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130w进名校参观、清北研学营变校门打卡……一线营地老师爆料奇葩夏令营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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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研学营」这三个字频上热搜,当然——都是负面消息。
先是三联生活周刊做了名为《花了五千多,报了个进不去校门的“清北研学营”》,一位海归妈妈给孩子报的清北深度研学营,结果没看到什么研学内容不说,直接变成三餐欠奉的吃苦营+景点打卡,最后,孩子甚至都进不了清北,只在校门口拍张照草草了事。
当然,也有进了校门的,但结局可能更糟糕。根据中青报的报道:一支名为“北大金秋暑期定制课”的校外研学团队,由部分校友通过预约同行人员的方式,拆分预约139名学员入校,每人收费10800元,合计收费约150万元。
由于快速无序增长,夏令营及研学行业,似乎正在经历劣币驱逐良币的“阵痛”,对于选营的家长来说,营地质量似乎成了一件看天的事儿。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我们特意请来了一位资深的营地从业人员,他在国际教育行业呆了10年,又进入知名营地品牌参与产品策划,也一直在带娃参营的第一线,经过这两年跟营带娃的人间观察,在营地乱象的背后,他看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
正是为了满足许多爸妈对一个完美营地的想象,某些人才开始走歪门邪道,而更多优质的营地从业人员正选择离开这个高危职业。
干营地这行服务的是谁?准确的说,既是孩子,又是家长,毕竟钱在爹妈,因此孩子的体验很重要,家长的体验也很重要。
可是家长又不来参加营地,怎么体验?所以有一样东西显得尤为重要——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营地公司把家长养刁了,现在对于照片的要求,已经达到了名副其实的像素级别。
这些私信总是让我会有个错觉,我们到底是做营地的还是做儿童摄影的......
站在家长的角度,花了几千上万的,要几张能发圈的照片也确实不过分,可做过营地客服的都知道,每天照片发出去以后最怕的不是家长来跟你进行“技术探讨”,而是“灵魂拷问”,比如:
或者,同样的一个班级群,同一顿饭,我们就能收到两个完全不同的反馈:
拍特写太清晰也是有风险的,比如:
每次照片出去之前,我们都要慎重再慎重的玩一次“大家来找茬”,否则就会收到下面这样的投诉:
这被教育得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毕竟这事儿怪我们管理方,一是照片出去的时候没验货,二是谁让我们为了保证一个班15~20个孩子,每人足够的正脸照,让助教也帮忙拍照了呢。
那么有人会说了:还不是抠门不肯花钱,找个专业摄影师一天也就1000~2000,不就搞定了么?
也许您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这种流水线式的营地照片,真的有好处吗?
很多孩子来营地的目的之一,正是希望跳出父母的“监视范围”,更自由的去学习、生活、社交。结果却发现晚上电话或者回家之后,爸爸妈妈竟然连我和谁说过话都知道。
于是我发现来营地的孩子往往都练出了一套自己面对照相机的绝技,比如有的前一秒还在跟小伙伴争得不可开交,看到镜头扫到他了,立马就能切换成笑脸模式,转换之快反差之大让人啧啧称奇。我问他为什么那么精于摆拍,孩子的回答是:
什么营地,无非是爸妈给我设的另一个局而已
今年的营地报名中,可以很明显的感到,很多时候不是父母不愿意掏钱,而是孩子不愿意来参加,甚至有妈妈苦涩的说:“孩子说了,我给他找的一律不参加......”
营地的照相机,不应该变成摄像头。它是用来记录快乐与成长的,不是用来满足大人的掌控欲的。
关于选营攻略里那些评价指标有没有用?我举个例子你就能明白:
两个营地这期都有40个孩子,前一家住自己所在度假区的3星标准酒店;另一家直接住附近的4星酒店,相信大家一定觉得4星好,但其实并不一定。
首先,营地开在度假村,往往和度假村的关系比较紧密,前期配合也更充分,因此40个孩子20间房间往往会安排在集中的1~2层,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形成一种半封闭管理的状态,结合营地自身的安全管理措施,响应速度快,安全性也高;
而常规的4星甚至5星酒店往往营期内也是旺季,很难规规整整的为40个孩子腾出这样的半封闭环境,孩子们往往分散在各层,哪个调皮捣蛋的要出去买个零食,完全可以偷摸趁老师不注意溜出去,再说了,4星和3星那些舒适度上的细微差别,孩子们真的Care吗?
