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摒弃了沉默与板正,年轻人纷纷用这种暂时的跳脱来发泄和反思,为快节奏的生活摁下暂停键,也为自己充电。不久前,《人物》发布了关于发疯时刻的征集,收到了读者们热烈的回应。其中,最多人的发疯,是进行一场说走就走的「特种兵」旅行,很多人选择了边塞,在漠河、拉萨、银川和鄂尔多斯留下了足迹,去新疆的比例最高,在那些来自敦煌、巴音布鲁克、独库公路、天山下的照片里,他们总是留下一个自由的背影,转身走进大好风景。我们也收到了很多有关太阳和天空的图片,在山顶的日出、在海边的日落,是橘色、金色、粉色的,是明暗交织、但终会迎来再一次黎明的。人们也开始走出国门、回归世界,读者@肚腩 就搭上了去往菲律宾长滩岛的首次复飞航班,体验了一把海上降落伞和海底深潜;读者@Rochelle则走得更远,她去了肯尼亚,看到了非洲动物大迁徙。「发疯」的另一个选择,是去看演唱会。诸多读者不远万里出现在周杰伦、五月天、万能青年旅店、痛仰、Blackpink乃至新女团NewJeans的演出现场,不知道此时共同在读这篇推送的你们,是否也曾在大合唱中分享了同一句歌词呢?文化生活正在恢复,人与人之间的连结也再次紧密。人们去见偶像,是老友重逢,也是要找回那个曾经充满期待与激动的自己。也有人的发疯在日常之中。比如一口回绝家人的不合理要求,公开怼安排工作不公的领导,拿起扫帚去对线深夜还在喝酒划拳的男生,在实验室练习爬行……我们也收到了不止一张或躺或趴在地上的照片——在台阶上、沙滩上、草地上,看起来古怪却又惬意。在这场对「发疯」意义的讨论中,「自我」与「勇气」是最频繁被提起的两个词,也许只有在做出疯狂举动的那个瞬间,我们才能真正理解人生的意义不在循规蹈矩。当然,也有人提到了后悔,提到了代价,是在这些生活的波折里,我们一步步探到了自己。正如读者@小水总结,「我们在发疯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而无力,但我亲爱的朋友啊,这就是生活。」
对于发疯的方式,很多人选择走出去,到开阔的天地间去释放自己。当然,作为广义「冒险」的一种,也有人选择开启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并为每一个微小或巨大的收获而高兴。期末结束,尽管还有许多论文的DDL,还是买下了从北京到乌兰察布的高铁票,一个人踏上旅程。在黄花沟景区里,小火车、缆车,各种交通工具通通舍弃,一个人在几乎无人的栈道上徒步。一共走了十几公里,在躺到草原山坡上时,我感到一切都值得;在晚上八点的草原公路上飞驰,吹着晚风看着越来越美得令人震颤的日落,想让那条路没有尽头。26岁最后一天,开车一路向北,漫无目的,结果开着开着,前方开始出现了大面积的水,草,沙,还有马和骑马的人。我就也骑了马。上马后,我问养马大哥第一句话是我在哪儿。「欢迎来河北!」大哥一句话,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出京了。三个月利用周末飞8个城市看春天,三年错过的就要一下子冲回来。和姐妹两个女生在冰岛自驾,扛着时差开车的我,第二天才知道那是悬崖边。在俄罗斯的北极圈,和同一个姐妹遭遇极夜冰雪暴,发现原来生死只要一瞬间,获救后对一切都心怀感恩,同时也在北冰洋喝起了北冰洋。考试月,十点多的晚上,突然有人提了一嘴,想要吃夜宵,又有人跟了一嘴,学校的夜宵不好吃,要不出去。于是,七个人,七辆自行车,在基本上没有人的路上,一边骑一边大声地唠嗑,一边吹着风一边发着疯,骂着学校的考试,说着骑去拉萨的胡话。骑了三四十分钟后终于看到了第一家店,吃了烧烤,喝了饮料,挑了一条没有走过的路往回骑。那晚,发完疯,总有一种感觉在心中挥之不去。半夜汽笛,村上春树在一本书中描述的爱情,所以那天晚上,我鼓起勇气,给我喜欢了很久的女孩子表了白。或许,很多时候,我们会忘记我们有很多自由的地方,总是困在一处发疯,但当我们真的走出去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辞职后,冬天里,为了看一眼沙漠里的星空,一个人从广州跑去敦煌,在零下十几度的夜里,在鸣沙山看星空,四下无人,寒风萧瑟,世界只剩寒冷和安静,还有鸣沙山月牙泉上的星星。只是未料到景区大门也关闭了,最后我跨过大门爬出了景区。凌晨走在路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脚下雪沙沙地响,孤独又治愈。