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伟达,凭什么?
2023年5月30日上午,地球另一端的纳斯达克交易所,不论是买家还是卖家,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开始盯着墙上的屏幕,没有了时针分针秒针,但却可以听到长短不一的呼吸声和节奏不同的心跳声,空气好像都因此凝滞了起来。
当大大小小的屏幕快速闪动,数字由9:29:59变为9:30:00那一刻,空气恢复了流动,交易所中爆发了一阵欢呼,几个英文字母在电脑上反复出现,今天的话题注定属于这家公司,而那些激动不已的人知道,自己见证了一段新的历史。
英伟达(Nvidia)在这一天,开盘股价涨逾4%,总市值突破万亿美元,不仅是全球第一家市值突破万亿美元的芯片公司,同时也是仅次于苹果、微软、Alphabet、亚马逊的第五大科技股。
CEO黄仁勋也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从1993年至今,他一直是英伟达的主要决策者,英伟达能够走到万亿美元的市值,和身为创始人的他离不开关系。
不过,即使是今天,依旧有人会心生疑问:为什么偏偏是英伟达?
与英特尔和AMD相比,英伟达年轻了二十多岁,而GPU产品,全部依赖于台积电和三星这样的妓院代工厂,不论是流动资产还是固定资产,都难以和其他半导体巨头相比,为什么偏偏是它拿下了万亿美元这顶桂冠。
到底是硅谷再创神话,还是华尔街看走了眼?
关于英伟达如何成功,翻来覆去谈论它的种种决策,但问题的核心不在于英伟达做对了那些事,而是在这之前它如何让错误变得更有意义,这一点对半导体公司来说尤为重要。
如今,大家都不太喜欢去讨论什么沉没成本,不再去计较那些无法回收的成本支出,所谓成王败寇,成功者所行皆是正确,失败者一文不值,大家只重视结果和当下,仿佛驾驶着一辆没有后视镜也没有刹车的汽车。
当事人显然不这么想,在英伟达市值即将破万亿的前夕,黄仁勋作为台湾大学的名誉博士,受邀出席台湾大学毕业典礼,在演讲致辞中分享了三个失败的故事,当大家着眼于他的功成名就,谈论他的身家倍增之时,他却想起了自己灰头土脸的过去。
台南到硅谷
黄仁勋不是像摩尔或者诺伊斯那样的硅谷传奇人物,当他入行之时,英特尔已经功成名就,微软已经走向飞黄腾达,就连AMD也已是响当当的一家大型半导体企业。
出生在台南的他,9岁移居美国,初来乍到的他和哥哥在一所肯塔基州的乡村寄宿学校里度过了两年的时光,在接受《今日美国》采访时,黄仁勋回忆称,自己与哥哥正处于淘气的年龄,经常爬房顶钻窗户,偷吃糖果等,跟着教养院那帮孩子,他们学会了所有的脏话。“所有人都抽烟,所以我也抽。”
两年的时间,让他学会了独立、适应与坚强,随着父母正式移居俄勒冈州,他转到了正规学校,还和很多同龄的中国孩子一样,迷上了兵乓球,并且他在这一项运动上颇有天赋,他在岁就参与了美国乒乓球锦标赛,15岁那年,更是拿下了美国乒乓球公开赛的双打第三名。
倘若不是黄仁勋对学术的向往,恐怕他会成为一名职业的乒乓球员,拿下公开赛的好名次后,他选择了挂拍,开始专心于学业,并在16岁时考取了俄勒冈州立大学,而从这里开始,他的个人经历就带上了一缕传奇色彩。
在俄勒冈州立大学里,黄仁勋选择了电子工程专业,这一点并不难理解,美国半导体产业的革命方兴未艾,这正是当年最炙手可热的专业,而他最终得偿所愿,在1983年毕业后,跑到硅谷,成为了一名AMD芯片工程师。
而在4年的大学生涯中,黄仁勋收获的不止有知识,还有第一任女友和现任妻子Lori,对她许诺,到30岁时,将会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
