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30岁，各有各的小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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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出差的最后一天，小P回了趟母校，那天刚好是学弟学妹们的毕业典礼。学校里的草坪宽广依旧，从小P的照片里看去，似乎比我们当年在校时养护得更好了。正红色的毕业典礼背景板前，几个身穿学士服的毕业生还簇拥在那里拍照。我能想象，就在小P赶到现场前的两三个小时，照片中无人落座的椅子定是一番黑压压坐满学士服的热闹场景。
隔着手机鼻头一酸，似乎还能忆起八年前的夏天，小P、KK、丽丽，我以及其他同学在草坪上嬉笑着拍毕业照的热闹场景。
一晃毕业八年，四人再聚首时，都是30岁的年纪了。KK升级为新手奶爸，为了一家老小和房贷忍受着大小周的工作；研究生毕业后，小P在日本定居工作，去年和同在日本留学的女朋友领了证，为了攒钱买房子自愿成为日剧中加班族的一员；丽丽一路风尘仆仆，出差结束直接从机场奔来餐厅与我们会合；我是初中英语课本里从怪物手中逃脱的那个nobody，普普通通，无所作为。
上一次四人整整齐齐地相聚，还得追溯到大学时。19岁的大一教室，讲台上的高数老师唾沫横飞，激情洋溢，一节课连刷17页课本，进度快到让我怀疑自己智商有问题。那时候我们除了抱怨高数真难，作业真多，还感叹四年如此漫长，更难以想象30岁该在多远的未来。
而此刻，我们四个30岁人士正齐聚一堂，讨论着年龄带给我们的变化。
《重启人生》剧照
小P比我们大两岁，是四人中最早步入30岁的。我们起哄，请他分享30+的人生体验。他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变化。”在我们还没来得及给出回应的一小段空白中，他用肯定的语气再次重复了一遍，“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随后他猛然想到什么，伸出右手手指前后晃了晃，“有变化，饭量比以前小了！吃不多了。”
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对对对，饭量是比以前小了，吃的没以前多了。”
那时候我们几个常在周五下课后去学校西门外吃饭。年轻时候的胃是无底洞，却碍于囊中羞涩，点菜数量通常都是控制在四个人刚刚好的饭量。等吃得七七八八，胃还觉察出些许余量，于是一行人借着散步消食的由头再去搜刮点街边小吃或者买杯饮料带回宿舍。
那时候我还和丽丽开玩笑，“别人早饭只吃一个包子，我是吃饱了还能再吃一个包子。”
《二十不惑》剧照
等工作了，手头宽裕了，却发现不仅饭量跟不上了，肠胃也弱了。吃东西稍不注意，就容易拉肚子。也就只能管紧嘴巴，早早进入养生派一列。
30岁带给我们的第二个变化是：体检报告上的红字，箭头和健康提醒变多了。
KK的公司没有食堂，地理位置又不在闹市区，周边最方便的外卖就是某连锁快餐。每天一顿快餐，不仅喂肥了他的双颊，也喂出了他的脂肪肝。他和我们说这些时，仿佛在转述别人的故事，脸上挂着他一贯玩世不恭，毫不在意的表情，因此我只当他在开玩笑。谁知他即刻严肃了起来，“真的，没骗你们。不过还好是轻微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丽丽的话匣子也打开了，“我还没跟你们说呢，我最近去体验，那报告上好多红字，最前面的健康提醒都快有两页那么长了。我得抽空去医院看看，怎么能这么多毛病。”
《她们的名字》剧照
体检是成年人的高考，每年一次，越考越怕。连平素里在公司声如洪钟，横行四方的好些男同事，一听到体检，也立刻没了声音。
十二年应试教育养成的备考经验深入骨髓，于是怕死的成年人像对待高考一样虔诚地对待体检。今年体检前，我就特意和朋友声明，“过几天要体检了，我要虔诚地对待它，所以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 剧烈运动也不做了，体检前一天更是早早吃晚饭，清淡饮食。
也有临时抱佛脚的。比如心态好的同事会幽默应对，“体检之前得把身体练练好。”也有躺平的，平时该什么样就什么样。还会劝那些妄想“逆天改报告”的同事，“就练个三五天的，能有啥用啊。”
无论哪种备考方式，都不能改变体检对打工人造成的巨大心理冲击。真正可怕的不是一个多小时的体检，而是等待体检报告出来的忐忑，以及看到体检报告那一刻的心凉和焦虑。
《关于我妈的一切》剧照
而据我的不完全观察，几乎所有的健康提醒后面，都会标注“注意均衡营养，少吃油腻的食物。作息规律，保持情绪健康，不焦虑。积极运动，不抽烟不喝酒”等相关内容。若是去医院，大概率医生也会把上述健康建议原封不动地转告病人。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最后一致同意：不上班就什么病都没了。
30岁的第三个变化是：睡眠质量差了。
KK作为新手奶爸，对此最有发言权。宝宝快2岁了，在此之前他们夫妻俩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导致他现在经常睡到半夜2-3点会自发醒来，然后习惯性地去给宝宝掖被子。
小P还未进入KK所在的人生阶段，但也会在3-4点时醒一下，然后继续睡。我是根本熬不了夜，一熬夜就睡不好觉。碰到出差，那是根本不可能像丽丽这样，还能精神抖擞地从机场直接奔来和我们吃饭。恨不得立马回去睡觉。
《超市夜未眠》剧照
总之，年龄到了，各有各的小问题。
话题结束时，小P说了句很感性的话，“你们说，是不是有一只手把时间拨快了，怎么会一晃八年就过去了呢？” 有那么两分钟，我感受到唏嘘与沉默将我们包围。
散场前，我们以20岁的方式来纪念这场跨越八年的相聚：拍了好多合照，比了幼稚的剪刀手。
第二天上午，丽丽问我，“要不要去学校走走？”风扇吹得我似醒非醒，我推脱，“太远太热，不去了”。她也终究是睡了一下午，来补足连日出差所亏欠的睡眠。就让青春以最饱满的姿态留在那片茵茵草地吧，30岁的成年人需要更多睡眠来抚平工作带来的情绪内耗和身体问题。
排版：城子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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