五月中旬,天气还没有很热,舍友提议去海边玩,有点犹豫,可是一想,这样无忧无虑穿上漂亮的裙子化精致的妆、和朋友说走就走的看海,能有几次呢?就这样,即使是倒春寒的天气,聪明的我们在裙子里偷偷套了秋裤。其实这件裙子是我最暴露的一件衣服,买的时候连试穿的勇气也没有。但我穿上的时候,舍友都夸很漂亮,还给我拍美美的照片,很为女孩子之间的友情而打动。我决定,这整个夏天甚至以后的夏天,穿裙子我都不脱腋毛!学姐即将毕业,毕业典礼前和她还有我喜欢的人第一次去酒吧蹦迪,喝得不省人事。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以为会错过毕业典礼,结果典礼因为北京大雨推迟到下午,开心地在操场躺着睡了一觉。2023年1月30日晚,对于天文人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时间——C/2022 E3彗星时隔五万年再次回归地球。我和小伙伴一拍即合,在这个大冬天的夜晚——夜爬白云山。「壮举」的前期进行得很顺利,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山林的真实威力慢慢显露出来——冷啊!最后爬到半山腰时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打道回府。要说收获,那是几乎没有的。考虑到E3彗星亮度只有5等,一开始就没想着能肉眼捕捉成功,而漫天冬季星星,我只认出了最经典的猎户座,连冬季大三角都没找到。整个事件只能说是浪漫主义者企图从日复一日、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中,寻找一些微光的实践吧。和先生放弃了大城市9年的辛苦创业基础,带着老人和猫狗,回了农村开始生活。缘由是压力太大,生活内卷,以及我们一致认同要换个生活方式。回来以后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没有了上班下班,生活有了更多的可能性,种花,种菜,陪毛孩子玩,改造老院子,每一件事都新奇而充满干劲。我们每天干活的时间更多了,但是每当晚上坐在院子里数星星的时候,就觉得很放松,很值得。既然选择了田园和土地,就要努力让这个选择显得正确。6月的某个工作日,我上午请了半天假出去办事。办完事九点多,发现有了偷来的半日闲。到家大概有5公里,不如走回去吧,这一刻不用担心工作、家庭,终于能完全抽离出来,我是我自己。抬头看看,树叶被阳光晒得发亮,湛蓝的天空飘着几团云朵,真羡慕云朵,希望自己下辈子做一滴水,可以随河流入海,可以随云朵飘浮。
还有些人,选择不顾一切地见面——可以是偶像,也是对自己来说珍贵的人。现场感,永远无可代替。几个月前抢到了周杰伦海口的演唱会门票,演唱会时间卡在年中检查期间,我连续加班了一个月,后面几天连中午也都在加班,终于有一天半假期自驾游去海口,回来后又接着加班,但我觉得自己很棒,同时也很可笑。突然喜欢上某K-pop女团,疯狂看她们的综艺和视频。这辈子没想过去韩国,但是高价买了她们第一次粉丝见面会的门票,和一群比我小很多很多的粉丝一起看她们的现场。可能因为日子感觉不上不下没有什么奔头,需要找一个出口吧。细节就是,自己一直睁大眼睛看她们在舞台上的表演,好多人录像,我都没舍得,想用自己的眼睛记录这些时刻。去年五月份,我在纽约读完了研究生,但因为各种原因,要再多呆三个月才能离开。盛大的毕业季后是曲终人散,最好的朋友回国后,一连有好几天,我都窝在公寓不出门,连窗帘都不拉开。但就是某一天早上,我突然意识到我此刻正生活在世界上每天发生最多精彩事儿的城市之一,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房间里呢?于是,三个月内,我陆续看了七八场演唱会,最远的,是从纽约飞到洛杉矶,跟陌生的中国粉丝一起拼房;最早的,是凌晨五点去中央公园,看免费的电视台户外录制;最便宜的,是花20多刀就买到的Coldplay费城站山顶票,但演出结束后得在朋友家打地铺;最语言不通的,是在林肯中心看原版法语音乐剧《大教堂时代》,全程没有字幕,只能边看边猜情节。其中最贵的,是我花一千刀看了个韩国男团的美国巡演。我从没在任何一次性开销上花过这么多钱,尤其换算了货币单位后,我茶饭不思想了整整一周。我的理智无数次阻止了我点击屏幕上确认键的手,但我的情感叫嚣着,去吧,去吧。