而最有意思的是,他之后跳槽到另一家芯片厂商LSI Logi后,历任工程师、业务部主任、系统集成芯片总负责人等职务,中途还拿下了斯坦福的电子工程硕士学位,最终在1993年开始创业,创办的公司即是英伟达,1993年2月17日,英伟达开始营业,这一天正是黄仁勋的30岁生日,完美兑现了自己在20岁时许下的诺言。
而黄仁勋为英伟达选择的方向不是别的,就是我们今天熟悉到不行的图形处理器,据Bay Area公司显示芯片业的分析师乔恩(Jon Peddie)回忆说:“当时黄仁勋还专门打电话,咨询关于显示芯片市场与未来的走势,我告诉他,这个市场上还没起步已经乱成一团了,现在已经有将近30家公司,你最好别干这个。”
1993年硅谷有哪些变动呢?英特尔刚刚推出了奔腾系列的80586,AMD则是如法炮制了之前的80486处理器,发布了Am486,两个处理器巨头正厮杀得难分难解,而苹果正和IBM全力推动PowerPC的发展,CPU的三分天下初具雏形。
但图形处理器的前景却并不明朗:图形领域的先驱SGI只给一些工作站提供图形加速器;老东家LSI Logi也尚未推出专门的图形处理器芯片;同样是华人创办的ATI还没拿出什么具体产品,在OEM市场中混日子;老牌硬件厂Matrox没有完全投身该行业;掀起3D革命的3Dfx还没成立,市场一片混沌之际,正是创业的好时候。
黄仁勋最终给公司起名Nvidia,虽然起源于Invidia,即古希腊泰坦神Nemesis的罗马名字,神话中仇恨和嫉妒的化身,但他更多着眼的是这个单词的前两个字母N和V,即next version(下一代),代表了他想要主导未来技术趋势的抱负。
六个字母加一只绿眼,英伟达开启了一段3D图形的航程。
两度折戟
不过,作为愣头青的英伟达并没有获得预期中的成功,它第一个错误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1993年时,市场上还没什么3D图形处理的标准,大家走的技术路线都不一样,英伟达的选择是四边形纹理贴图,其成本相对较低,基于这项技术,它在1995年发布了第一款显示芯片产品NV1,集图形处理、声卡及游戏手柄接口等功能于一体,算是市面上比较先进的产品。
但耗时两年的NV1却迅速遇到了无人问津的尴尬局面,原因很简单,微软在1996年发布了Windows 95的Direct 3D标准,其基于三角形纹理贴图,英伟达的NV1却不能兼容这项即将成为主流的技术,等于自动舍弃了Windows电脑的市场,而且为了追求利润,NV1的定价不菲,销量一路走低。
此时唯一的好消息是,在 NV1的开发过程中,英伟达的集成方案成功吸引到了对成本有较高要求的游戏主机厂商世嘉,同时争取到了土星下一代主机——Dreamcast的图形处理部分的订单,而且豪爽的世嘉一付就是700万美元的研发资金。
但英伟达的首席技术官普雷艾姆(Curtis Priem)却对注定失败的四边形纹理贴图有超乎想象的执着,不仅是NV1,在为世嘉研发的NV2上也采用了这套技术,全然不顾即将发布的 Direct 3D标准,最终导致了两家公司的分道扬镳。
黄仁勋在演讲中坦言,英伟达当时的架构策略已经和3D图形技术趋势南辕北辙,说是大错特错也不过分,除了不能兼容Windows以外,实际游戏表现也很一般,如果要完成合约,必须从头研发一款图形处理器,而不履行合约,那700万美元的资金瞬间就会变成这家30人小公司的债务,此时的英伟达,距离破产只有一步之遥。
他选择了以实话相告,他向世嘉的CEO 入交昭一郎表示,英伟达的技术开发方向错了,世嘉应该抓紧时间更换合作伙伴,但是公司迫切需要这笔钱,如果没有世嘉的投资,英伟达很快就要倒闭了。
幸运的是,可能出于日本企业重视名誉的原因,入交昭一郎居然同意了他的请求,没有取消两家公司的合同,而是准备把NV2用于下一代儿童玩具Sega Pico之上,而英伟达暂时摆脱了倒闭的窘境,博得了六个月的宝贵时间。
