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微信推荐机制调整了,可能有些朋友会收不到我们的推送,大家别忘了给视角学社加上星标,以免错过更多精彩!深圳大学特聘教授兼中国海外利益研究院学术主导丁学良博士,在接受凤凰网香港号陈笺(以下简称“记者”)关于留学和教育的采访后,其阐述的内容引发了教育领域的广泛关注。他关于如今的中国教育,留学教育,家庭教育等有许多发人深省的洞见。今天我们截取其中关于大学培养的话题与大家分享,看看在这位知名社会学家的眼中,一个孩子未来茁壮发展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记者:您说到要在社会上成为一个有用之才的话,在大学时代跨学科学习是相当的重要。因为理工科的学生你去学文科,可能你的思维模式又不一样了,当你来到社会上的话,你的思维就会是多维度的了。那么我们再看中国内地现在还是以分数挂帅的,因为我们有14亿的人口,学生非常多,那所以高考制度还是以分数挂帅,您觉得分数和竞争力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呢?丁学良:在全球范围来讲,这个显然亚洲对分数看的最重。在全世界看,那么在亚洲中间又是以东亚对分数看得更重。这个东亚为什么看得最重,因为东亚从文化历史的角度来讲,它属于儒教文化圈,儒家文化圈你看韩国,看朝鲜看日本,更不要说我们几个华人社会都是把这个分数看作是最硬的一条杠杠,这条杠杠你能跳得过去,就像跨栏跳一样,那么你就是冠军亚军,这个栏杆你跳不过去,那就给摔下来了。这个世界已经呼吁过一个多世纪了,就是在19世纪的末20世纪初,当西方现代教育的观念和体制,进入到中国的时候就开始已经有这样的争论了。那么争论了一个多世纪到现在为止,110年120年到现在为止,这个问题为什么很难解决?但是你只要换一个角度就会发现很难解决的问题,并不是我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我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看我本人在美国待了那么长时间,澳大利亚这些地方待长时间,你要是到那个地方去以后,那些新的从华人社会移民的那些学生,在第一年第二年学习的时候,他本人他的家长都还带着华人社会那个观念,分数是最重要的了。但只要两年以后,他们在大环境之下马上就不一样了。原来是淡水鱼,跳到大海里去了以后,呛了几口水以后,马上就要知道大海里的鱼跟淡水里面的鱼不一样。所以你看美国经常过几年就出现集体诉讼,诉讼什么呢?美国什么常春藤学校最顶尖的这些私立大学,甚至最顶尖的工业大学的UC Berkeley伯克利,像这些学校,它在招生的时候对华裔歧视。怎么对华裔歧视呢?华裔的平均分数要比非华裔的平均分数要高很多,才能够被他们筛选进去。那么学校方过几年就会打一次官司,过几年就打一次官司。学校方基本上反驳的就是说分数并不是我们衡量学生素质以及它发展潜力的唯一的指标,这种官司已经来来回回已经打了三四十年了,我估计还得要打个二三十年。我觉得两边都有一点道理,华人确实是相对来讲在分数方面,有时候被迫要比非华人分数要高很多才能进入最好的学校。但同时我也赞成一部分的顶尖的学校的那个道理,这个孩子的优秀跟孩子以后的前程,我不能仅仅看你的分数。而且这里面美国最好的十几个本科生学院,还有一点它很难,如果你在学校里面待过,如果你要问问学校里面管招生的人,你就会同情他们,为什么呢?他们和内地学校有点不一样,有些学校名气比较好,也会不断扩招,但是非常优秀的学校不能这么做,这样会把门打得太开,来的人太多教学质量可能不能得到很好保障。所以美国最好的这几所本科学院基本上不会随意扩招,现在美国很多人出现能够考满分的情况,出现一个残酷的现实,比如5000个考满分的人,但是今年指标是1000人,招生官只能选1000个,这样考核的指标对于招生官来说很困难。有不少家长来问我,除了考满分,我们还要准备什么。我的回答是,准备的东西多得很,申请的学校越好,越是需要你其他的潜力、素质、优点的具体证明,这是我每年都要和大家说的道理。记者:丁教授您的经历是相当的丰富,您在中国内地完成本科和硕士,在哈佛大学读的博士学位。