就这一次,我想着——以后再也不会了。那天,我认真准备了应援,站在麦迪逊花园外等着进场。那是我第一次真情实感看K-POP演出,但确实也应该是最后一次——现场太吵太挤了,台上几位哥也像要唱断气了一样,远不如45岁的克里斯·马汀。一年后回望,当初困扰我的事,大多也都被自己好好解决了,而关于这几个月的记忆,开始模糊,但对于当天下午满心雀跃等着排队进场的自己却记忆犹新。于我而言,那也是一次发疯,其实,哪是他们帮我度过了些个难熬的夜晚,明明是我自己。某个晚上,对他的思念突然如潮水翻涌无法抑制,但那天他返校了,我决定溜出家门,到他去过的城市书房坐坐。我坐在他坐过的位置,看到了他曾拍下的刻在桌面上「发疯」的文字,又重新踱过我和他曾并肩散步的小路,结束那段孤独的散步时,我仰起头,用约45º的角度向左望,和「他」说了声再见。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神经病,但我真的也愿意做一个神经病。我的「发疯」时刻也被我命名为2022年的高光时刻。当时我刚结束异国恋不久,也正在做着不太喜欢的工作,在网上认识了Crush,莫名合拍,聊了三天就Fall in love,他在南京,我却在海南。某天上班路上,我在跟他碎碎念早高峰,他突然来一句:「这个班你非上不可吗?」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突然甩来一张机票截图。就这样,我短暂逃离生活里密密匝匝的烦恼,玩闹了三天。离开时,我依依不舍,转眼又到七月底,思念得紧,我买了机票,连夜收拾行李,早早到了机场。领导微信发来消息「这个假我批不了」,我在登机口看着飞机心想,大不了离职嘛!这一切也许是个恋爱脑的自述,但我知道,我的发疯来源于积累已久的「不满」。早在大三时,我便做好出国读研的计划,但2020年疫情爆发,家人说什么都不同意了。大四,我考研失败,春招时父母就劝我考公务员,但反复权衡,实在不想浪费五年青春在乡镇熬「服务期」,我又选择了二战考研,失败后,家人托关系把我塞到一个看似体面、实则内耗精神的岗位上。就是这样,我的一切仿佛从疫情那年开始失控脱轨。那架飞往南京的飞机是我逃离的希望。我踏上飞机的那一刻,人生的掌控权好像慢慢回到我手里了,很妙。我结婚时,小宁把祝福放在了送我的婚纱里。我们认识了十年,期间相依相伴,并肩前行。在这个她即将四十岁的夏天,我们放下家庭和工作,驱车两小时,去看了张信哲的演唱会。演唱会上,我看着轻轻哼唱的她,对她说:小宁,四十岁要爱自己,更自由!那两个小时,我们不用是妻子和妈妈,只是自己。偶尔抽离生活,才能更好融入生活。回国当晚,凌晨2点抵达青岛,在从机场回家前,我见到了聊了一周的网友。我们在车上一直聊天,聊到天亮,他送我回家。第二天傍晚,我们第二次见面,一起去了威海,在那片蓝色海洋前,疯狂地认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个月后,我们断崖式失联。但我获得了一个仲夏夜之梦。如果一切重来,在回国的那个夜晚,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见他。在高压中生活,有人选择站起来,说出来,大声捍卫自己的权利。宿舍男女混住,楼下经常有男生半夜喝酒划拳。往常,室友总劝我忍住,但如今她们都去实习了,我也实在没必要忍,便拎着扫帚冲到楼下,疯狂砸门。对方刚开门缝,我就一脚踹开,疯狂输出,门边有一位男生一直跟我道歉,我冲他们大喊「你们不让我睡,我让你们一整层都睡不着!」有时候不要畏惧不要害怕别人的眼光,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否则只会让人一味欺压。今年春节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父亲说:「小时候你的那些所谓的好朋友们,都找到工作了,你看人家现在还和你一起玩吗?还有以后再也不准去伯伯家了,去了腿都给你打断!一天吃饱了,没地方去耍了!」这一次,我没有当他的乖乖女儿,点头说好,我摔碗以及摔门而出。那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出逃」,不对,更精确地说,那是我第一次试图自卫和反抗。出了门之后,我攥着拳头,边走边抹泪,一边觉得恐惧,一边觉得好刺激,原来挑战「父权」是这个滋味。后面,姐姐跟我说,我走之后,父亲像发疯一样,站在门外面大吼我的名字。