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消费降级，但我的毛孩子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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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业了，最担心的却是我的猫。
公司裁员理由是“业务板块的正常优化”，年初就有小道消息说将要进行结构大调整，可我没想到只保留一小部分技术岗位，“鸡肋”的运营部门全被砍掉。我和几个熟稔的同事聚在写字楼底便利店里黯然神伤，筹划着怎么用补偿金度过这空窗期。当小d在讨论如何打磨简历时，我瞬间向网店支付五百元，她看了下单界面后无可救药地说：“你还有心思管猫？自身都难保好吧。”
“没办法，家中主子比我更娇贵，苦了我也不能苦它呀！”我理直气壮地回答，随后匆匆离开，准备去取积压在快递站的猫砂、猫盆、猫玩具。几年前还在念书时，我就对着图书馆旁的流浪猫心生怜爱，和同学结伴也好单独路过也罢，总要腆着脸凑过去喂食，轻轻抚摸它们瘦小的身体，橘毛在阳光下泛起一层金，当时我就想，要是能有一只自己的小猫就好了。
可刚毕业找到的工作月薪不到七千，抛去房租和日常开销所剩无几，合租室友与房东都不同意养宠物，只得打消念头。好在公司附近有家火热的猫咖店，占据了我三分之二的午休时间，有时下班早，我也会溜进去看一眼小可爱们，每周心甘情愿地花上大几百。
《咕咕是一只猫》剧照
中国家庭宠物渗透率正逐年攀升，城镇宠物猫狗数量合计超过1.1亿只，我只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个铲屎官，但我的lucky独一无二。去年好友家母猫生了一窝小奶猫，迫于环境压力，起初是不愿领养的，没想到正准备拒绝的前一秒就收到了升职加薪的通知，于是乎，手掌大的三花猫眼都还没睁开就到了我家，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毛孩子。
我咬咬牙换了对宠物友好的小区，整租一居室，彼时行业尚处在居家办公的风口期，每月会有固定的额外奖金。殊不知一入猫门深似海，从此钱包是路人，养猫之后我才知道为何市场上有个专门的词汇——猫咪经济。一只小猫串联起140余个消费品类，之前是我太单纯，想着即使买最好猫粮猫砂也花不了多少，养之后才知道，还有猫冻干零食、猫背包、猫窝等一系列支出。所有玩具的材质、外观都想要最好的，去宠物店从不会空手而归。
月底发了钱，首先要补货猫罐头、猫条（奖励零食），还有猫咪营养品，像猫牛磺酸、猫多维等等。每次挑选都是场战争，因为入口的都要细致比较元素成分和肉含量，几十斤一袋扛着比健身房还能锻炼出肌肉。我对自己的吃食都没有如此精细过，更何况消费降级后。我妈说，和我比起来，lucky的生活体面得多。
“为猫消得人财瘦”“我可以不吃，但是猫一定要吃好”“为猫主子辛苦赚生活费”……“猫奴”们用各类诙谐段子调侃养猫的日常。消费降级后，玩笑话变了真。失业当天下午，我退掉所有商店的会员卡，只留了一张宠物店的，因为洗澡坚决不能自己弄，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之前都差点被咬。购物车里再也没出现过牌子衣服，我会守在小程序界面抢花式餐券，没钱的时候咖啡是可以戒掉的，贪睡是不必要的，早起去菜市场跟着大爷大妈混，总能买到物美价廉的蔬菜，参加快递箱回收还能抢鸡蛋；社交平台上又新关注了几位贫民窟博主，跟着打卡400元过一月……
《面包和汤和猫咪好天气》剧照
同事说有必要吗？我的回答显而易见，每个人都有不能容忍平替的事物，或独居或书籍，在我这，毛孩子的消费决不能降级。逻辑很简单，宠物猫肠胃敏感，身体娇贵，降级之后会生病便更养不起了。刚领养不久，lucky不慎走失，跟流浪猫打架后伤痕累累，吓得失禁，好长一段时间都郁郁寡欢。老母亲心态的我倍感压力，同好群里有句话——不怕猫调皮，就怕猫生病。去医院拿到账单就想，我当初志愿怎么没报兽医，那我妥妥是人生赢家了呀！
