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林翰二审宣判:愿每个“包丽”在走向最后一步前,能知道这件事
北京一中院经审理认为,上诉人牟林翰虐待与其共同生活的同居女友,情节恶劣,且致使被害人死亡,其行为已构成虐待罪,应予惩处。
此前,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对被告人牟林翰虐待罪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一案依法公开宣判,以虐待罪判处被告人牟林翰有期徒刑三年二个月,同时判决被告人牟林翰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蔡某某各项经济损失共计人民币73万余元。
公众号:新华网被告人牟林翰虐待案,一审宣判!
(字数:8250)
先说说寄居蟹人格的来源。我在写案件时常常留意到有一类人,他们会让身边的人生病。我曾勾勒出这类人的共性,为了点明其本质,取名寄居蟹人格。
寄居蟹人格的一些特点:
1、嘴上道德感极强,爱标榜自己多么善良,经常从道德上抨击他人。
2、强调自己的付出,要求别人感恩。
3、习惯自抬身价,甚至不惜说谎。
4、打压受害者,从根本否定对方,摧毁对方的自信和自尊。
5、自恋,从不反省内疚。如果有人指出他们的缺点,他们会暴怒。
6、有表演天赋,变脸很快。
这种人格不仅存在于婚恋关系中,还存在于父母子女关系、密友之间、同事之间、同学之间。
寄居蟹虽然两只钳子张牙舞爪,但藏在壳里的下半身其实很柔弱、滑稽;因此,它举止霸道,内心却很孱弱,本质上外强中干。
它如果不能捡到一个现成的空壳当居所,就必须绞死一个活生生的海螺,用它的躯壳来当自己的盔甲和“遮羞布”。这注定了它极度自私,只有通过毁灭其他人的人生来构建自我的形象。
TA选择受害人通常符合两个条件:
一,对TA有利用价值。受害人的条件往往比较优越,寄居蟹内心深处怕对方离开,希望能从精神上囚禁受害人,让其一直为自己服务。
二,温和、善意、不太坚持己见的人更容易吸引寄居蟹。
寄居蟹的许多受害人虽然未到自杀这一步,但结局很相似:消沉、退学、失业,并产生抑郁症等心理疾病……
而善于伪装的寄居蟹,往往在背景里扮演那个操透心的父/母、被辜负的伴侣、恨铁不成钢的上司……旁人同情他们被海螺拖累,很难觉察到他们才是海螺的加害者。
若不是包丽(化名)的母亲从警方那里拿回包丽的手机,看见了她的聊天记录,恐怕女儿为何自杀会成为她心底永远的问号。
微信聊天记录显示,包丽的男友牟某翰在近一年的交往中,对包丽贬损、辱骂、威胁、逼迫自残和自杀。那满屏的咒骂让陌生人读了不能喘息,更何况是身在情感旋涡中的当事人。
正是在这种精神强压下,本来自信、阳光的包丽被逼入绝境,走向了一个本不属于她的结局。
第一步:迷惑期
牟某翰是比包丽高一级的师兄,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2015级学生。从2017年上半年起,两人因为学生会的工作经常接触。
牟某翰很自信,经常给予包丽各种指导,譬如教她如何使用话术,如何暗箱操作门票分配为自己谋好处,如何看人下菜……
2018年下半年,两人与各自的男女朋友分手,发展为恋人。据相关人士介绍,在交往初期,两人就和校园内的正常情侣一样,牟某翰对包丽关心、照顾,让包丽放心爱上他。
很多受害人回忆起在寄居蟹的追求期,或者交往初期,寄居蟹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甚至称得上温柔体贴。而受害人若对这段关系犹豫不决,寄居蟹会穷追不舍、山盟海誓、各种跪舔,也要把她拉进这段关系里。
寄居蟹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露出钳子,那么绝大部分猎物会果断逃离。因此,一个成熟的寄居蟹必须有一定耐心,诱惑猎物走入自己的陷阱,深一点,再深一点。
当受害人终于下决心把自己的感情完全交给寄居蟹后,TA会困惑地发现,寄居蟹变了。
这个“变脸”通常发生在第一次关系后、同居后、关系公开后、见过双方父母后、感情稳定后等等。寄居蟹选择这个时机,是因为它知道此时的猎物已经投入感情,不会轻易逃走。
【在这个时期很难辨识寄居蟹的真面目,很多时候依靠每个人的直觉。当TA的追求行为表现出侵略性、并经常不顾你的意见做决定时,就应该躲远点。】
第二步:态度转变
包丽和牟某翰虽然在交往初期为了前男友、前女友的事有过争执,但并不严重。据《南方周末》报道,事情的转变发生在2019年1月1日,两人交往若干个月后。
牟某翰显然并不是此时才知道包丽的感情经历。但他自称刚刚受到一个女性朋友的点拨,方才知道“第一次”对女生的重要性。
就这样随便找了个由头,他露出了自己的钳子。
从聊天记录看,牟某翰极力想表达,和包丽交往对他而言是多么惨的一件事。由于她把“最美好的东西奉献给了另一个人”,已经“不干净了”,导致他成了“可怜鬼”、“接盘的人”,所以他“痛苦”、“绝望”到了要“麻痹自己”的程度。牟某翰表示自己过不去这个心坎,一直强调包丽对不起他。
在进入关系时,寄居蟹和受害人之间往往是平等的,或者寄居蟹为了追求到手后者,会放低姿态。但其实,他膨胀的自我让他对这种平等关系深感不满,并且受害人越优秀、美好,寄居蟹就越没安全感,内心深处就越渴望打压她的“气焰”。
一旦他认为时机成熟,就会开始找一些借口煽动自己不满的情绪,以扭转两人的地位。
一些文章强调包丽因为是非处女而遭男友折磨,转而讨论起非处的问题,我认为这模糊了焦点。牟某翰真的在意“处女”这件事吗?他真的痛苦吗?
