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芒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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矶崎新的“未建成”
2001年,矶崎新在东京举办了个人建筑展,提出“未建成”这一概念,并在同时出版的《未建成/反建筑史》一书中进行了深入阐述。他认为现存的建筑即使是杰作也不可能一直保留,而“未建成”因其从未实现、只存在于方案之中得以 “永存”。
“未建成”也始终贯穿着矶崎新的职业生涯:60年代的空中城市,70年代的电脑城市,80年代的虚体城市,90年代的蜃楼城市……这些作品面对特定的历史与时代,通过建筑重新构想城市、信息、技术的发展与可能。
空中城市
在书中记录的对谈里,他提到自己最满意的未建成作品之一是东京都新都厅舍。在这个项目中,矶崎新故意挑战了任务书,提出了对于“市政厅”形态新的理解和想象。他作出解释:所有人都认为该项目理应为超高层——更具象征性与精神性,但新都厅舍应该更自由且平等。东京都新都厅舍方案
向水平方向延伸能够弱化等级体现,并提供更多的市民空间。尽管会带来很多查询规范的麻烦,超中层错综体模式仍然是这一理念的唯一解。可以说,矶崎新的选择带有某种批判性,“既然建筑师整体地参与建筑工程,就存在社会及政治等其他意义上的责任”。东京都新都厅舍
借由这个项目,矶崎新所谓“未建成”的意义似乎也更加明确。未建成通常代表着建筑师对于既定设计要求的修改与提议,将敏锐的预感与超前的意识通过设计表现出来,尽管在当时不被理解和采纳,但一定会逐渐被人们所接受。在矶崎新眼里,“未建成”是一种幸运,正因为未建成,才会备受关注,也正因为未建成尤其具有纯粹性与韧性,能够对未来发生影响,并激发出经久不衰的讨论与解读。除了以上矶崎新书籍中总结关于自己的未建成,还有很多经典的未建成案例。可以说,未建成建筑构成了漫长的建筑史,而未建成的产生来源于很多不同的原因。其一是有些建筑本身就为一种宣言,因此由于过于“乌托邦”而不适宜建造。如布雷的牛顿纪念馆、勒杜的农家书屋等,均是为了打破传统建筑的束缚,追求科学、人文、理性的时代主题。牛顿纪念馆
农家书屋
有的则是年轻建筑师在建成实际项目之前的练笔。由于不受过多干预,从而能够更好的、更完整的表达设计理念,并为之后的职业生涯奠定了基础。如莱特的Automobile Objective and Planetarium。这是他1924年为富商戈登·斯特朗在马里兰州山上设计的一个引人注目的雕塑地标。尽管斯特朗最终拒绝了莱特的提案,但这个项目激发了莱特进一步探索螺旋空间形式,这一原型在15年后著名的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里可以窥见。the Library of Congress
如富勒著名的的曼哈顿穹顶。1960年,他与建筑师佐藤正二合作,在曼哈顿中城上空建造了一个两英里宽的测地穹顶来调节天气,改善城市空气质量。尽管他声称这一形式具备可行性并且不会耗费过高的费用,但项目从未实现。不过富勒的圆顶启发了很多当代的建筑事务所,随着技术的发展应用逐渐广泛。Gothamist
OMA在1996年为泰国设计的超级建筑也受限于工程的难度。他们企图建造一座一公里高的自给自足的城市来应对城市高能耗,探讨关于城市可达性、垂直生活的可能。但是在现在的时间点来看,这个设计依然前卫,其理念也延伸到了很多公共及居住建筑的设计中。El Croquis and Archi Dialog ©OMA
Onstride Financial ©Rem Koolhaas
在此,值得注意的是,在矶崎新的书中提到,“唯有体系或是概念才有可能保留下来,这就是技术和艺术的区别。为了技术而开发的艺术形式,它伴随着技术同时陈腐化的过程是肉眼可见的”。这也体现了未建成之于技术的意义。有时候,建筑也受到时代、环境及舆论的影响从而难以实现。如苏联政府曾计划为共产国际组织修建的塔特林塔。又或者是近在2020年的东京体育馆,扎哈的中标方案被当地居民及众多业界人士所抗议,因此最终取消。©Zaha Hadid Architects
一个建筑建成与否对建筑师而言总是不可控的,但是就像五十岚太郎叙述“未建成建筑可以被比作梦想或潜意识,同时也是物质世界的一部分,撼动着现实的建筑界。”它们通过手稿、图纸或模型传达,构成时代的记录,并持续接力给一代又一代的建筑师们。 可以发现,未建成是存在于媒体、媒介中的。以前,杂志、展览、照片及影像是未建成留存的载体。而随着新时代、新媒介的到来,建筑逐渐有机会转换为另一种方式出现,不再受制于具体的物理空间与具体的项目需求。比如,电影行业从诞生至繁荣,产生了很多优秀的造景,这其中建筑起着重要的作用。区别于平常的建筑,电影中的概念建筑围绕故事、情节与设定而设计,即使从未真实存在过,但通过空间的建造给观众营造了一种身临其境的气氛。《遗落战境》场景
《银翼杀手》场景
《星球大战》场景
去年,MAD参与设计了科幻生存游戏《代号:降临》中的建筑,就将未能在现实中实现的狂想搬进游戏中的未来世界。未建成以存在于虚拟平台上的另一种真实体验实现了建成。《代号:降临》游戏场景
建筑被发散到各个领域,未建成逐渐从“结果”转变为“目的”。媒介的扩展使得建筑拥有充分的自由,可以越来越概念化,以其形体本身的震慑力创造别样的视觉及身体体验。边界的拓宽同时也让建筑师们的思路更加开阔。矶崎新在21世纪初的对谈里说:“在探讨城市性时,把不同个性的建筑师召集起来,每个人分别又是共同地来参与设计,正式不同个性的集合才是城市设计的根本。”有意思的是,近期,METROTOPIA项目便致力于在元宇宙中实现这种可能。©Zaha hadid architects
“都城METROTOPIA”项目由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与总部位于芝加哥的ArchAgenda联合推出,定位为一个独特的虚拟世界、全球设计社区的虚拟交流中心。项目以“Knowledge Transfer”为标题展出于虚拟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展示了诸多世界领先建筑事务所的新作品以回应未来实验室的主题。它的第一座“孵化器”建筑及首个城市核心由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设计,并邀请建筑师与室内设计师快速聚集在一起,共同创造一个多设计师的城市景观。项目使用使用虚幻引擎5(Unreal Engine 5)构建多人虚拟环境,通过空间音效实现逼真的交流互动,使空间的特征及质量得到可视化效果。以往区分”未建成”与“建成“依靠对于五感的体验,随着AR、VR的崛起与迅速发展,对于未建成的身体性似乎也开始成为现实。而元宇宙作为沉浸式网络,可以在人们登录时实现空间浏览导航、实时多用户交互、众包体验等。畅游在由未建成建筑组成的城市中,成为了可预想的事情。
与其说是遗憾,如今的未建成有了更多的途径来实现,元宇宙中的建筑风格也势必将向未建成、概念化靠近。新的科技释放着全新的想象力,建筑师们也在新文化与新未来中探索。但或许,我们同时需要警惕未建成沦于形式,让技术代替思考,失去其洞察的力量。希望将来的人们,也能从此刻的未建成中窥见新建筑的前兆。
发文编辑|CNN
专栏/审核|Mel
审核编辑 | Miran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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