如果要说一个发疯的标志性的事件的话,30岁那年离婚吧。我从小一直是个乖乖女,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跟前夫谈判了快一年了,打算在结婚纪念日这天去民政局离婚。骗父母说公司有事要办需要户口簿,我妈给我的时候突然预感:「你们不是要去离婚吧?」瞒不住了,就干脆承认。我妈是个很强势的人,我爸又非常要面子,但是那天我特别冷静且有勇气,「今天你就是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我,我也要把这个婚离了!」那是2012的事了,到今天我已经当单亲妈妈快11个年头了。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做一件事心里只考虑自己、完全不考虑任何人的,重视且在乎自己的感受,并不是一种罪恶,不必愧疚。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过得越来越自在,越来越爱护自己,对自己好,懂得我先要满足我自己,我才有余力去满足别人。刚步入职场,工作压力太大了,失眠了一整夜,然后在凌晨五点半的时候爬起来投简历。我把之前很想去的另一家机构的所有合适的岗位都投了一遍,又在电脑前坐到了凌晨六点钟。可能这种发疯很安静吧,当时也觉得内心很平静。投完简历,我编好请假的理由,又睡到了十一点,下午继续去上班了。发疯或许不意味着歇斯底里的宣泄,而是给心灵一个更广阔的活动空间,虽然很遗憾上一次并没有最终冲破,但现在的我,也不太会觉得会被这份工作锁死。之前在海关实习,有一个老头(小领导)把他的杯子递给我让我给他倒水。然而,我是个数据分析师不属于行政岗位,而且实习没钱。所以我举起我的杯子碰了他的然后说:「干杯!」难得5:05走出办公室,隔壁团队竟然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要不要加班,要帮改PPT,还问我家在哪里,甚至提出要给我送电脑!谁懂啊家人们,一口拒绝挂断电话,发疯到直接朋友圈挂人,没有屏蔽任何人,自己评论回复:不会做PPT当什么高级专员?这次之后,我发现职场拒绝也很简单,没想象的那么张不开嘴,之后再遇到困难都觉得我都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能难住我!累死累活干了一天迎来送往点头哈腰的会务工作,领导拉着开会布置下一场会议安排,说了两个小时也没提到会务方面需要做什么,终于,忍无可忍当众怼了领导,丝毫不提我们的工作,那还有啥一起开会的意义?然后摔门而出……发疯一时爽,回头是一地鸡毛,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随心所欲,平复好心情还得陪着笑脸和领导解释,最近确实工作压力大,您多包涵。我的经验就是除非你真的不想干了,有十足的退路,否则练就忍耐的本领应该是每一个职场人的必修课吧。受不了工作的一个夜晚,我跑去讲脱口秀,六点准时下班,头也不回,一脚踏上我奔赴开放麦的旅程。这次发疯经历点亮了我平平无奇的一天。在经历了长达2年的精神压力以及与直接上级沟通无果之后,某天早上我突然发了疯,一个人在公司的后勤通道来回走动,不停地哭,当我擦了眼泪站起来准备收拾心情回去继续工作,发现无能为力,于是,我边哭边点了辞职申请。今天是辞职第6天,正式官宣日。这中间我也后悔和纠结过,是不是太冲动了,但是上帝通过一只苍蝇告诉我,垃圾就应该与苍蝇为伴,那些曾经被投放在我身上的垃圾,该扔掉了。现在的我,就是说,感谢上帝,感谢苍蝇。报了个发疯的选题,但我还没等操作就罢工不干了。目前人在海边喂海鸥吃薯条,精神状态很稳定,海鸥很好吃,薯条都高兴坏了。连续六个周末,跑了4个全程马拉松,1个50公里越野,并且打算在7月8号的这个周末赶赴崇礼参加一场168公里的越野赛,实现最长距离的突破,并且在终点完成求婚。我只是一名银行的普通理财经理,本来可以每天吹空调、聊市场,但是这三年以来糟糕的市场和无穷无尽的内卷已经彻底消磨了我的意志。当无法在生活中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就只能寻找其他情绪出口。收拾好行李踏上返程的高铁,虽然明知道第二天还要迎接狗屎的生活,但是转念一想,我能连着跑5个马拉松啊,还有谁能比我牛?还有一些人,是真正意义上的「发疯」,就这么在大街上做出看似怪异的举动。