不。我认为恰恰相反,牟某翰从这个借口中获得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情绪奖励。
人的痛苦往往来自于主观(期望)和客观(现实)的冲突。人天生具有追求快乐、回避痛苦的本能。若真的痛苦,他们通常要不自动调节心态来适应现实,要不追求与期望匹配的现实。
但是,有一类人像牟某翰这样,既不愿意放手,又热衷于挖掘过去的事来折磨恋人,是为何?
真相是,一方面他希望利用对方的愧疚感来持续获得好处:两人的地位因此事发生变化,自己占尽上风,可以尽情报复、作闹、提要求。
另一方面,在伤害他人情感、摧毁他人快乐、并看到一个优秀女性在自己面前变得内疚、焦虑、有求必应时,一些人的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让其获得吸毒似的快感。
这种操纵他人情绪的快感或许正是弗洛伊德的“死本能/攻击冲动”:体现出人性中仇恨、嫉妒与破坏的能量。每个人体内的攻击能量都不一样,某些人会对释放这种能量时的快感格外上瘾,不断通过折磨他人去重复这种体验。
所以,当一个寄居蟹开始找茬时,记住了,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想以此为由发动战争,来满足自己体内的攻击欲望,以此夺走你的尊严和地位。
在我遇到的一个案例中,女孩Cici此前并没有谈过恋爱。她的男友表示不信,在各种纠缠追问下,Cici为了打发他,随意吐露曾暗恋过一个师兄。但自那以后,她男友却抓住此事不放,一边逼她回忆各种关于师兄的细节,一边骂她“下贱”,并以自己不放心为由禁止她和异性交流。
只有在一开始,就以强烈的愤怒和分手回应,阻止他从中获得情绪奖励和现实利益,才能让他停止这种把戏。
当然,寄居蟹在暂时消停后,一定会试图找其他借口卷土重来。譬如牟某翰后来对包丽曾去过前任宿舍一事反复纠缠。
单纯的包丽相信他确实在被此事困扰,她温和地讲道理,想替他解开心结。但她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因为,牟某翰正享受她那急于解释、有口难辩的样子。
对于寄居蟹来说,只要受害人此时没有转身走掉,而是掉入他的逻辑里、和他争辩“第一次”到底重不重要,他就已经成功了1/3。
那为什么到了2019年,一个名校女大学生还会忍受牟某翰用“非处”这种理由来贬低她的人格,却不翻脸离席呢?
