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京辉专访：我也是年轻人，不给年轻人提建议
访问开始前的两分钟，孟京辉导演疾步走进采访间，和坐满现场的媒体们打招呼致歉，解释另一位一同接受采访的陈明昊导演因为在凌晨刚刚结束了3点～5点的《海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上午还有不少工作，所以会略迟几分钟。
时间回到2023阿那亚戏剧节临近闭幕的倒数第二天上午10点58分，作为本届艺术总监的孟京辉和陈明昊将要接受来自全国各地的媒体访问，并且此后还安排了马不停蹄的连场专访。
孟京辉随即开始非常热情熟稔地介绍了这一届戏剧节行进的状态——今年的体量比较大，真正亲临现场参加的人数有6万多人，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实打实的6万人需要在11天的时间以内，通过“候鸟300”、环境剧本朗读、创意工坊、海边对话、青年导演峰会等一系列活动全部“消化掉”。
“方方面面的事情时刻在发生”，孟京辉这么形容阿那亚戏剧节的状态，他打趣地说和陈明昊从早到晚一直“忙来忙去”，解决各种大小问题，到目前为止“还算一切顺利”。
孟京辉与陈明昊在阿那亚戏剧节采访现场
两分钟后，陈明昊赶到现场，孟京辉接着提到自己还挺兴奋的，白天的阿那亚大家聚集在一起非常热闹，晚上又会进入一个安静的、静谧的、面对大海的奇妙时刻，今年的阿那亚戏剧节对他来说也是重新开启了这样的一种风景与对话，也呼应了今年的主题“呼喊与细语”。
孟京辉导演无论是群访和专访都展现了非常有掌控力的一种状态，「导筒directube」整理这一次的对话内容，带给广大读者。
孟京辉
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导演系，是当前亚洲剧坛最具影响力的著名实验戏剧导演。他执导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恋爱的犀牛》《思凡》《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臭虫》《琥珀》等作品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陈明昊
演员、导演，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96级表演本科班，北京大学首届艺术硕士。话剧代表作《两只狗的生活意见》《暗恋桃花源》《四世同堂》等。参演影视剧作品《扬名立万》《平原上的火焰》《漫长的季节》《双探》《六欲天》《这个杀手不太冷静》等。
疫情之后的
2023阿那亚戏剧节
从疫情对戏剧节的影响，到2023阿那亚戏剧节正式举办前的种种细节，孟京辉坚持做戏剧或者戏剧节更多的是坚持发出自己的声音。
柏林戏剧节的原名Theater Treffen可以直接译作在剧场相遇，或者是剧场与“你”之间双向的相遇。2020年的柏林戏剧节因为疫情原因，十部入围作品中的六部罕见地进行线上限时免费播放，在戏剧行业引起重大影响
Q：去年的2022阿那亚戏剧节因为疫情取消，但自“全面放开”以后，你从去过的一些国内外戏剧节展来说能感到有什么样的影响吗？
孟京辉：我这一次去到柏林戏剧节，还有之前去到维也纳艺术节、萨尔茨堡艺术节，当我看到那些创作者的时候，他们似乎忘了疫情这三年，或者是说感觉不到对他们有什么样的影响，可能大家还是更多把眼光放在了未来，我觉得可能这几年也是一个“过眼烟云”。
从戏剧方面来说，它必须有现实性的，但是我们在当下还看不到“真正的影响”，也可能是我们没那么敏感。
2023年维也纳艺术节官方统计总共有66,756名参与者
Q：所以今年的2023阿那亚戏剧节实际上在更早的阶段就已经定下了合作方和演出剧目的是吗？
孟京辉：戏剧节对演出作品还有合作方的邀约本身就是要打提前量的，这次我们对各种团队的邀请实际上在去年也就是2022年的12月份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
对于海外的剧团合作方来说，12月份正是圣诞节期间，他们很多人都在放假，所以不容易联系；而从疫情的角度上看，那段时间实际上是国内情况比较严重的时候。
团队需要做出一个预判，当时距离2023阿那亚戏剧节开幕其实还有大概半年，我们相信一切都会过去，所以我们坚持在那个时间把所有的档期都锁定，在一个之内，把所有的邀请工作都搞定了。