但我们总是需要更多一些勇气——当伪装卸下,人人都可能是「疯子」。在墨尔本上学的时候,墨尔本就有这么个老爷爷叫Nathan,他每天抱着胡萝卜出街。有次我遇见他了,和他聊天,我也问他为啥玩这么一出,他解释说无目的性,就是为了给大家带来快乐。毕业回国后,我觉得现在大家压力都蛮大的,所以一有时间就也会抱着胡萝卜游荡在杭州的街头。我第一次抱胡萝卜出街是今年跨年的时候,在in77,发现大家都是离老远看,觉得好奇,却没人来和我打招呼,合影或者借胡萝卜拍照。但小朋友他们是特别好奇,会特别高兴地说:「哇,大胡萝贝!!」上体育课玩一个叫「人类进化史」的游戏,第一步是在操场上爬着与其他同学石头剪刀布,赢了即可蹲着,再赢就可以单脚站,最后是完全直立,当然输了也会退化,直至爬着。玩完这个游戏之后,我和几个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喜欢上了爬着走的状态,我们三个约定好,满操场放飞自我爬着走,还悄悄爬到朋友身后吓唬他们哈哈哈哈(也有不少学长被我们吓到)。但是真的很开心!建议大家也找个宽阔的地方试试,解放人性,爽得很!这张照片是今年5月份我在厦门的时候拍的,在黄厝海滩,看到无边无际的海和细软的沙子真的很想流泪,那一刻就是想和它们进行亲密接触,索性就趴在沙滩上。而且这张照片是我随机找的路人给我拍的(这对一个i人来说还不够疯狂嘛!)当时拍照的姐姐问我就这样拍吗?我说对,就这样拍。拍出来我真的很喜欢。和朋友一起去拍照,想尝试有栏杆就挂、有台阶就趴的方式,没想到拍出来的照片真不错。人生过不去的坎,就挂上面吧,也没啥大不了的。发疯似乎已经成为了我和好朋友的默契。夜深人静、走在路上、四下无人时,我俩目光一对,就知道这是发疯的好时机。我和她最爱玩的就是「成人版过家家」,我们模仿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开始演情景剧,比如我装作一个抓小三的贵妇,冷眼问:「哟,这才回来,又跟那个女人一起去鬼混啦?」她会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跟着演:「都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我:「普通朋友?是啊,结婚以来(我和我朋友都是女孩啦!)我在家做这做那你哪里有给我一份感谢?那个狐狸精就那么好吗?」……获得了什么?获得了快乐啊!毕业典礼结束之后很累,晚上八点多还没吃饭,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四,打车去学校附近的肯德基,打烊了,楼上有个茶餐厅,打烊了。看到一个童玩区,这里有秋千、跷跷板、蹦床还有滑滑梯,很有趣的是这里的秋千在荡起来的时候会有音乐,在玩这些游乐设施的时候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疯玩」的时刻,也许是我的「疯狂星期四」吧。前天突然想办婚礼!今天就举办了一场六个新娘一起的活动!我们和水,宇宙,未来的自己,过去的自己,月亮结婚。甚至是牧师的左耳环与右耳环也一起结婚了!全场大概有二三十个参与,但是我们策划基本只有十分钟。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妹妹和未来的自己结婚的过程中很真诚地哭了。我从小就是个很守规则的人,包括交通规则,红灯停,绿灯行,每次过马路时,不管有车没车,都会认真地看着指示灯。长大以后呢,我仍旧是一个很守规则的人,面对非正常的工作时间,我也从来不敢提出异议。在一次勤勤恳恳的加班结束后,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我和我的同事,也是我喜欢的人,一起走出了大楼。我们吹着夜风,在昏黄的路灯下,决定骑会儿车。在一个红绿灯的路口,我们停下了,我看着那警示一般的红灯,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冲动,一种想要突破规则的冲动。我对喜欢的人说,今天,我们路过的每一个红绿灯,都闯过去好不好?她说,好。