毕竟据京东《2023中国宠物行业趋势洞察白皮书》里预测，今年中国宠物实体市场规模继续扩大，预计可达1296亿元。当下宠物经济除了宠生智能化，还呈现出其他四大趋势：食物鲜肉化、清洁精致化、保健医疗化、出行玩乐拟人化。相比狗而言，猫的配套产品更细分，也更全面。从必备的衣食住行物品，到日常娱乐的猫爬架、猫抓板、激光笔、逗猫棒、猫条、猫草等等，花样层出不穷。我对小d说：“我倒觉得自己亏待了lucky，如果它生在好人家，该多幸福啊！”
消费降级后，我妈哼哧哼哧扛来大包猫粮撂在门口，说你不能啃老，但是猫猫可以。承诺在我没找到下一份稳定工作前，不会饿着lucky，随后掏出竹绣球进屋逗猫。慈爱的样子和最初截然相反，还记得当抱着两月大的lucky回家休假时，她常吐槽我：“你一天天朋友不耍、恋爱不谈，就抱着那死猫，迟早给你甩咯！”我连忙捂住它的耳朵，回怼：“妈你怎么能当面说它坏话呢，小lucky该多伤心呀！我乐意养，它就是我的小宝贝。”
某次加班夜我回到家，瞧见我妈偷偷抱着小猫玩手机，笑得开怀，被发现后她还是嘴硬是lucky自己跳过来的。也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刻，猫猫早已攻略下她，如当初治愈我一般。口嫌体正直的我妈，甚至更耐心细致，我爸生日时想拍几张喜气洋洋的合照，她倒是在猫装扮上动了心思。可网上的成衣按平方价格来算比我穿的都贵，消费降级后的我自然囊中羞涩，她说：“你出料子，我出手艺不就得了。”衣柜里没穿几次的羊毛衫和夏裙就遭殃，加班加点地赶制出学院、森系、汉服等风格。生日当天，我爸心心念念的全家福变成了lucky的个“猫”写真。
找工作期间，拥有十多年养宠经验的群友安慰我，不用那么焦虑，猫猫只管吃就行，它们更爱自由。但我还是新手，不敢怠慢，消费的手一直加购相关产品。她最后出了个主意：“你暂时失业，让猫猫去打工吧！”我跟着她的指示来到一家猫咖店，店内猫粮是进口的昂贵牌子，散放着许多我未见过的玩具，我小声对lucky说：“就当旅游了，多吃几顿好的。”
我的三花猫生得可爱，丝滑上岗，但离开那一刻我心不忍，它隔着玻璃窗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以为要将她抛弃，我又折回屋内安慰她，掏钱给店长让她好生照料，还没挣钱，就倒贴打工了。关店前急匆匆从面试单位赶出来，像是幼儿园最后一位接小朋友的家长，又内疚又心疼，店员正在给它洗手，高兴地说：“lucky可乖了，是销冠呢，好多客人都是隔着窗户奔它来的。”新工作试用期过后，我长舒一口气，我的小猫终于不用出卖色相了，老板还调侃：“欢迎销冠再来上岗。”
“喵星人”魔力巨大，长相乖巧性格高冷，相册里全是lucky包子脸的表情包，充当我与旁人聊天的润滑剂，工作期间好几次团建都以它为话题，渐渐破冰。有时回到家，小可爱垫着步子摇尾巴，最后团在我脚边，陪着我做饭，或是举着软软的梅花脚掌，踩在身上帮我按摩，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烟消云散。
敲下文章的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句号，lucky都乖乖团在我腿上，压得酥酥的，我想起在这城市奋战的很多个夜晚，都有一个小生命陪伴着我，提供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就算被当做韭菜割，我也认了。加油吧！努力搞钱，为了我和我的猫。
排版：城子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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