为了拯救危机之中的英伟达,黄仁勋也对公司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换上了来自主机游戏厂商水晶动力的首席技术官和技术总管David Kirk(大卫·柯克),由他来带领英伟达的技术开发团队,面向主流标准,攻关高端图形处理器,对标此时已经掀起3D技术革命的3Dfx。
为了保证产能,黄仁勋还在新品发布的前夕,飞至制造业发达的台湾,利用自己的华人身份与关系,找到了台积电的掌门人张忠谋,和显卡主板等生产商达成合作,为英伟达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1997年4月, Nvidia第三代产品NV3即Riva 128正式推出,Riva代表“实时交互视频和动画”。虽然在图像质量上还难以比拟当时大热的3dfx Voodoo,但是Riva 128凭借100M/秒的像素填充率和对Open GL的兼容性,迅速赢得了消费者和OEM厂商的青睐,不到一年,Riva 128的出货量就突破100万片。
英伟达终于活了下来,而黄仁勋那句“我们离倒闭永远只有30天”并不是一句夸张的话,创业初期的英伟达,一直在倒闭的红线上挣扎,关键决策上的失误,差点葬送了这家年轻的公司。
三方围剿
1997年之后,英伟达开启了大杀特杀的模式,先后推出了Riva 128 ZX、Riva TNT、Riva TNT2,一套加强组合拳把市面上所有的显示芯片厂打得找不着北,连市场龙头3dfx都节节败退,而在1999年推出的GeForce 256,更是号称世界上第一款GPU,不仅是第一款256位的显示芯片,而且集成了2300万晶体管,每秒最少能处理1000万多边形,开创了个人电脑业即时的图形显示标准。
1999年8月31日,GeForce 256正式面市,个人电脑的几大巨头,包括戴尔、Gateway、康柏及NEC等都宣布将预装英伟达的GPU,IBM也在次日加盟,而六大显卡生产商也纷纷倒戈,明确表示将加入英伟达阵营。
乘着个人电脑这股东风的英伟达,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1999年,英伟达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IPO价格为每股12美元,随后股价迅速飚升到70美元一股,销售额达到1997年的440%,员工增加到270人,成为了报纸上轮番报道的硅谷新秀。
在显示芯片顺风顺水的黄仁勋还提出一个“黄氏定律”,即“英伟达的核心战略就是产品将每6个月升级一次,功能翻一番。”这比1965年提出的摩尔定律还要快三倍。
而黄仁勋和英伟达的目光也没有局限于PC显卡这一隅,之前和世嘉的合作虽然最终流产,但却向另一个世嘉合作伙伴展示出自己的潜力,这位合作伙伴不是别人,正是曾为世嘉Dreamcast提供Windows CE系统的微软。
另外,英伟达的GPU开始畅销之际,其还参与到了DirectX标准的制定当中,虽然NV1和NV2没有用上微软的标准,但在NV3之后,可以说英伟达为这项标准立下了汗马功劳,倘若没有它,可能微软还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去普及这项标准。
而在这两个主要因素的推动下,英伟达成功拿到了自创办以来的最大订单——微软全新游戏主机Xbox的显示芯片。2000年3月,微软宣布,即将进军游戏主机市场,将与任天堂和索尼展开直接竞争,而初代主机Xbox将搭载来自英伟达的GPU。
该消息一经公布,英伟达的股价就坐上了云霄飞车,要知道游戏主机不同于PC市场,一款畅销的游戏主机,如任天堂的N64和索尼的PlayStation,动辄就是上千万的销量,而单独的某款显示芯片,撑死了也就两三百万销量,而微软身为全球最大的科技公司,做主机还不是手到擒来?时人议论纷纷,英伟达这下是真的要发达了。