本次阿那亚戏剧节开幕大戏《形同陌路的时刻》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先锋剧作家彼得·汉德克最著名的作品，由柏林布什学院导演系主任、德国先锋戏剧导演罗伯特·舒斯特（Robert Schuster）执导，该剧也是他最得意的一部作品。全剧没有任何台词，光怪陆离的现场音效则取代语言，成为整部戏的叙事手段。200套天马行空的戏服、200件千奇百怪的道具带领观众穿梭无数的平行宇宙。同时，13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演员形成跨种族、跨文化的碰撞与联动
Q：三年疫情很多人都说观众观看电影的习惯发生了改变，比如在手机上看电影，在家看电影，你觉得戏剧观众有没有改变？疫情之后，相比北京、上海这些的“传统城市剧照”的观众和来到阿那亚戏剧节的观众有什么不一样吗？
孟京辉：电影这种艺术形式是应运当时的新技术新发明诞生的，由此产生了全新的媒介形式，现在其实出现了更多的技术革新和发展，很多东西比如手机上出现的，它能不能叫做“电影”其实我没法下结论。电影行业的一些情况，它可能和疫情有点关系，但也有可能没有关系。
由孟京辉导演，廖一梅编剧，陈建斌、秦海璐、廖凡、陈明昊、杨婷参演的《像鸡毛一样飞》曾获得2002年第55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主竞赛金豹奖提名
对于戏剧观众，其实坦白来讲，我们并没有特别过多的去想观众——我们想到的是要发出我们的声音，这种声音涵盖了各种各样的情感，有各种各样的思考。当你发出这个声音、发出这个动静以后，就能吸引各种各样的人来倾听、来了解，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回响。
至于人多人少，或者是吸引什么样的群体，我觉得我们把“根”给做好就行了。从观众层面，他们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多元和细节——像舞蹈的、静默的、经典意义上的，或者是跨界的、各色多元的东西，甚至是前几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让所有人惊喜又忧伤（但也导致演出不得不取消），这些都是阿那亚戏剧节成长的过程的一个个瞬间。
当无数这些瞬间融合在一起，它才有意义。所以我会说没有特别去考虑观众，但是在演出之后，在和观众的互动、对话、接触之中，我们可以慢慢感受到他们。
2023阿那亚戏剧节环境剧本朗读《老女孩》之后——
演员袁泉、赵倩、导演焦刚、戏剧构作张可一与观众沟通交流
塑造2023阿那亚戏剧节
如何挑选合适的戏剧作品，各个单元的呈现与考量，幕后的团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孟京辉心中的“对立与统一”。
2023阿那亚戏剧节·李凝导演肢体作品《X趾》
Q：很多观众会想知道你的团队成员有哪些工作，如果想要加入你的团队你会有怎样的要求？
孟京辉：有剧场后台类的工作人员的像灯光音响这些专业技术人员和舞台监督，还有做策划、营销、宣传，包括和国际之间的交流，有很多不同的面向。
从事这些工作我觉得需要有激情，有团队意识，可能比较重要的是能控制自己。比如演员最重要的是控制自己的能量，就和演员一样，团队成员也需要去控制自己的能量，这是一个标准，然后大家在这个基础上创造一种新的生活。
孟京辉与年轻的黑猫剧团
Q：刚才有提到之前疫情的影响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让人无法亲临现场看戏，那么你和团队具体会怎么样去做邀请上的沟通？
孟京辉：我们一个团队，经常参加一些戏剧节，他们也会有各自负责的区域，比如欧洲方面的、美国的、亚洲的，还有负责国内的。这里面有我们一些特别好的合作伙伴，平时也会经常联系，形成自己的沟通网络。
我和整个团队，平时就会比较关注一些动向，有的邀请来自现场观看，有的是通过录像观看，我们会定时开会，把一些东西筛选掉。
当然，因为有一些剧团的状态不一样，比如日本、德国方面的就需要提早10个月以上去沟通，那如果来不及怎么办？我们会去找一些非常好的团队，去征询他们能不能做一些调整，比如我们开幕大戏《形同陌路的时刻》，实际上在8个月以前就跟开始跟他们进行了一些沟通。
2019年孟京辉导演新版《茶馆》首演结束
与阿维尼翁戏剧节总监奥利弗·庇耶在后台
Q：戏剧节很多时候都是希望更多元化的展现不同作品的，除了多元以外，你或者说团队在本届阿那亚戏剧节筛选剧目作品时还有什么会着重考虑的点？
孟京辉：我觉得是那些独特的、当代的和互动强的作品，这个更重要一些，某方面可能比多元更重要。
另外还会有像李凝、余尔格，包括杨婷这些在第一届阿那亚戏剧节就邀请过的导演，我们互相之间有一个续情的感觉，大家希望共同建造一个戏剧节的质感。
2023阿那亚戏剧节
杨婷执导《谎言、高跟鞋和精神失常》
