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 ◇ 加拿大法学教授：华人地产业者注意！反洗钱合规不是开玩笑！

加拿大金融交易和报告分析中心（FINTRAC）于7月12日宣布对BC省本那比的Nu Stream Realty Inc (新趋势地产)采取执法行动，认定该公司七次违反反洗钱法规，须缴付罚款23万余加元。消息传来引起媒体关注。

有本地中文网络媒体引述某地产律师称：“该公司受BC省房地产委员会（RECBC）的监管，而RECBC实施和FINTRAC相同或类似的措施。所以，FINTRAC的行政处罚决定本属于BC省行政管辖范畴，应予宣布无效。”

其实，FINTRAC早在2000年作为加拿大的联邦金融情报机关已经负有反洗钱的法定职权。加拿大的《犯罪所得（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法》（Proceeds of Crime (Money Laundering) and Terrorist Financing Act，PCMLTF）于2000年生效，二十多年来经过十多次修改补充，是加拿大最重要的反洗钱法律。这部法律明文规定FINCTRAC有权决定对不合规实体适用行政罚款，行政罚款的等级和金额在2008年生效的配套法规(PCMLTF Regulations) 中有明文规定。因此，FINTRAC拥有采取处罚行动的管辖权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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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FINTRAC是加拿大联邦的专职反洗钱机构，而根据BC省的《房地产服务法》（Real Estate Service Act）, 新成立的BC省金融服务管理局（BCFSA）也拥有对房地产企业因违规行为进行“纪律处罚”的权力。因此，一家房地产企业有可能因为违反联邦和省的两级反洗钱合规要求而受到两级监管机构的处罚。

那么，一家房地产企业如果认为自己并没有参与过洗钱活动，或者完全没有意识到卷入了洗钱活动，怎么会受到反洗钱机构FINTRAC的处罚呢？与其他主要发达国家一样，加拿大的反洗钱法律制度具体规定了企业有责任记录可疑交易，通过“尽责调查”了解并核实参与交易的人或实体的身份，而且要向监管机构报告可疑交易。

此外，有关联邦法规还规定企业必须指定专人负责“合规”事务，制定企业内部的反洗钱政策和程序，评估和记录洗钱活动的风险，保存有关的客户信息和文件等等。也就是说，企业必须通过这些具体工作把遵守联邦反洗钱法律法规的合规工作落到实处。FINTRAC这次认定新趋势地产违规的七个具体事实均属于这种性质。

加拿大是一个执法透明度比较高的法治国家。根据法律，FINTRAC发布的罚款决定应当在它的官网上公布。从公布的情况看，FINTRAC在2021年仅发布了八次处罚决定，此前发出的处罚决定数量也很有限，而在今年一至七月中旬发布的处罚决定已经有九次，超过全去年全年的总和。可见，FINTRAC执法的力度正在提高。

在加拿大，如果不服联邦行政机构的行政处罚决定是可以诉诸联邦法院的。在2016年以前就发生过企业因为不服FINTRAC的罚款决定而诉诸法院的案件。

所以，如果新趋势地产认为FINTRAC认定的事实有误，或者罚款数额太高，是可以到联邦法院起诉的。但是，如果根本不了解FINTRAC的法律依据，或者误以为它没有管辖权，那还是不要稀里糊涂地鸣冤叫屈打什么官司为好。否则，律师费肯定白白浪费。

众所周知，BC省的洗钱问题是近年本省民众高度关注的热点问题。洗钱本身属于有组织犯罪，而且与毒品贩卖、人口贩运、军火走私、重大腐败、严重诈骗和国际恐怖主义等犯罪活动密切相关。

今年六月，经过为期三年的调查，在听取大批证人到场作证和分析大量文件的基础上，以奥斯汀. 库伦法官为首委员会(Cullen Commission)发布了有关BC省洗钱问题的《最终调查》。这份报告堪称加拿大有史以来最为详实的反洗钱调查报告，对于帮助省民和本省的企业了解加拿大、尤其是BC省的反洗钱制度现状和发展趋势具有极高的价值。本地华裔社群对这次调查参与度极低，仅有个别人士向委员会递交了报告。现在，业界应该仔细阅读有关报告，避免因不懂法而违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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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洗钱在加拿大并非前所未闻的议题。

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位于卑诗大学法学院的独立智库“刑法改革与刑事政策国际中心”（International Centre for Criminal Law Reform and Criminal Justice Policy, ICCLR）就为加美两国法学院的学生开设了反洗钱课程，由时任中心主任的御用律师普瑞方廷(Daniel Prefontaine, QC)先生亲自主讲加拿大和国际反洗钱规范。

在本次库伦委员会成立之前，国际中心有两位重量级专家组织团队撰写了三份反洗钱研究报告。其中，前皇家骑警副总监、国际中心现任主任杰门（Peter German, QC）博士的团队撰写了BC省赌场、房地产、豪车售卖及赛马活动中洗钱问题的两份报告。前维多利大学法学院院长、省副司法部长马尔罗尼教授的团队撰写了BC省房地产业反洗钱问题报告。这三份报告是BC省政府决定成立库伦委员会的基础文件。

2020年至2021年，本人有幸受库伦委员会资助撰写了专题报告分析来自中国的资金问题，并提出42条反洗钱研究的政策建议。

报告指出，讨论洗钱犯罪是各国关注的重大法律议题，不宜政治化，更不可针对某一族群，成为鼓吹种族仇恨的借口。加拿大有良好的反洗钱法律制度，关键问题是执法不力。房地产等领域中的洗钱问题以及洗钱与房价、贩毒等热点问题的关系究竟如何，需要全面系统的统计数据分析。

绝大多数华裔买家在本省购置住房的资金是合法所得，并非有些人猜测渲染的赃款。中加两国的制度的确存在重大差别，近年来关系明显恶化。但是，为了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双方仍然应该在法治的框架内，秉持平等互利的积极态度，探讨有效合作共赢的可能。

（作者系西蒙菲莎大学犯罪学博士，原澳门圣若瑟大学副校长，法学教授，现为ICCLR高级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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