豪爽的微软,为了让英伟达全力以赴开发Xbox的GPU,直接支付了2亿美元定金,两者间总合同金额达到了5亿美元,而彼时英伟达的全年销售额也不过5亿美元,后续微软又把Xbox的媒体传送处理器(MCP)交给了英伟达研发,算是半包养了这位小弟。
2001年11月15日,微软Xbox率先在美国发售,其CPU用的是英特尔的奔腾3,而GPU呢,是英伟达专门为其定制的X-Chip,甚至连系统都是Windows 2000的精简版本,可以说Xbox就是一台配置不低的x86电脑。
而为了快速打入主机市场,微软最终把Xbox的北美价格定在了299美元,这个价格是什么概念呢,英伟达在2001年2月推出的卡皇GeForce 3起售价是329美元,而定制的X-Chip相当于改良版的GeForce 3,也就是说,消费者可以用一张显卡的价格,购买到一台配置齐全的高配PC,甚至还能支持刚推出不久的杜比5.1。
有分析师估算过,微软在Xbox初期,每卖出一台,物料成本上可能就要亏损125美元,这样的玩法,即使是家大业大的微软,烧了一段时间的钱之后也吃不消了,而Xbox主机零部件里成本最高的,就是GPU和MCP,其价格甚至超过了英特尔的奔腾3,想要节省成本,就绕不开英伟达。
2002年4月,微软正式向英伟达提出,希望调低GPU的供货价格,结果遭到被老黄一口回绝,两家在价格上的矛盾迅速暴发,最终诉诸于仲裁。而当时的Xbox芯片占到英伟达业务的15%~20%,两家闹掰了的消息传出后,英伟达股价很快就迎来了雪崩。
微软是觉得英伟达靠着自己的DirectX标准大赚特赚,这回还预先支付了2亿美元,现在游戏机业务开展困难,你个小弟应该识相点稍微降低点价格,而英伟达却觉得自己给Xbox生产芯片,已经导致利润率不断下滑了,还压价那就是欺人太盛,直接给你搞断供信不信?
两家剑拔弩张的局面持续到了2003年,此时不仅是微软不再把英伟达当成是紧密合作伙伴,掐死了让它再度设计下一代主机Xbox 360的想法,连英特尔都注意到了这个成长较快的显示芯片厂商,开始自己着手研发图形处理器,同时两个巨头开始大力扶持英伟达当时的最大对手——同为显卡制造商的ATI,这三家厂商展开了一场针对英伟达的围剿。
对于英伟达来讲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股价从2002年初的70美元下滑到7美元,市值也从110亿美元缩水到10亿美元,而对黄仁勋来说更是惨痛,前一年他刚入选了美国《财富》杂志的《40岁以下的40位富翁》,以5.07亿美元的身家排在第12位,后一年他的个人财富就缩水10倍,本来还是个亿万富翁,一番动荡后又变回了千万富翁。
在年底接受《连线》杂志采访时,他又一次认了怂,“英伟达犯了严重的错误,不过,如果说所有的伟大公司有什么共同点,那就是能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卧薪尝胆
在面对围剿时,英伟达只能无奈向微软低头,它在2003年2月与微软正式达成和解,并在随后达成一项合作,利用微软MCE媒体播放器软件捆绑售卖英伟达图形芯片,2003年的Xbox开始走向热销,GPU生产成本也逐渐下降,终于让英伟达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为了挽回失去Xbox 360订单的损失,英伟达还在2002年底和索尼达成了合作,为下一代游戏主机PlayStation3提供显示芯片,以此来反击老对手ATI争取到微软和任天堂两家新一代游戏主机的订单,也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同时英伟达对英特尔释放出了自己的诚意,2003年底,有消息称英伟达正准备让Nforce芯片组准兼容英特尔的奔4 Prescott,而在2004年1月的CES技术展上,英伟达更是首次展示了采用PCIE的显示芯片组,并在随后全面支持英特尔PCIE标准,该年11月,英伟达和英特尔正式达成相互授权协议,交换专利与芯片授权,两家针锋相对的公司得以和解。