于是那一晚,我们在路上疯狂骑车,无视每一个红绿灯,骑了很久很久,她在前面,我在后面,每闯过一个红绿灯,她就回头看我一眼,我们相视一笑,仿佛两个做了坏事但心里很爽的小孩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裸辞后,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有一天出门拿快递,突然下起了大雨,本来想躲雨的,内心的声音说,去淋一场大雨吧!然后就大胆地在雨里慢慢走到快递站,然后又大摇大摆地回到家,路途中像儿时那样去踩雨坑,看飞溅的雨花就好开心!就让这大雨落下。突然就决定了买房。是什么促使?大概是隔壁室友轰隆的关门声,也许是其他人不管的公共区域卫生,抑或是租处闷热的夏天,或是房东提及的有可能会卖房。留下印象深刻的细节是,住进自己的房子,有了一丢丢归属感,晚上睡得超舒服,不关房门,随意进出,悠然自在。但买房后背负了房贷压力,不像以前说走就走,想玩就玩了,考虑的东西多了……我今年36岁,有稳定工作,女儿5岁多,在健康成长。婚姻虽有争吵,但每次也能解决问题,关系也能顺利进行。作为一个典型的中年人,我经常告诫自己,心态要平和,情绪少波动。而发疯是什么?发疯是内心诉求的集中释放,是无法消解之物的倾泻,是地震和火山,是情绪的暴风雨。有段时间工作压力大,一度情绪崩溃。那时,我经常骑车去公司一公里外的公园。那是北京的早春,公园里有一片水塘,下班后,我在水塘边支一把凳子,每天从黄昏坐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不看手机。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沉默的发疯。我看池塘里的枯枝败叶,看刚刚伸出水面的野慈姑,看塘里窜来窜去的红鲤鱼。槐树还是光秃秃的,一片凄凉光景,但冬青卫矛总是绿的。我总觉得这些景象都在发出声音,这个声音能让我安心。还有一段时间,我下班很晚,内心和身体都很疲累。回家的路上有一段没有灯,其中一段还是下坡急弯,每次骑到那儿,我都很不安。后来,我买了个一万流明的手电筒,亮度相当于5个汽车远光灯,再黑的空间,它都能照得像是烈日当头。从擦肩而过的行人脸上,我看到了一种看疯子的表情。最压抑的时候,我报了个格斗培训班。我告诉教练:「我不要打沙袋,我要打人。」对于解压运动而言,我认为格斗里的拳击和柔术正好体现了发疯的两种模式:一种是殴打,另一种是纠缠。只不过,我没有想过教练会亲自戴上拳套来打我。一顿打后,我的胃溃疡都快复发了。柔术也是,教练教我十字固,如果固得再久一点,我可能就没法写这篇征集了。不过它倒真的平复了我的内心。原因无他,活着真好。这便是中年人的发疯了。听起来是不是有些平淡?很遗憾,我没法尽情地发疯,还需要考虑时间、地点、场景。司马光砸缸的故事所有人都听过,就如同用发疯疏解情绪一样,最快的办法不是捞人,而是砸缸。我们只能期望,这个缸别太贵,正如我所想的,发疯的时候,还不得不考虑代价。还有一些读者,向我们表达了对「发疯」这个行为本身意义的思考。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会「发疯」的人,但当细数时又觉得,我好像没有真正发过疯。我甚至反问自己,什么才叫「发疯」?打开手机相册,发现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循规蹈矩。就连端午出去旅游的游客照都是那么正常。可能值得分享的一张图片是人生第一次买刮刮乐以为中了20块,结果老板说没刮干净……我想我应该发一次疯,在正常的生活里呐喊一次,那应该是一次酣畅淋漓的体验,但实际上,我还不明白如何发疯。之前一直听说国内青年人发疯,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回国后前两周,生活中各种——人与人间的交流模式、社区配套设施的分布、互联网的语言等等,让我慢慢理解了发疯的社会环境。感觉是结构逼迫空间。尤其对于年轻人,在结构过于严密且选择单一的社会里,那么多的力气窜不上去,就得窜到某处去。所谓发疯,在我看来是进行一些非主流习惯性认可的行为,让那股气儿发出来。或许有助于避免内耗,但的确不是终极解决方案。更像是一个过渡期,希望这些飘散八方的「仙气儿」能为新的社会空间秩序开拓疆土。发疯挺好,这人世间我们都只来一趟,怎么活怎么过都是可以的。好吧,让我们敬生活,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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