苍白了,因为演员不是用语言来递交答卷的,而是通过我的表演让你感受到。”







故事拨回到那个雾气弥漫的清晨,觉晓带着一手鲜血踉踉跄跄地出现。这是她被小姨送进疗养院的第二天,是她被母亲抛弃的第二十几个年头,也是她无数次寻找母亲又一次失败之后。手腕流血不止时,戴春救了她。


两个精神受困的人,如何相爱,怎么面对生活?监制王红卫说,《温柔壳》是极致情境里的极致爱情故事,残酷又可信。


故事的底色过于悲伤,以致于天台上一罐可乐冒出气泡,都能让人感到温暖。那是觉晓和戴春第一次谈心,王子文说:“那个时候觉晓没有爱上戴春,但戴春至少是像一道阳光一样照进觉晓心里了。”





在王子文眼中,觉晓是一个不幸运的普通人,是一个连她妈妈都没爱过她的人,“从小到大,只有戴春一个人爱过她。所以当她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爱她时,她是义无反顾的,也从未犹豫过。”


两只囚鸟遇到一起,就把牢笼撞破了。在一次外出的茶园活动里,戴春拉着觉晓在山间奔跑,镜头急速地追着他们,像在追两只快乐的小鸟。


在最幸福的时候,故事发生了转折。他们在疗养院时好像还很快乐,无忧无虑,但是手牵手从疗养院跑出来,进入社会,好像突然离开了乌托邦,进入了现实的困难。


观众忐忑地等待两个人的命运,越害怕苦难降临,苦难就来得越快。





这不是梦幻的纯爱故事,王子文支持觉晓和戴春的选择:“疗养院里的生活很简单,就是吃药,有人照顾你。但那种生活对年轻人来讲是摧残,像是人生中的一个监狱。即便现实社会有很多困难,但那代表希望和自由,当然他们将面临很大的挑战。”


在名为生活的挑战里,“温柔壳”至关重要。跟戴春组成家庭后,觉晓长久穿着一件薄荷绿的衬衫。这本来是一件白色衬衫,剧组的服装师手工调出一种绿色,淡淡的,像春天。觉晓常常穿着这片绿色,抱紧受到刺激的、恐惧的戴春。





什么是温柔壳?“在彼此的眼里,他们都是正常的,美好的。但他们一旦离开这个范围,在任何人的眼里,他们都是跟别人不一样的。所以他们给予对方的这份爱和支持,是他们抵御这个世界的外壳。”


夜幕下的天桥上,戴春流着血孤零零地站着,觉晓不顾一切狂奔而来,紧紧抱住戴春,就像戴春曾经拯救她那样。


而觉晓的执念何去何从,影片最后才揭晓。


在一艘船上,她一眼认出了母亲,母亲却没有看到她,觉晓在心里说了再见,放下了二十多年的执念。


这段告别给影片留下了难言的余韵。





“觉晓得抑郁症,是因为她不能接受妈妈压根就不爱她,她完全不接受这个可能性。一个孩子,要求她明白这件事,可能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她不愿意面对,对妈妈一直抱有希望,但直到她看到妈妈就在眼前,却完全不认识她。”


这似乎意味着母亲数年来从未了解过女儿的任何信息,她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王子文认为这是最残忍的一件事,甚至比妈妈亲口承认抛弃更残忍。“这个时候,觉晓再也不能逃避了,这就是事实,她已经接受了。”


接受,大概是《温柔壳》的一个关键词,戴春终于打开了上锁的门,觉晓终于跟妈妈说了再见。他们接受了过去,过去才真正成为了过去。





那未来会怎么样呢,王子文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来想的话,肯定是一个很糟糕的味道, happy ending 只会出现在童话故事里。”


这很像华医生对戴春讲的话,出院并不意味着疾病的彻底治愈,也不意味着戴春的生活能顺遂美满,但是他可以勇敢去面对。


Awakening Spring,觉晓的天亮了,戴春的春天来了,困难是必然的,但他们拥有彼此,也拥有勇气。




撰文:空山

编辑:西贝

设计: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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