这恰恰是寄居蟹手段的恶劣之处:以爱之名。
牟某翰一开始伪装成合格男友,并且以“我爱你才在乎”或者“我爱你才痛苦”的理由来解释他的转变。这让善解人意的包丽哪怕不赞同他的观点,也难以怀疑他的意图。
一个猎物想要逃离危险,必须具有一定的情绪动力,譬如恐惧、愤怒、震惊、厌恶。只有当这些情绪信号让它的肾上腺素飙升,肌肉紧张,它才能迅速逃走。
正因为寄居蟹总是强调“爱”,受害人即便被羞辱也很难获得情绪动力。他们很少会“恨”寄居蟹,大部分情况下只是感觉压抑、困惑、低落……
而且寄居蟹的虐待手段也是一点点升级的,刚开始只是闹情绪。在这阶段,受害人不舍得因此放弃前面几个月铺垫的“美好”感情。
但一旦受害人留下来了,前方等待她的则是更残酷的折磨。
【此时是摆脱寄居蟹相对容易的阶段,因为你的沉没成本还不高,也没把柄在TA手上。有些女孩凭直觉感受到这种关系不会有好结果,找个借口拉黑,切断联系,便逃过一劫。】
第三步:增加受害人的沉没成本
当牟某翰持续灌输“一切都是你的错”后,包丽累了,慢慢抵抗不住。她或许认为,还不如认同他那一套说辞活得更轻松些。所以在一个月后,包丽对友人表示,她竟然被洗脑了,后悔和前男友发生关系,即便在此时,她依然告诉友人,她认为自己和牟某翰太合适了。
和包丽一样,许多受害人以为只要自己在这件事上认错、顺从,寄居蟹就会消停,两人又可以回到过去的甜蜜。但恰恰相反,他们的退让不是结束,而是灾难的开始。
寄居蟹一旦认为海螺的思想开始松动,承认自己亏欠了,就会开始加大侮辱和贬低的力度,并得寸进尺地要求对方弥补或者证明自己的爱。
当牟某翰的攻击性升级后,包丽的自尊和自信都下沉,底线一再后退,哪怕牟某翰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她也不再质疑。
牟某翰要包丽“用尽一切力气”,为他“放下一切尊严”,“给出全部的爱”。他还曾要求包丽扇自己耳光、下跪向他认错,以表明自己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两人的地位已在不知不觉间彻底扭转。包丽给牟某翰的微信备注变成了“主人”,而牟某翰给她的备注是“狗”。
这时候受害人还经常会出现感恩、自我奉献的念头。寄居蟹尽情放纵自己的攻击欲,肆意提要求,一是为了增加受害人的沉没成本,二是为了抓住对方的软肋,增加她主动离开的风险。
以“安全感”为借口,他们要求受害人经济付出是另一种常见的手段。
总有人认为受害人无法离开施虐者是因为自己的经济不独立。这是完全错误的。
就我接触到的案例而言,极少有受害人在经济上依赖寄居蟹或者能占到什么便宜,相反多数时候是寄居蟹在经济上剥削海螺,有的甚至掌控了海螺挣的每一分钱。
据包丽对朋友所言,她把母亲给她的上万元陆续转给了牟某翰,导致她无力支付整牙的尾款。
若钱财是小事,那么更可怕的是,受害人在这阶段所说、所做的一切,等于在替寄居蟹磨剑,而这把剑总有一天会刺向他们自己。
许多受害人在此期间被逼问出自己的隐私、秘密,被拍下裸照或性爱视频,写了大额欠条,写下承诺书,或者做了一些难以启齿的事。
牟某翰曾让包丽拍下自己裸照,并声称她若离开,会放到网上。后来包丽妈妈在女儿电脑中发现了相关内容。
通常寄居蟹在诱骗这些把柄时会假意承诺:“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只要你不主动离开我,我是不会把照片放网上的/我是不会追讨欠条的……我只是想要一个安全感。”
在寄居蟹的威逼利诱下,受害人总是误以为:我如果做了这件事,他就会相信我的真心了。如果不照做,等待他们的又是一轮高强度的辱骂和暴力。为了获得机会喘息,他们照做了。
可惜在迈出这一步后,他们等于把逃离房间的唯一钥匙交给了寄居蟹。在那以后的任何逃离,都会无比惨烈。
【无论当时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他的手上。不要写不存在的欠条,不要为你不曾犯的错写保证书,不要泄露和他无关的秘密,不要拍不能公开的照片……】
第四步:用尽办法缠住不放
包丽在19年6月中旬在宿舍试图自杀。
那一次,牟某翰不断逼迫包丽对他让步。当两人最终谈不拢时,牟某翰提出分手,并说:“你之前不是还答应我你离开我就去死么?你去么?嗯?”
