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 获中东主权基金“输血”，蔚来能否“突围”盈亏平衡？

文｜胡嘉琦

ID | BMR2004

2023年，蔚来创始人、董事长李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

人们习惯把造车新势力的三家头部企业并称为“蔚小理”（蔚来、小鹏、理想）。用“蔚”打头是因为蔚来曾经交付量最高，小鹏次之，最后才是理想。

但2023年上半年，造车新势力的排名变化不小，座次成了“理哪蔚”（理想、哪吒、蔚来），虽然蔚来还在榜中，但其5.46万辆的销量不及理想汽车13.91万辆销量的一半，曾经无缘前三甲的哪吒汽车，却踩着“风火轮”冲到了亚军。

2023年上海国际车展开幕前夕，李斌曾公开表达了他的焦虑：“如果蔚来接下来仍然每月仅有1万辆的销量，我和秦力洪可能都需要找新的工作了。长期来看，车企每年达到200万辆的销量才是生死攸关的底线，如果看不到销量到这线的希望，我觉得（未来）会很难。”

截至2023年6月，蔚来汽车新车已累计交付34.4万辆，这与李斌所说每年200万辆生死线的销量相差甚远。

今年6月，蔚来公布的2023年一季度财报显示，蔚来汽车实现营业收入106.8亿元，同比增长7.7%，其中车辆销售收入为92.2亿元，同比下滑0.2%；毛利率为1.5%，去年同期为14.6%。

可以说，财务表现也只是差强人意。就在蔚来当下“内忧外患”之时，它得到了一笔来自中东主权基金的“救助”资金。阿联酋阿布扎比政府拥有的投资机构CYVN Holdings（下文简称“CYVN”）出资约11亿美元，获得了蔚来7%的股权，并得到一个董事会席位。

随着新能源市场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新能源汽车市场具有巨大的潜力和机会，但也面临着诸多挑战，CYVN“输血”蔚来，将基于怎样的布局？未来盈亏平衡是否仍是底线？

近日，蔚来宣布与阿联酋阿布扎比政府拥有的投资机构CYVN达成了股份认购协议。根据这一协议，蔚来将通过定向增发和老股转让的方式获得CYVN约1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8.97亿元）的投资，蔚来同时表示，在投资交易完成后，双方将共同探索蔚来在国际业务上的发展机遇。

具体而言，CYVN将投资约7.385亿美元，以每股8.72美元的价格认购蔚来近8500万股新发行的A类普通股。此外，CYVN还与腾讯的一家关联公司（蔚来现有股东）达成了协议，以收购其持有蔚来的部分股份。

CYVN是阿联酋的主权财富基金，拥有广泛的投资组合，涵盖多个行业和地区。在能源、航空航天、房地产、金融服务等领域都有重要的投资。CYVN董事长Jassem Al Zaabi同时又是阿布扎比财政部部长、央行副主席，还曾担任阿布扎比交易所 （ADX）、联合国家银行 （UNB） 等众多银行和金融机构的董事会成员。

汇生国际资本总裁黄立冲认为，CYVN在全球范围内积极寻求战略投资和并购机会，以增强其投资组合的多样性和增长潜力。CYVN的投资策略注重长期价值和可持续性，与各行业的领先企业合作，推动其创新和发展。CYVN在中东主权基金领域具有重要地位，并且在全球范围内备受关注。

中东地区一直以来都是石油资源富裕的地区，然而，近年来由于环境问题以及国际能源形势的不确定性，中东地区的一些国家开始积极转型，将目光投向了新能源领域。而蔚来正是在这个时机获得了CYVN的投资，这不仅是对蔚来汽车发展潜力的认可，也体现了中东地区对于新能源汽车行业的看好。

