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乡人 - 台阶上的血迹
走在镇上广场,没发现任何穿苏格兰裙的男人在周围,只见几位像贝德夫人的家庭妇女在购物,看着他们愉悦地在和店主们闲聊八卦,身上那带着印花但质地厚实的穿着带给商铺一份舒适温暖的感觉,和户外有些阴湿的天气形成对比。
我们自己还没有买房子,所以我也只是随便看看并没有什么需要购买。我们都刚刚经历一段长时间的配给生活,很多日常生活用品诸如简单到肥皂和鸡蛋都常常没有供给,更不要提像L‘Heure Bleu古龙水这种奢侈品了。
我的目光一直游离在一个放满家居用品的橱窗,目光一直聚集在一套花瓶上。我至今还未曾拥有过一个花瓶。战争期间,我住在彭布罗克医院的护士宿舍。就算在这之前,我也是不断搬迁,所以从未有个合理的理由来拥有这非实用的物件。如果我真有一个花瓶的话,我估计兰博叔叔在我用来插一把鲜花之前早已被他挖土淘出来的古物碎片给装满了。
昆汀·兰伯特·博昌,被他的考古学生和朋友昵称为“Q”。在学术圈他以博昌博士身份教学演讲,但是对我来说,他永远是我的兰博叔叔。
他是我父亲唯一的弟弟,在我五岁时,我父母都在一场车祸中丧生,而当时他是我唯一在世的亲人,所以他不得不负担起抚养我的责任,他处理完丧事以及遗产后,就替我在一家女子寄宿学校注册了,但是被我断然拒绝了。
面对我倔强地拉住车门把手不肯放,兰博叔叔不得不把我拉开,强拽我到学校大门的台阶前。可他是一个从不愿与人争执的人,看我这么顽固不化,他只能长叹一口气,耸了耸肩向现实低头把为我已制定好的计划抛弃,并把给我新买的学校制服扔出了车外。
“该死的东西,”他从后视镜中看着我的帽子在车子开动后被风一阵刮走后低声愤愤埋怨着。
“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紧记,”他的语气很是严肃。“你千万不能把你的洋娃娃和我的波斯出土的雕像混在一起玩。记住没?”
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从此我随他一起去了中东,南美,和世界各地的其他十几个地方考古工作。在旅途中学会了读写工作日记,挖掘土坑来解决上厕所,烧水,和其他一些不适合一个年轻淑女应该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碰到了前来向兰博叔叔请教从一个法国哲学家的观点来看待古埃及宗教实践的一位英俊有着深发色的年轻历史学者。
在战争爆发前结婚后,弗兰克和我过着初级教员特有的犹如游牧般的生活,经常在各地会议之间奔走。战争爆发后,他被派往M16军官培训安定情报组,我则去了护士培训。尽管已经结婚八年,在牛津的家将是我们第一个可以称为真正的家。
把手提包紧紧地夹在胳膊下,我一股劲跨进了店铺买下了花瓶。我在街头的十字路口撞见了弗兰克,他盯着我拿在手中的物品,眉毛向上仰了仰。
“花瓶?太好了。也许以后你可以不再把花放在我的书里。”他微笑地说。
“他们是标本可不是鲜花。再说是你建议我学植物学的,我现在不是护士了,你不是让我找点事做嘛。”我不由得提醒他。
“我承认,但是每次我打开书,就有一些碎碎棕黄色的东西从我的书本里掉落出来,我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草药,可以治痔疮的。”
“克莱尔,你想得可真够周到的,已经为我不久的老年生活考虑了。”
我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推开门。弗兰克站在我身后让我先通过前面狭小的楼梯。
我的手臂突然被弗兰克一手抓住。“小心,别踩上去!”
我即刻小心地抬起脚避开一块在台阶顶部棕红色的污迹。
“好奇怪,贝德太太每天都把台阶打扫得干干净净。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弗兰克俯下身认真地嗅了嗅。
“要我说,应该是血。“
“血!谁的?”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紧张地扫了一眼我们得住处。“你怀疑贝德太太遭遇了什么不测吗?” 我不能想象我们那有洁癖得房东太太会让任何污迹留在台阶而不清理除非有特发事情,我脑海里有片刻惊恐想象近处有个疯狂的杀人狂,躲在房子里,随时都可能跳出来对我们下毒手,想到这我的背脊不由得一阵发凉。
弗兰克摇了摇头,踮起脚望着篱笆另一边的花园。
“我猜想不会,因为在考林斯门口我也注意到有血迹。”
“真的?”我靠近到他的身边也向篱笆的方向望过去。很难想象在高地这个地方有连环杀手,然而我们很难用逻辑来推理杀人犯选择作案地点的理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想法?”看着隔壁住户丝毫没人气的样子,我问道。
弗兰克皱了皱眉思考着,然后拍了拍裤子好似突然有了灵感。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你等在这儿。”他冲出门口沿着小路跑了出去,留我独自站在台阶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