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资格摆烂的人
最近出了新书,约朋友吃饭,我都会从袋子里掏出一本,诚惶诚恐送出去。朋友通常都诧异,诧异的点是我出了一本新书,虽然距离上一本已经三年了。但这几年,大家都没有过去那么勤奋。网上的人喜欢讲,摆烂咯,摆烂好了。
摆烂,是比躺平更深一个层次的无作为。躺平不过是不再参与内卷,摆烂则有一种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气质,谁扶谁是狗。
一个朋友说,“你倒是蛮勤奋,我啊,自从疫情过后,简直什么都不想做。”朋友跟我一样,是个自由职业者,她会的比我还多些,日常还会搞搞翻译,弄弄讲座。但疫情之后,她迅速进入一种万事休矣的状态。
“这么跟你说吧,不想再做任何努力了。”
朋友一个人住在老小区的一室一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蛋挞,一盒费南雪。她告诉我,这两种甜品,一种只用蛋黄,一种只用蛋bai ,所以干脆一起做啦。
我在她的房间里品尝着小块的费南雪,我们各拿了一本书,躺在地上边看边聊天。
这摆烂的滋味,让我迅速回到了没结婚时的文艺女青年时光。可以说,摆烂是文艺青年的一种特质,不想上班,不想被规训,宁愿每天发呆。
摆烂是什么?摆烂是“春夜的幻想。——什么时候,咖啡馆的窗户开向广阔的牧场。这片牧场的正中央有一只烧鸡,垂首思考着什么。……”
这是我随手摘的一段芥川龙之介语录。
日本文学有个重要的派别,无赖派。无赖派对人生毫无欢欣,下笔写的都是,“为了活着,堕落吧。”无赖派巨头太宰治,我看来看去,总对这个人是如此彻底地摆烂,而感到震惊不已。
他一边写着“小说家都是人渣呀,不,是魔鬼……”,一边在短短39年的人生里,自杀五次。最后一次,终于成功。
我经常反复翻看太宰治的书,喜欢得不得了。你搞文艺,是不能太勤奋的。
一勤奋,就有点变质,有点铜臭味。
然而那些闲暇时光早已一去不复返,如今每次朋友问我,怎么回事,这么勤奋。我都会说一句掏心掏肺的话,“没办法,要养家糊口。”
一个孩子,或许还可以躺一躺,两个孩子,我一虚度时光就觉得心灵受到极大的谴责。
艾文两岁多要上幼儿园的时候,我第一次意识到挣钱的迫切性。之前没觉得孩子要花什么钱,之后送他进了一家民办幼儿园,第一次去开家长会,看到路两边停满的豪车,再看看家长们拎的包,我如梦初醒,哇,好现实。
我必须要挣钱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写《三十岁》的契机,太简单了,我要挣钱。
一定有人说,你为什么不送他进一个月五百块的公立幼儿园?你为什么要选择攀比这条路?
没法解释,有时开车选了一条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到老二的时候,不用说,我更加想赚钱了。怀孕的时候就想得不行,但是吐得太厉害,实在无心写作。妹妹出了月子,我开始写起来。
因为我很迫切,这回不是为了小孩要上民办幼儿园,或者双语学校。这些经历过之后,我早就已经看透了。
随着艾文的日渐长大,从他沉迷动植物的样子,我已经看到了他将来将会如何窘迫生活。
一个朋友的老公职业是研究长江以南流域的长臂猿猴,这朋友二话不说,只好卖保险来负责一家开销。
每当我稍微有点摆烂的念头,脑海中浮现的场面,就是长大后艾文和妹妹流离失所,正在马路上捡垃圾的场面。
朋友劝我,没准艾文将来很有出息很努力呢?
呵呵,这不能够,我太了解他了。
我不但不能摆烂,还要全速前进!
这世界上最没资格摆烂的人,大概就是生了二胎的女人吧?
以前都说,养儿防老。此言差矣,按照目前的形势,养了小孩,不仅要想想自己怎么养老,还要想想他们怎么啃老。
小时候,我妈老是说我,不努力学习,将来要捡垃圾。
为什么呢?长大以后,你看着小孩,早已没有了说这种话的欲望,只想让自己头悬梁锥刺股,为了他俩不捡垃圾,你再努力一把。
我好怀念朋友家的小屋,无所事事的小屋,冷藏的杏仁蛋糕,手里缓缓翻过的闲书。
但是,你没有这种躺平摆烂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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