包丽回答:“我答应你。”她随后割脉自杀,所幸伤势不重。
可惜那次自杀事件后,两人并未分开。他们每一次和好,都意味着包丽又失守一个城池,节节败退。她在7月时住进了牟某翰家。
如同吸毒上瘾一样,随着寄居蟹在心理层面和现实层面的需求升级,他折磨受害人的手段也变本加厉,会变得更加暴戾和愤怒。
随着厌恶和害怕情绪越来越强烈,一些受害人在此时下决心逃脱。
离自由最近的一次发生在2019年夏天。在包丽住进牟某翰家不久,2019年7月13日,包丽不告而别离开了牟某翰家,提出分手,并狠心不接他的电话。
对于差一点就可以占为己有的躯壳,寄居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他一边威胁要割腕自杀,一边提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要求,给包丽离开的决心制造障碍。
牟某翰要求包丽为他“怀一个孩子”然后流产,留下病历单;或者“做绝育手术”,切掉一段较长的输卵管后拿回来给他。包丽必须用这些自残的方式来证明:离开他之后“不会再找别人”。
2019年8月8日,包丽趁着暑假回广东老家躲了几天,希望能避开牟某翰的纠缠。她的逃脱让牟某翰彻底暴怒了,给她发去狂轰滥炸的辱骂消息。
最后,牟某翰使出了杀手锏,称自己已经开始吃安眠药自杀,以此逼迫包丽回去。
在8月7日到8月9日那几天,包丽刚开始用她摇摇欲坠的意念抵抗住了暴风骤雨,她提醒牟某翰“珍惜自己的生命”,并指出“什么生生死死的跟爱也没多大关系”。
但当时,那个清醒的包丽一直在和那个被驯化了的她做斗争。8月7日,她在只有自己可见的微博中留下一句话:“输入框里反复输入删除:我好想你。”
终于,当牟某翰欲擒故纵,安(装)静(死)了一会儿后,对他仍有感情的包丽立刻投降了。
8月9日,牟某翰将一张服用过量安眠药的诊断证明拍照发给包丽,证明自己真的自杀过,以此再度增加包丽的愧疚心理,逼迫她回京。
以假自杀威胁拒绝分手,是多数寄居蟹案例中出现的情节。许多受害人因为爱和心软,又被迫回到这段关系中,最后死去的却是他们自己。
回到北京后,包丽再次住进了牟某翰家,直到自杀。
为什么寄居蟹得知包丽离开时会情绪失控?为什么他们使出那么多卑鄙的手段也不愿意松手呢?
如我前面所说,海螺常常被洗脑以为自己离不开寄居蟹,但其实在两者关系中,是自身有缺陷的寄居蟹离不开他人的躯壳。一旦海螺要离开,它就像被人剥去了盔甲般惊慌失措。越是美好的、对他有利的躯壳,他越不愿意松手。而且他那个高傲的自我也不能忍受海螺在离开他后变得更强大自信。
其实牟某翰在和包丽一起后,仍继续骚扰前女友,导致前女友给包丽打电话,让她管好牟某翰。他有了新的海螺,尚没有放过过去的,更何况包丽想分手时,他还没有找到替代品。
一次演讲活动中,牟某翰曾演说《论丢人》,“要克服这趋势,只有一条路走:硬着头皮上,丢人,再上,再丢人,人丢够了,便就收放自如”。
这也是我在生活中讨厌和厚脸皮的人打交道的原因。他们总是坚信这个理论:只要我脸皮再厚一点,我就可以得到我要的了,从而为了一己私欲,强人所难。
包丽在暑假的这次逃离失败后,向友人坦承,她很害怕看到牟某翰发来的消息,害怕跟他说话,也厌恶爱情。
“跑不动了”、“分不动了”、“心死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是什么囚禁住了包丽?
裸照等把柄留在对方手上,以及可以预见的寄居蟹会采取的卑劣手段都对受害人造成了恐吓。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围住她的还有一堵无形的精神围墙。
在牟某翰长期颠倒是非的操控下,包丽的自我被一分为二。来自过去的清醒的她害怕、厌恶这个人,但被扭曲了的她又“思念”这个人。清醒的她想要追求自由和幸福,扭曲的她认为自己不配得到,自称是“垃圾”、“抹布”。
当清醒的她想“成为更好的自己”、离开寄居蟹时,被扭曲的她怀有很深的愧疚感,想去弥补寄居蟹。
她变得很困惑,对方的辱骂和极端挽留是出于什么?他不想失去我是不是他爱我的证据?为什么我一无是处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这导致清醒的她也始终无法“恨”这个加害者。
她恨不了又爱不了,感觉自己被撕裂,于是只能向内攻击自己,很多受害人的精神问题由此而来。
包丽在经历8月的那次分手后,对自己离开的决心都失去了把握。她知道扭曲的那个她离不开了,再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清醒的她又无法想象一辈子生活在地狱里。