招银国际研究部副总裁白毅阳认为，对CYVN来说，其获得了中国电动车行业头部企业的股权，从而成为中东能源转型中的一部分。

对蔚来来说，最直接的好处是获得了新增资金，为企业“补血”。同时CYVN能够帮助蔚来打开中东市场，扩大其市场版图。

如今中东国家正在积极探索能源转型，为新能源汽车行业带来了崭新的增长机遇。以沙特为例，在其“2030愿景”中，明确设定了电动汽车的发展目标，计划到2030年，首都利雅得的电动汽车数量将占比至少达到30%。另外，阿联酋也制定了绿色转型计划，旨在到2050年实现零碳排放。据了解，阿联酋已经成功将政府机构用车的20%改为电动汽车，并有约60%的阿联酋居民在考虑转向混合动力或纯电动汽车。此外，以色列希望在2023年之前实施禁止新燃料汽车的政策，并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目标。以上措施表明，中东国家正在积极努力推动能源转型，这也为蔚来布局中东市场带来了新的机遇。

李斌称，这笔投资将强化蔚来的资产负债表，有助于推动业务的迅速增长和技术创新的不断推进。此外，他也非常期待与CYVN展开合作，以进一步开拓蔚来在国际市场上的业务。

蔚来汽车一季度财报显示，截至今年3月31日，蔚来负债总额达658.65亿元，同比上涨4%；资产负债率为73.73%，较上一季度上升约2.5%。

与此同时，蔚来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受限制资金、短期投资及长期定期存款总额连续三个季度下滑，总额为378亿元，比上一季度末下降16.9%。其中，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为147.63亿元，较上一季度末减少25%。

一位接近蔚来的消息人士向《商学院》记者表示，每当资金短缺时，李斌总是祭出融资这一法宝为蔚来争取更多宝贵的生存时间。但一家公司的成功需要整个团队的努力，不能把所有的压力都完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此次来自CYVN的融资，是2019年蔚来汽车获得合肥市政府70亿元战略投资之后的又一笔大额融资。

蔚来汽车的融资历程可以追溯到2015年6月，当时公司进行了A轮融资，腾讯、京东和高瓴等投资方共同出资1亿美元；同年9月，蔚来汽车进行了B轮融资，红杉资本、愉悦资本、和玉资本成为投资方，共融资5亿美元。2016年6月，蔚来汽车C轮融资拉动完毕，淡马锡和联想创投加入，吸引投资1亿元人民币。

2017年3月，蔚来汽车进一步进行战略融资，百度、腾讯、IDG等投资方纷纷参与，共融资6亿美元；同年11月，其进行了D轮融资，腾讯和华夏资本成为投资方，总额达到10亿美元。直至2018年9月，蔚来汽车顺利登陆纽交所上市，IPO筹集了约10亿美元的资金；同年10月，蔚来汽车再次进行了战略融资。有着超百年历史、被称为“特斯拉伯乐”的Baillie Gifford也参与其中。

从2019年2月到2020年3月，蔚来汽车还进行了债权融资，高瓴、腾讯和其他亚洲投资基金也相继加入，融资金额高达10.85亿美元。在2020年6月和9月，ADS（American Depositary Shares 美国存托股份）增发活动开始，蔚来（NIO）发行了2.4亿股ADS，成功募集资金48亿美元。而最新的一次融资发生在2021年1月，蔚来汽车发行了15亿美元的可转换优先债券。

据不完全统计，从2015年开始至今，蔚来累计融资额高达547亿元，远高于理想汽车378亿元和小鹏汽车315亿元的融资。

尽管蔚来汽车进行了多轮融资，并获得了中东主权基金的投资，但公司财务状况仍未实现盈亏平衡，这主要是由于新能源汽车行业竞争激烈，蔚来还需要投入大量资金用于研发、生产和市场推广，这对蔚来汽车的盈利能力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从目前的情况来讲，盈亏平衡的时间表要往后推了，我希望推后的时间能够在一年以内。”李斌表示。

此前，在今年3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李斌还乐观地预测：2023年第四季度NIO主品牌业务能够盈利，2024年整个公司有希望实现盈亏平衡。

在财报电话会议上，李斌多次提及2023年汽车市场竞争之激烈。李斌表示，最近市场变化非常大，竞争也在进一步加剧，例如ET7、ES7和ET5的市场表现不及预期。由于市场竞争更加激烈，从而导致一批目标用户在竞争中流失。

据蔚来财报，公司营收虽连续12个季度实现正增长，达到106.8亿元，但依然低于市场预期的122.8亿元。同时，由于亏损也在进一步扩大，公司一季度净亏损47.4亿元，同比增长165.9%。

