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岁丁克的我：偶有慌张，更多的是庆幸

生活

2023-06-23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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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静思

小方是我相识近20年的老友。在我一众同龄的朋友里，她是最“特殊”的一位。因为她和老郑结婚15年来，一直丁克。

今年年底，小方就要开启人生四十岁的新篇章了。虽然适合女性生育的黄金时间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但小方丁克的决心却像15年前的磐石一样，丝毫无转移。

《梦中的那片海》剧照

我有两个孩子，一个六岁半、一个一岁刚过。我和老公各自既要工作、又要自己带孩子。毫不客气地说，我们俩的中年生活每天都因为俩娃在“水深火热”和“焦头烂额”之间反复横跳。岁月静好大概只有他在马桶上蹲坑、我在梦中才拥有片刻吧。

因为人生的轨迹偏差太远，我和小方近几年联络得并不紧密，就是她在朋友圈晒旅行、我在朋友圈晒娃时相互点赞的情谊。看到她经常给我的晒娃照点赞，我偶尔也会“以小人之心”忖度：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不知道没有孩子的她会不会后悔？

前段时间，因为一位共同朋友的事情，我俩搭上了话头，话题从“忆往昔”到“话今朝”，很自然地就说到了孩子的事儿。我终于问到了那个让我好奇的题目：没要孩子的你，后悔了吗？

“偶有慌张，但更多的是庆幸。”小方打过来这句话。

于是，她和我详细诠释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坡道上的家》剧照

小方先说了一些自己没要孩子的庆幸之处。在我这个挣扎中的老母亲看来，每一点都是肉眼可见的幸福。

比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夫妻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种“财富自由”当然不是福布斯富豪榜上的那种，而是相对于我这种有娃家庭来说，他们可以享受更高的生活水平、更灵活地规划自己的财务、更容易享有来“闲着没事干就去旅行”的时候、以及可以为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不束手束脚、不会内心充满愧疚的自在。

对比我们两家的家庭年收入，我家略高一筹，但很明显我和老公的生活品质比小方两口子低了不止三档。

一个典型的例子：在她家，150元一斤的白杨梅想吃就买了；在我家，我先要估算一下两斤白杨梅可以换孩子的几节兴趣班。最终抉择肯定是不吃也罢——我的中年生活，多了那两斤白杨梅能更耀眼咋滴？

除了“财富自由”之外，选择做丁克的人还可以更专注于自己的职业发展。

众所周知的一个事实是：生孩子对女性的职业发展是很不友好的。不少生育后的女性职场轨迹要么是断崖式下跌、要么就彻底被归零。

孩子是可爱的，但职场是无情的。单位要求你出差、去承担更有挑战的项目、或者升职加薪但要求挪地方时，你都是缺席、“不在线”的状态，自己的职业还哪有“生”涯可言，只剩死水一潭。

但丁克夫妻就不一样。小方对珠宝设计感兴趣，她就可以去学习相关的绘图、着色、设计课程，然后和别人合作开自己的定制珠宝小店，作为副业创收。她老公可以将自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接受进修、培训、调岗，最后在低迷的就业市场里逆流而上高薪跳槽到更好的平台。

你想创业搞副业、想在工作之余花费更多额外精力和金钱去进修、培训，这些对一对养孩子的夫妻来说奢侈了。有娃的中年人，只求老板把我们看作一个树桩，让我们能够牢牢扎根在岗位上去换得一份糊口钱。

“野心勃勃”和“上进心”是个好东西，但在有孩子的家庭里，“维稳”比这二者更重要。

《我们的婚姻》剧照

“那你的‘偶有慌张’是为什么？是少了养娃这一环感到孤独了？还是担心以后的晚年生活？”我问小方。

小方告诉我：都不是！

“像‘繁衍责任’‘生养孩子以图自己人生完整’这么高的觉悟我真没有。我这辈子，自己都未必能活明白呢，哪里还顾得上考虑为地球人类创造后代的事情！自私就自私吧，我缺点多，也不差这一个。”小方说。

