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年轻人失业率这么高?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今年5月份,我国的青年失业率达到了20.8%,相当于每5个年轻人当中,就有一个没有工作,这个数据也创下了有记录以来的新高。那么,我国的青年失业率为什么会节节攀升呢?
青年失业率,主要是指16—24岁之间年轻人的调查失业率。我国从2018年开始首次发布这一数据,5年多时间以来(2018-2022年),青年失业率逐年上升从10.8%上升到17.6%,今年5月份更是突破了20%。
20.8%的青年失业率到底意味着什么水平呢?
最直观的就是和国际水平作对比。从最新统计数据来看,美国的青年失业率大概为7.4%,日本和韩国在5%上下,欧元区大概为14%,经合组织(OECD)的青年失业率大概在10%左右。
青年失业率超过20%的国家名单中,有斯里兰卡、伊朗和一些南欧和非洲国家,其中南非的青年失业率最高,达到了60%。以我国当前20.8%的青年失业率来看,即使放在国际范围内,也还是处在一个比较高的水平。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我国的整体失业率并没有出现明显恶化,至少官方统计数据显示如此——今年5月份,我国包含了全部劳动力(16-59岁)的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2%,这和疫情前,也就是2019年的失业率完全一样。但是青年失业率却从11.9%上升到了现在的20.8%,这也是一个颇令人费解的反常之处。
我国的青年失业率之所以越来越高,核心还是要从供需角度来分析。
从供给角度来看,最近几年,我国的劳动力人口总量呈现下降趋势,但是青年劳动力人口却在上升。以劳动力人口总量来看,2018年到2022年,我国劳动年龄人口(16-59岁)数量减少了2000多万人,但是青年劳动人口数量却在快速增长,尤其是高校毕业生,最近几年增速极快。
2018年,我国高校毕业生人数达到了820万人,这是历史上首次突破800万,而到了2023年,高校毕业生人数已经达到了1158万人。5年间高校毕业生人数增加了300多万人,增幅超过40%。
高校毕业人数高速增长,但是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却在萎缩。因为劳动力市场的需求和经济增速息息相关。2018年,我国的GDP增速为6.6%,但是到了2022年,我国的GDP增速放缓到3%,经济增速萎缩了一半,就业需求自然也就随之下降。毕业就失业的现象变得越来越普遍,青年失业率也就逐年攀升。
除了总量上的供需矛盾之外,结构性问题也是青年失业率较高的原因之一。
过去几年,互联网行业是国内最高薪的行业之一,计算机和电子信息类专业成为过去几年最热门的专业,大量考生纷纷报考和互联网相关的专业,希望毕业之后能够搭上互联网的财富列车。但是最近几年,国内互联网行业风光不再,一方面因为很多公司迎来了增长瓶颈,业绩增速大幅放缓,同时,互联网行业这几年遭遇了较强的反垄断等监管压力。最近几年,高速发展的互联网行业开始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大厂裁员屡见不鲜。
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些互联网相关专业毕业的学生发现,曾经以为是最好的专业,现在的市场需求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这种专业错位带来的结构性失业,也是当前青年失业率高企的一个重要原因。
除了互联网行业之外,其他几大青年人就业比较集中的行业,最近几年也都处于收缩状态,这也对年轻人就业带来直接冲击。按照人口普查数据,我国青年人就业最集中的几大行业,分别是制造业、批发零售、住宿餐饮、教育和建筑等等,有超过六成的年轻人在这几大行业就业。但是这几大行业,最近几年都面临各种各样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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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就业比例最大的制造业来看,最近几年,我国面临制造业向外转移的趋势。在疫情暴发之前,纺织服装等相对低端的产业,开始向东南亚和非洲等成本等地的地方转移。疫情暴发之后,很多外资出于分散供应链的考虑,苹果产业链等部分高端产能也开始出现了转移的迹象。纺织服装和电子信息是我国年轻人就业非常集中的行业,这些产能向外转移,意味着年轻人就业机会的流失。
教育行业也是年轻人就业非常集中的一个行业,在年轻人最主要的几大就业行业中,教育行业吸纳了超过7%的青年人。不过,随着最近几年我国整顿校外教培,相关产业带来的就业机会也就随之蒸发。
房地产行业进入下行周期,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年轻人的就业机会。由于销量不景气,最近几年,开发商都在减少房地产投资,今年前5月份,房地产投资同比下降7.2%,降幅呈现出继续扩大的趋势。房地产是一个上下游带动性极强的行业,当开发商减少盖房,那么建筑业就迅速冷却,而建筑行业是年轻农民工就业的重要行业,当建筑行业降温之后,很多年轻农民工也就失去了工作机会。
除了这几大传统行业,网约车、快递和外卖这几个新兴行业,过去几年吸纳了大量的青年就业人口,但是最近也开始出现了就业饱和的迹象,尤其是最近有越来越多中年人开始进入,也在很大程度上挤占了年轻人的就业机会。
从网约车这个行业来看,最近,交通运输部发布最新的网约车行业数据,截止今年5月底,发放的网约车驾驶员证和2020年底相比增加了将近一倍。由于网约车行业的供求关系迅速恶化,今年以来,全国多个地方政府开始对网约车发出行业饱和预警。三亚、长沙等部分城市甚至暂停了网约车运输证申请。不只是网约车,快递和外卖行业,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饱和迹象,对于年轻人而言,这几大灵活就业的主战场出现饱和,意味着就业机会越来越少。
对于青年失业率高企的问题,国家统计局回应表示,“下阶段,随着经济持续好转,青年人就业有望逐步改善”。希望青年失业率确实如统计局所言,能够逐步改善。因为如果青年失业率继续攀升,可能会带来更大的全局性压力。比如我国为了解决养老问题而计划推出的延迟退休,一旦将来老人们开始延退,留给年轻人的就业机会可能会更少。
排版:城子/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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