当然英伟达深知打铁尚需自身硬这个道理,2004年开始,黄仁勋总结了在产品开发方面的经验教训,为了更快在技术上突破,英伟达将每款新产品的设计小组调整到三四十人,而且来自不同学科,甚至还有意安排不同公司出身的工程师配组,以求灵感碰撞。
这样的调整很快见效。2004年4月,在半年一度的产品更新发布会上,英伟达正式推出GeForce 6800系列,晶体集成数达到2.2亿,性能超上一代两倍以上,轻松压过了ATI的9800系列一头,在消费电子市场中迅速占据上风。
而此时它的最大对手ATI却爆出了即将被AMD收购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的黄仁勋当即表示,这对英伟达来说是个好消息,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ATI 这是打算认输了,让我们成为世界上唯一一家独立的图形芯片公司吧!”他说道。
至于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能更多是五味杂陈吧,有AMD离职员工爆料称,AMD最初不是没有考虑过市场优势更明显的英伟达,不过黄仁勋坚持由自己担任合并后公司的CEO,最终AMD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英伟达的对手ATI。
当然他的乐观也来得太早了一些,在AMD整合完ATI之后,发动过数次反攻,在2010年至2012年这段时间里甚至短暂超越英伟达成为市场龙头,这场GPU之争可谓是难分难解。
改变一切的契机出现在2007年,这一年,英伟达在美国加州圣克拉拉市举办了第一届CUDA(Compute Unified Device Architecture)技术大会,这是一种并行计算平台和编程模型,能够让开发人员使用C语言,C ++,Fortran等编程语言来编写GPU加速的应用程序。
CUDA初期的开发并不顺利,毕竟一个模型的建立,需要庞大的开发者基础,为了解决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英伟达最终选择使用游戏GPU,也就是GeForce 来建立硬件基础,利用数量充足的游戏玩家市场来推动CUDA的发展。
但CUDA 也需要更多的成本支撑,甚至造成了英伟达发展过程中的第三次危机,在翻阅英伟达财报后我们可以发现,2008年之后英伟达的净利和毛利都大幅走低,甚至出现了亏损,而当时英伟达的市值也仅略高于10亿美元。连股东都怀疑起了CUDA的正确性。
好在英伟达此时的游戏GPU业务发展的还算可以,搭载英伟达GPU的PS3在降价后也开始走向热销,二者为英伟达研发CUDA提供了一条宝贵的输血通道,让它撑过了这段困难时期,同时开始办GTC大会,向全球推广CUDA这项技术。
真正的转机出现2012 年,AI研究者发现了CUDA,他们发现,基于CUDA架构的大规模并行运算芯片Tesla,在人工智能、深度神经网络技术上有着天然的契合性,大大降低了训练神经网络等高算力模型的难度,此时提供算力基础设施的英伟达在多年的苦熬之后,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10年后的今天,英伟达已经和AI画上了等号,凡是谈及AI开发,就注定绕不开英伟达这家芯片公司,它已然是AI发展的最大动力引擎。
当然,英伟达的押宝不止有CUDA。
2012年之前,寻求新增长点的英伟达,瞄准了新兴的智能手机市场,推出Tegra系列移动芯片,首款产品就是微软在2009 年 9 月推出的Zune HD媒体播放器,当时的市场中已有高通、联发科、德州仪器等对手,而英伟达的想法很简单:Arm的公版CPU架构加上自己的高性能GPU,只要人们对手机游戏有需求,Tegra就能在高端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