对于蔚来目前的状况，李斌表示，蔚来不仅要面临极富挑战的外部市场，其内部也确实存在竞争关系，如ES7用户会流向ES6、ET5 。因此，蔚来会在渠道、组织价格和营销策略方面进行有针对性地调整。

上述接近蔚来的消息人士表示，蔚来不同的业务线之间也会发生竞争。蔚来的产品种类繁多，其按照产品线划分，比如一个车型由一个项目组负责，然后根据销售情况来分配资金，这也导致了蔚来内部竞争激烈，发生“内卷”现象，这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内耗。

2022年，蔚来曝出展开多条线新业务布局的消息，这一布局涵盖了多个新品牌项目，分别以“阿尔卑斯”和“萤火虫”作为内部代号。同时，蔚来除了积极进行电池、芯片等核心零部件的研发项目，还将正式推出自家手机产品，并对外发售。

李斌表示，蔚来手机将于2023年三季度发布。此前，蔚来手机已通过工信部无线电核准，发布的机型将支持2G、3G、4G、5G以及UWB（超宽带）技术。

上述接近蔚来的消息人士认为，百年车企之所以堪称“百年”，是因为它有杰出的作品。蔚来虽然产品种类繁多，但是产品的特性并不明显。

在新能源汽车激烈竞争之际，大多数企业选择缩减人员编制来达到降本增效。但上述消息人士透露，李斌曾表示蔚来不裁员。

目前，蔚来的整体人数已突破3万人，比理想、小鹏多1万多人。相比人数更少的理想，蔚来单位产出相对较低。

白毅阳认为，目前蔚来汽车的难点和痛点还是交付量。截至2023年6月，蔚来汽车新车已累计交付34.4万辆，同为造车新势力的理想汽车虽上市较蔚来晚一年有余，但累计销量已接近40万辆。

这也影响着蔚来在资本市场的表现，截至2023年7月24日，蔚来（NIO）的市值为181.9亿美元，而理想汽车（LI）同日的市值是385.3亿美元，小鹏（XPEV）市值126.1亿美元。

企业实现盈亏平衡是生存和持续发展的根基。这就意味着，企业需要通过自身经营来保障企业的正常运转。这不仅说明企业有可持续的商业价值，同时还关乎投资者的信心和市场认可度。

黄立冲认为， 整个电动车行业将面临一场“浩劫”，一些电动车公司将因为融资难、现金流枯竭而灭亡，尽管蔚来目前的整体状况相对较好，但它却陷入了亏损的漩涡之中，这让盈亏平衡成为了公司的战略关键。

蔚来汽车2023年一季度财报显示，截至3月31日，其现金储备为378亿元，较上一季度减少约16.9%。同期，小鹏汽车现金储备为341.2亿元，理想为650亿元。

对于现金流减少的原因，李斌说，公司交付量的减少导致了现金流的下降，一旦下半年交付量恢复，公司的现金流状况将会得到明显改善。

李斌强调，公司正密切关注现金流状况的管理，目前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从市场角度来看，如果有新的市场机会出现（包括融资或投资），公司将积极进行交流。

在黄河科技学院客座教授张翔看来，蔚来实现盈亏平衡将成为一个重要的问题。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蔚来需要做出一些改变。首先，产品需要下沉。以特斯拉为例，虽然最初专注于高端车型，但现在已经推出了20多万元的车型。预计未来还将会推出价格在十万元至十几万元区间的车型。这种改变是必要的，因为如果企业一直只关注高端市场，其市场的容量就会受限。

此外，张翔认为，蔚来还需要在除换电之外的领域进行创新，如充电技术、自动驾驶技术以及电池动力领域。企业需要注重产品的亮点，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立于不败之地。

展望未来，对于新能源汽车行业发展的边界，白毅阳认为，目前新能源汽车在电动化领域发展进入到了新的阶段，除了在“三电”领域的竞争，新能源汽车企业还在自动驾驶、储能等多种领域开始进行布局，未来将会进入泛出行、泛能源等新领域。

来源 | 《商学院》杂志2023年8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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