《东京女子图鉴》剧照

至于缺失自己的血脉可能产生的孤独感就更没有了。因为丁克的她从来没有体验过因为自己的血脉而带来的亲近感。未曾体验、没有对比，何来遗憾？

在小方还是适龄育儿的年龄时，小方的父母曾用“无儿无女、晚景多凄凉”这样的理由“教育”过她好几年。还用小区里的“五保户”老人当典型，让小方看清无法定赡养人的晚年有多凄惨。

但在现实生活里，小方看到更多的是“兄弟俩闹分房大打出手致残，爹妈两老口不省心”“推脱赡养责任，子女让父母住出租屋”这类“老娘舅”的剧情。比起“五保户”的凄惨，更多了几分残忍。

《都挺好》剧照

“自己的晚年会不会因为没有孩子变得凄惨，这一点我确实不知道。我还没活到老年，也不好决绝地说自己一定不后悔、不凄凉。但至少在我选择不要孩子的这十几年人生里，真的是一点凄凉、孤独、后悔的情绪都没有过。”

小方接着说：“只有在考虑到我和老郑未来的婚姻关系时，我会偶尔有过慌张。”

我一直认为，少了养儿育女的压力，夫妻感情会更纯粹和粘稠，两个人可以享受到更多伴侣关系带来的满足感。

因为丁克夫妻可以更专注于彼此的关系，把更多时间和精力用在维护婚姻关系上；而且很多夫妻之间争吵始作俑者恰恰是因为孩子，少了这个雷，夫妻之间的矛盾会减少、也会更容易处理问题和冲突。

小方告诉我，这的确是丁克夫妻的好处之一。但“纯粹的夫妻关系”也意味着少了一份血脉联结的羁绊，这也有可能让夫妻感情因为缺乏共同目标而变得松散。

《花束般的恋爱》剧照

现在很多有孩子的夫妻会把彼此看作“队友”，听上去缺失了一点温情和浪漫。但这未必不是一种bonding。传统家庭的夫妻会因为养育孩子而形成一种约定俗成的、阶段性的共同目标，比如攒钱买学区房、鸡娃、报兴趣班、选志愿等。

这些过程中肯定会有很多冲突和矛盾，但也有为了共同目标而进行的夫妻之间的商议和决策、争论和妥协。它们未必是婚姻的营养剂，但至少是一丝线——在为你们的婚姻“牵线搭桥”，默默推进着你们这段关系。

可丁克夫妻的生活里，因为缺乏了育儿这项“大业”，导致彼此在婚姻中缺乏共同的奋斗方向和动力，这有可能使得一段婚姻关系变得单调、缺乏紧密度。

“怎么会单调、缺乏紧密度呢？你俩可以一起去吃喝玩乐、逍遥快活呀。”我不解地问小方。

“结婚这些年，想看的、能看的我俩早都打卡了。吃喝玩乐这些事，两个人一直营业也会疲倦、无聊的。各玩各的，又担心单独分开行动习惯了，以后再难参与到彼此的生活里。”

《摩登家庭》剧照

丁克夫妻，感情变淡，可以好聚好散；怕的就是，感情不咸不淡——放不下那份真心、舍不得那份惯性，但又缺乏把彼此“捆绑”在一起的力量。

而且小方告诉我，不仅丁克夫妻之间可能会缺乏紧密度。就连当下年轻人流行的“断亲”，他们夫妻俩也早就被迫践行了。

因为有孩子的传统夫妻通常可以依靠家庭成员提供支持和帮助、至少可以有共同话题。而丁克夫妻因为缺少孩子这个“媒介”，没有家庭支持系统、也无法产生共情。“当亲戚和我诉说养娃路上的心酸史时，我对其中的挑战和困难缺乏支持与理解，只能用点头微笑去‘糊弄’，这‘亲’能不断么！”。

听完小方的“慌张”，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尝试着赶一趟‘末班车’？”

小方发过来一连串摆手say no的表情包，回复我：“我尊重任何人生孩子的选择。但不生娃的快乐与自在，谁乐在其中谁知道。我好不容易来这世上走一遭，不想把大把力气交付在养娃这件事上。”

《安家》剧照

排版：瓶子 / 审核：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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