从早期的Tegra APX 2500,到闯出名气的Tegra 3,英伟达一度在智能手机市场里拿下了不小的份额,但问题也随之而来,英伟达没有自己的基带,需要额外向其他厂商购买,而自研的移动GPU看似性能强大,但功耗发热同样不小,搭载了Tegra芯片的终端产品口碑世纪表现并不算好。
没过几年,Tegra芯片的客户就从几十家缩水到了个位数,到了2015年的Tegra X1时,除了任天堂的Switch游戏机、谷歌Pixel C平板和英伟达的Shield TV外,已经没有其他厂商愿意再搭载英伟达的移动芯片了。
这也是英伟达又一次的惨败,好在Tegra系列产品不止适合手机这样的移动产品,早期还被特斯拉Model S等汽车当作车机的主控芯片所搭载,英伟达眼看着移动市场没闯出名堂,干脆就把Tegra彻底改造为车机和自动驾驶芯片,属于一次还算体面的战略转移。
当然,英伟达从未放弃过对移动市场这块大蛋糕的渴望,要不然就不会在2020 年 9 月去宣布收购Arm了,今年,英伟达还和联发科达成合作,在联发科的旗舰 SoC 上整合英伟达的 GPU,想要再一次证明在移动市场中证明自己的实力。
AI、汽车和移动,或许就是往后十年英伟达故事的新篇章了。
衣绣夜行
放眼硅谷几十家大型半导体公司,作为英伟达CEO的黄仁勋,也是其中最高调最亲民的一位了。
他几乎没有缺席过英伟达的产品发布会,总是身着一身黑色皮衣,时常有惊人言论发布,而敢说敢做是他一贯以来的风格,和同事打赌英伟达股价超100美元,就去纹一个英伟达的Logo在身上,他还表示纹身时因为太疼,“叫的像个小孩一样”。
去年年底英伟达市值节节攀升之际,黄仁勋却现身中国台湾,穿着熟悉的黑色皮衣,入镜了两位年轻歌手的街头直播间,一脸好奇的他还点播了一首 Lady Gaga 的歌曲。
他在给台大毕业生的演讲中,总结了三个错误所带来的经验教训,分别是创业初期的面对错误,勇于求助,坚持CUDA的为了实现愿景必然要忍受痛苦,以及放弃移动市场的有策略的撤退,决定什么不去做。
这三句谏言可谓贯穿了英伟达30年历史的始终,因而在今天谈论英伟达的成功,就注定绕不开此前的种种失败挫折,与其他半导体公司不同的是,英伟达像是把这部分错误当成了男子汉身上的伤疤,从不羞于提起,黄仁勋也说,自己经历了好几次非常大的失败,那些历程充满羞辱和尴尬,但正是这些失败,定义了今天的英伟达。
没有NV1和NV2的失败,或许英伟达就不会懂得遵循更先进标准的重要性;没有Xbox、英特尔和ATI的围剿,或许英伟达今天还梗着脖子与全世界为敌,没有CUDA和移动市场的战略决策,或许英伟达就无法在自动驾驶与AI领域有所建树……
错误是支撑英伟达的骨,而其中的魂呢,自然就是CEO黄仁勋了,他之于英伟达,就像是诺伊斯之于英特尔,桑德斯之于AMD,从诞生至今,他早已在这家公司身上打上了深深的个人烙印。
黄仁勋对毕业生最后的寄语是,跑起来掠食,或是努力奔跑免得成为掠食者的食物,一句话揭露了半导体行业残酷竞争的本质,如果不能成为掠食者,那么就会变成食物,在30多家图形芯片企业中胜出的他,对此深有体会。
而英伟达能最终站上食物链的顶端,除了前面所说,针对错误的快速调整外,还有就是这句话包含的意义了,从未停止奔跑,就像电影《阿甘正传》不断奔跑的阿甘一样,停下脚步就会被后来人超越,只有前行才能不断抓住新的机会。
让大家颇感意外的是,英伟达飙升至万亿市值的前夕,黄仁勋却跑到了台北夜市,拎着一袋麻花到处闲逛,此时的他或许会想到项羽的那句感叹: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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