许多人选择死亡,是因为死亡后的世界反倒是未知的。
包丽生前发给牟某翰的最后一条短信是:遇到熠熠闪光的你,而我却是一块垃圾。妈妈今天给你谢罪了。
受害人的自杀,在潜意识里往往也是一种绝望的自毁式报复。他要的不就是我那没有灵魂的躯壳吗?我如果死,就可以把他要的一起毁了。
此前有人问我,牟某翰到底PUA还是寄居蟹人格。这两者的区别我在以前文章中已经写过。
前者掌握、运用一套总结出来的步骤,对异性进行性剥削和情感剥削。PUA中最重要的前期步骤,是通过虚构身份(譬如朋友圈伪装成高帅富)吸引女性。正因为女方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所以他们只求暂时的性好处,并对她进行精神操控,以不让对方轻易离开。
后者则是一种人格,他们不仅对恋爱对象如此,还会忍不住操控身边任何对TA有利的潜在对象。他们想要去控制和踩踏恋人的欲望,既源自表面的唯我独尊,也源自他们内心深处的自卑。
从新闻报道和网上公布的聊天记录看,虽然不能排除牟某可能接触过PUA,但他对包丽所做的一切更暴露出他人品的败坏和人格障碍。
许多人留意到,牟某翰称呼包丽“妈妈”,而包丽称呼他“宝宝”。我最近看到一个案件:美国一个外遇、家暴、骗保、诈死、杀害妻子的男子,也有个古怪的性癖好:扮演婴儿。
这其实不难理解。在这世界上,母爱是最无私的,母亲对孩子总是无条件地奉献。一个婴儿可以只追随欲望,尽情索取,而不会受到道德批判。那些称伴侣为“妈妈”的人,其实内心希望女方像自己母亲一样全部生活围着自己转,无止境的包容自己的缺点,纵容自己任何无理要求。
常常有人问,这种人格是怎么来的?我认为他们最先练习操控的对象,必然是自己成长过程中最亲近的人,譬如父母和兄弟姐妹。
每个个案应当都不同。假设一种情况,寄居蟹家庭中有个地位较高、善于操控别人的长辈(譬如父亲),不仅平时在工作中如此,在家庭中也把其他人的情绪捏在手中。寄居蟹童年也被影响,导致他内心深处有些自卑、不安全感,但同时他又“慕强”,把这个人视为效仿偶像。
同时,寄居蟹大部分时间和主要抚养人(多数文化中是母亲扮演这个角色)在一起。抚养人的溺爱、护短导致他在意识层面上自我膨胀、自视甚高;而他从小就有的各种心机手段,也总是能在抚养人那里得到包容和回应。譬如他只要以哭闹、打滚、不吃饭要挟,抚养人就会不分对错地投降、依从、迁就,任其摆布。在这过程中,孩子尝到了操控他人的甜头,变得极度自私、任性、无情,热衷于玩弄计谋。
包丽被送进医院后某天,她母亲在医院遇见了牟某翰。牟某翰“在有老师在场的情况下,抓住包丽妈妈的肩膀大力摇晃,大声称:‘你的女儿是个骗子’‘你的女儿不自爱’‘我就是传统的山东男人’。”
这也是寄居蟹在心虚时最常使用的手段:先发制人,从气势上吓退对方;抢占道德高地,抢先扮演受害人的角色,激发对方愧疚感。
通过这么做,他希望对方不敢怪罪自己,可以逃脱惩罚。
包丽去世后,包丽妈妈称会追究牟某翰法律上的责任。
我此前写过一个类似的案例。美国波士顿学院的男生在几个月内,收到韩国女友47000条短信,大多是攻击和辱骂,最终在毕业前夕自杀。他的女友在美国被起诉“过失杀人罪”。寄居蟹人格:五次家暴和47000条短信
对共同生活的人(包括同居关系)进行长期精神摧残,既违反了2016年起实施的《反家暴法》,也涉嫌虐待罪。
希望国内能有一起精神虐待被定罪,为受害人伸张正义,也能震慑寄居蟹们。
寄居蟹用爱的名义画地为牢、为所欲为。他们那些耍无赖的手段,其实在一个不在乎他们的人面前毫无用处。
往往是受害人的体面、善意、内省和在意,被寄居蟹利用来囚禁他们。
在包丽服药自杀后,牟某翰通过手机定位,找到了尚未陷入昏迷的包丽。在监控视频中,他逼包丽自行走路坐出租车。从出租车下来后,他把丧失行走能力的包丽拖拽进了医院,自始至终没有背起这个被他称作“妈妈”的女生。
尽管牟某翰说包丽是他“一生最爱的”女孩,但这段关系里根本没有爱。
若包丽能早一点意识到,寄居蟹的“不放手”本质上是剥削和侵占,海螺的“离不开”其实是遭到践踏和操控后的自我麻醉,她或许当初能更决绝地走出去。
最后,想对那些至今还生活在精神控制阴影中的人说同样的话:寄居蟹口中的爱不过是他们的凶器。
早一天离开,你就能多一天拥有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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