像这样的细节还是比较容易看到的,但有些细节就很难看到,甚至你都想不到。
比如,如果你的营员年龄比较小,那么吃点心就有大学问。
你要考虑孩子吃起来是否方便,如果你发一堆苹果给他们,即使是洗好的,大概率孩子们会选择放进书包,因为啃起来累。甚至都是一二年级的小学生了,茶叶蛋还要给他们剥好才肯定吃。
你要考虑是否会吃得一塌糊涂,比如茶叶蛋的汤汁、蛋糕上的奶油,大概率不是进嘴里的,而是“装饰”衣服的。
你要考虑部分孩子过敏怎么办,因此要为这些孩子单独准备好备选方案,更要命的是,如果孩子年龄小,你还要考虑好这个孩子因为“别人吃着我看着”造成的心理不平衡。
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小孩子的心情,进而影响孩子的体验,甚至影响家长的体验。最后收到一大堆“不专业”、“考虑不周”之类的评价。
如果你的孩子有参加过营地,仔细去翻一翻营地群里的聊天记录,哪个不满甚至冲突,不是因为小事儿而起呢?
所以,营地无小事。因为我相信每一个营地公司在宣传的时候,都会说:让每一个来这里的孩子得到快乐与成长。
一个小小的“情绪桌”,有时候能缓解大危机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师资,因为他们是细节的执行者。正因为营地里每天“小张和小王又打架了”、“小李不小心扭到脚了”之类的事情实在太多(甚至远超过在学校),而这些小事情影响营地体验的权重甚至高于营地的课程本身。
因此,对于营地的师资,保下限比拉上限更重要。宣传里那些履历光鲜的老师,通常不是来保下限的,真正做这些事儿的,是那些助教,更确切点说——大学生助教。这些助教每天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处理各种细节问题。
曾经有一个助教小伙子精辟的总结:
但凡一个有点规模的营地机构,都得用兼职助教,免不了要做培训。而处理细节的能力,说实话培训只占30%,剩余的70%完全要靠两个字——天赋。
有的助教能把大事儿化小,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她上去三言两语,孩子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的回教室了。
有的助教能把小事儿变大,本来两个孩子玩儿得好好的,她上去三言两语,俩孩子竟然吵起来了,结果是三个人都气呼呼的,其中还包括她......
天赋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因此藤校的助教不见得比大专的助教好用,但并不是说作为营地管理团队招老师只能靠撞大运。因为一个有心、有爱、有担当的年轻人即使没有孩子,从他看到孩子的眼神就能分辨出来。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助教,孩子们外出前她带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橡皮筋,我问他为什么带这些,她说:
所以,“XX老师去哪个营我们就去哪个营”,这样看似粗枝大叶的选营策略,我反而觉得更靠谱。
来做一个有趣的小调查👇👇
如果营地里有个奖励机制,孩子如果表现好可以兑换代币,换到足够代币可以在最后一天兑换冰激凌。那么请问,如果你的孩子因为表现不佳没有足够的代币,最终没吃到冰激凌,你会怎么想:
我不知道这个小调研最终结果会怎样,但作为一个营地机构,如果这个制度引起争议,我们通常会参考第一种家长的意见做出妥协......
因为很简单,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毕竟一个冰激凌,多大点儿事儿呢。
但仔细想想,如果是学校,会有家长因为类似的事情去私信老师,要求补给孩子冰激凌吗?
我想大概率是不会的,因为很简单,学校是正儿八经的教育机构,营地似乎并不是。
客气点,我叫你一声老师,但这个老师是“真”是“假”我们心里都清楚,再说得直白点,我是消费者,你不过是一个提供产品的服务者。
换一个角度这个问题更好理解,学校上得不顺心,不到万不得已家长是不会选择转学的,但一个区区的营地,明天就可以不来,甚至还能要求退款。
因此,Camp rule往往会成为一个尴尬的存在,比如我们在营前反复强调不要带IPAD或者游戏机,还是会有家长给孩子放进书包,并且叮嘱我们“别让他玩得太厉害。”
这两年营地公司的内容越来越“旅游化”,原因很简单,带孩子逛一圈博物馆:
一是听上去内容很有逼格,家长的预期比较可控;
二是形式简单,大大降低了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相比之下,纯玩的美式营不但看上去不高级,还去创建什么真实社交场景,不是等于自己找事情么。
但是,营地绝不能变成一个单纯的旅游机构,它有职责有义务成为全人教育的一种形式,否则它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只不过结合营地的特殊情况,营地实施教育要比学校更“圆滑”。一个“Camp rule”定出来是很简单的,但实施起来绝对是情商的试金石。比如“孩子说脏话,助教要坚决制止”,没毛病吧。
但要知道,“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一般一个孩子说脏话会影响到其他的孩子,因此除了与“肇事者”家长进行积极的沟通之外,你还要主动去把当时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以便其他家长来质疑的时候能有胸有成竹,应对得当。
写了这么多,并不是单纯的吐槽,只是想和家长们探讨,我们送孩子来营地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如果仅仅是甩娃,现在各种各样的托班既便宜又保险,每天做完作业还有人陪玩,一个月也才几千块。营地在中国这几年蓬勃发展,但送孩子去营地的价值到底是什么?也许仍需要从业者和家长们一起不断磨合。
不忘初心这句话,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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