从某种角度来讲，其实不是筛选，是有缘。我们和很多团队平时的联系都比较紧密，虽然疫情让这种紧密显得没什么用，但是一直会有相互之间的通信与往来，去年借着《第七天》在阿维尼翁戏剧节演出的时候，碰到了很多老朋友，正好会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参与阿那亚这样一个年轻的、成长的戏剧节，他们都很乐意，也很想一同建立一个新的语境。
这一次的国内国外戏剧作品整体我是很满意的，它呈现了非常独特的艺术家们的个性，还有整体先锋的趋势，以及一种平和的心境，这下面是一种不断涌动的生命力和戏剧张力。
2022年7月18日导演孟京辉戏剧作品《第七天》在阿维尼翁IN戏剧节上迎来世界首演，并在当地连演7场，这也是阿维尼翁IN戏剧节举办76年来，第一部官方委约创作的中国戏剧作品
Q：2023阿那亚戏剧节的板块单元设置比较多，有没有那种特别直观的介绍？
孟京辉：其实不太严谨的表述，或者说希望马上跟观众说明白的话，我觉得能演的就属于特邀剧演，能聊起来、做观点碰撞的就是对话，能玩起来的就是候鸟300，再一个公共的板块大家可以“混”在一起。
只要它的“根”是对的，这几个板块其实可以根据不同的类型把大家区分，但又聚合在一起，戏剧节它就是这样一个组成。
2023阿那亚戏剧节【候鸟300】
中国美术学院象山戏剧工作坊·多媒体环境独角戏《椅子》
Q：与其他的戏剧节相比，会不会刻意去拉开剧种和风格？
孟京辉：这倒是没有，因为资源和预算，不可能每个戏都按照最“张扬”的方式去做，所以我们也调整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状态，有大戏、中戏、小戏，有强烈的、古典一些的，也有全新的青年的，各种形态的都能看到。舞蹈身体方面，比如高津艳子的《行走的云》、李凝的《X趾》，风格上完全是不一样的，本身在呈现上就是有不同的考量。
而且这一次一些国际剧目实际上他们刚在阿那亚演完，就立刻收到了国内三四个演出单位的邀约，还有其他几个作品也是受到邀请，还是比较抢手的。其实重要的是一种交流，文化必须交流，这样才能打破心理上的一些藩篱，才可能逾越更多的障碍。
2023阿那亚戏剧节
高津艳子《行走的云》
Q：这一次和海外的艺术家和创作者们有没有很深入的交流一下？
孟京辉：还没来得及特别深入的沟通，「候鸟300」的时候大家三场喝酒的时候，聊得很开心，很多海外艺术家也会在想怎么“蹦”出这样一个年轻的艺术节，他们也很期待能以后多来做交流。
Q：这一次很多作品都在大海旁边上演，你觉得露天剧场有可能在中国进行大规模的推广吗？
孟京辉：中国的露天性质的演出除了一些大型实景演出，还有比较商业化的演出，真正的更偏向艺术或者说是创意型，更想要和观众进行灵魂上的交流等户外剧场并不是很多，而且很多时候也是受偶发天气，或者设备调配方面，资源整合方面的限制，所以阿那亚戏剧节在这方面也是希望营造出一个露天剧场的美丽氛围让更多创作者展现自己的作品。
阿那亚戏剧节·《罗森克兰茨和吉尔登斯坦已死》
导演/窦辉 剧作者/汤姆·斯托帕德
Q：前几天阿那亚戏剧节有几场跨界对话，其中有一场戏剧节主席马寅对话几位建筑师，去谈阿那亚园区内的建筑和“预算申请的关系”，你和陈明昊还有团队平时是怎样和马总沟通或者说去聊制作预算的呢？
孟京辉：我们跟马总其实沟通不算多。相对来讲，他作为主席，本身非常尊重这些艺术家，也尊重戏剧节组织者的资源状态。打个比方，“我们有多少水就和多少泥”，而且我们也知道“我们有多少水”，在这个基础上，马总了解我们的状态。而且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们的团队也会“适可而止”。
马寅，章子怡、孟京辉、陈明昊
Q：这几天很多的导演、艺术家都在聊“纯粹和多元”，你是否也可以分享一些关于这个话题的思考，或者是关于“个性和共性”的一种对立或统一？
孟京辉：有一次我在上海参加一个电影节，主办方给安排住宿的时候，介绍说我入住的这个房间戏剧大师卓别林曾经住过，还有一位伟大的哲学家罗素也曾经住过。在这间房间里贴了一句话——“联系得越广泛，独立得越彻底”。
我感叹怎么说得这么好，这既是一个哲学的思考，又是对生活的态度。现在我们在大海旁边做阿那亚戏剧节也是一样，如此多元的东西呈现的时候，它中间肯定有一个瞬间——你可以享受那个非常纯粹的东西。可能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这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一个统一与对立的关系。
卓别林、爱因斯坦、罗素来上海都曾住过的酒店
——礼查饭店
孟京辉与陈明昊
采访最开始，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刚刚坐定的陈明昊还没有完全从通宵演出的疲惫中切换到访问状态，此刻孟京辉接过了话头，他没有太多谈自己的作品，而是更多聊了《红色》，聊《海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重看的感受。
陈明昊《海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Q：你和陈明昊同时作为阿那亚戏剧节的艺术总监，你们之间的关系和配合是怎样的？
孟京辉：我们最早的关系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我们经常在一块，所以他对我，我对他都是比较了解，包括彼此的弱点。比如他更多的时候得在前面，那我就在后面撑一下，这也有点像导演和演员的关系。
现在对于阿那亚戏剧节来说，现在他更多的他作为一个艺术总监，他还得承担更多的职责，好在我们平时的沟通比较多，他干什么我也知道，我要弄一些什么比较“过分”的东西，他也是了解的。
陈明昊与孟京辉
Q：这一次你重看《海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什么样的感觉？
孟京辉：我觉得跟两年前的版本相比，这一次的重现更加“狂暴”，有一种更加“粗野”的感觉。但这次控制的我觉得特别好，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从那一排人里边，我好像看到了向电影大师费里尼的作品《八部半》的一种致敬。
费德里科·费里尼《八部半》 8½ (1963)剧照
同样是在海边，“铛铛铛”的声音响起，歌声响起，到最后很多小的段落出现。那种感觉让我感动，让我生出很多情愫——比如一个天使折断了翅膀，在海边就那么逡巡，你就感觉到一切都有了，这其中有一种危险，有一种诗情在里边。当太阳升起来的一瞬间，其实更多东西完全是自己的。陈明昊作为导演，他并没有给出完整的答案，甚至是残缺的答案，他也没那个义务，他把自己的东西瞬间地放射在海边，去激发观众的感觉。
我觉得是一个“小写的人”是在和“大写的大海”对话，在这里面你能感觉到好多复杂而单纯的情感。这不是说用“象征主义”或者“表现性”的这些很理性的说法就能简单解释的。
陈明昊《海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Q：对你来说大海是对你一种状态的“召回”吗？
孟京辉：其实不用召回，它就是整个的状态。你到这了以后放松心情，感知，交朋友，和大家一同在星空下，在海边，我觉得一切都有了。这一次海浪声对我最大的感触就是，它既单调又丰富。有的时候你就安安静静走在沙滩上，旁边走过了一个人，你觉得你想说点什么，但又没说什么，我觉得这感觉真好。
孟京辉谈余华
今年年初时的外景纪实类读书节目《我在岛屿读书》中，《活着》的作者余华回忆孟京辉来和他聊《第七天》的时候，是“瘸着腿”来的——是“谢幕时跟腱断了”，孟京辉笑着谈起当时的细节。
《我在岛屿读书》节目中的部分截图，
余华回忆孟京辉导演“谢幕跟腱断了”一事
Q：余华老师说你“谢幕谢到跟腱断裂”，你想做什么回应吗？
孟京辉：（笑）有一次《红与黑》演出完谢幕的时候，我正在往台前跑，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跟腱就断了，在家养了快半年，伤筋动骨100天，那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好玩的事情。我就想说“断裂是为了连接”，但连接不是为了断裂，所以断裂只是一个过程，最终连接的是人和人、人和大海、人和天地，这种连接我觉得特别重要。
Q：你怎么看余华老师？
孟京辉：他特别“普通”，他对生活、对生死、对命运的态度貌似很简单，但实际上想得很深。他平时的时间很紧，但是我特别愿意跟他聊天。
《第七天》演出结束之后，晚上我们在一块喝酒聊天，你能看到他身上很多很深沉的东西、特别诗意的地方，还有非常孩子气的部分，他既简单又很复杂，当然也特别逗，想法总是很不一样，正是这些各种各样的特质加在一起，让他特别具有吸引力。
2015年根据余华的小说改编，
孟京辉导演同名话剧《活着》，由黄渤袁泉领衔主演
番外提问
“年轻人孟京辉”面对媒体群访时一些快问快答
Q1：你有年龄焦虑吗？
孟京辉：都有吧，谁都有年龄焦虑。我觉得年龄焦虑最大的群体是年轻人。“我没有，因为我很年轻”。（笑）
Q2：能不能给年轻人提点建议？
孟京辉：因为我是年轻人，所以没法给年轻人有建议。
Q3：都说《恋爱的犀牛》是恋爱圣经，你对恋爱或者爱情是一个怎样的态度？
孟京辉：《恋爱的犀牛》说实在的，并不是讲恋爱，它说的是别的。恋爱可能只是很表面的一层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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