然后在哈佛任教,之后又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还有香港科技大学担任教授和研究工作。现在又回到了国内,担任深圳大学特聘教授兼中国海外利益研究院学术主导。其实您觉得在中西方的教育体系当中,大学教育到底应该是教师继续传授知识呢?还是应该启发学生们的思辨能力,同时也激发年轻人的创造力呢?丁学良:因为我对美国的大学本科有亲身经验,就当他们的助教TA,Teacher Fellow一共到了5年半,所以当然很幸运的就是我接触的是哈佛大学的本科生,那非常不一样。即使哈佛本科生跟别的本科生学校有差别,但有些基本的道理我觉得是相通。比如说在哈佛的本科生院,从一年级大一开始,他就一定要你学,那个时候叫核心课程,现在又改了叫做 General education通识教育。它的目标是什么?它是要来自于古希腊的传统。你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以后你不仅仅是一个专业人士,你同时还是一个人,然后如果你成家以后,你是丈夫或者是你的妻子,如果你有了孩子的话,你是父母,然后你和社会之间也有一种关系,因为你是公民,是不是?然后如果你以后参与对社会的公共服务的话,不管是在政府里面,而且在法律系统里面,还是在其它系统里面,你同时还是一个Highly responsible有很高的责任的这么一个公民。所以他要你选的那些课都是为了你未来,你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尽可能全面发展的人,应该具有哪些素质?我认为这种教育理念在任何一个社会里面都是正当的,这样你具体的内容有所不一样。举很简单的例子,在我1987年开始在哈佛本科生院当TA后来资深一点当了TF,还有一个等级是最后Lecture,有三个等级。这时候我就很注意就是那些学生他选课的那种搭配,比如说在那个时候,有几门课我就觉得对我本人启发就很大,你哪怕是理工科的学生,你必须要上一门发展经济学。因为美国有很多的孩子,他不知道第三世界穷困的社会,最大的问题是哪些问题?那些孩子上了发展经济学以后,有些人就是从这个课中学到了非常重要的启发和刺激,然后把自己理工的专业同这个世界怎么脱贫,怎么帮助发展中国家也能分享经济发展的成果都结合起来。我很羡慕他们这样的机会,因为我小时候没这个机会。然后还有一个非常生动的一个例子,就在他们的本科生院里面有On leave(休假制度),就是你请假,他不说请一两天假,至少你请一个学期,最多是请两个学期,在特殊情况之下,还可以再多一个学期,一般以两个学期为最多。什么意思?就是说你大学本科的4年,你不能一天到晚就在校园里面呆着,你都要到外面去做点事,这是做什么事?你自己选择,当然学校里他有提供很多的信息,那么我在我班上就有几个学生,我很羡慕他们有这样的发展机会。比如说有一个女孩子,她的父母就是台湾做电脑工程的,很早就移民到了美国去了,他们是在台湾出生,当然在美国成长的,国语讲的蛮好的,但是不能够写很重要的文章。她到大三的时候她就讲,她说丁老师他说你能不能给我写封推荐信,实际上我想申请一个学习的On leave,我以为她回台湾去,她说听说中国大陆的长江三峡项目马上要开了。我看了一下资料,这是人类有记载历史上最巨大的水利工程,这个水利工程里面牵涉到人和自然的关系,环保。牵涉到人和天的关系,因为你比如说气候的变化所带来的暴雨或者干旱,它牵涉到人跟人的关系,它牵涉到人跟家庭的关系,它牵涉到人跟社区的关系,它牵扯到人和法律的关系,它牵涉到人和疾病的关系,它牵涉到人和瘟疫的关系。但这种机会像这样的试验是人类是几千年才遇到一次。她说我是个华人,但不是中国大陆出生的,我能不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去目击这个旷古工程所带来的一切吗?我非常佩服她。我说孩子我说你要晓得你去的那个地方,不但对你这样在美国长大的华人孩子来讲,很难,即使中国大陆沿海城市的孩子到那儿去都很难。我觉得很简单例子,那是没公共厕所,你想想看你怎么过日子?如果你生了病,方圆200里之内找不到一个很像样的医疗所,我想还有比这更糟糕的,那里的人讲的方言你听不懂,因为那里很少有人会讲普通话,我说你要把所有最困难的因素考虑进去以后,再过一个星期你再来找我。如果你说你还想去,我一定给你写一封最强的推荐信。又过一礼拜来了,我给她写封推荐信,然后她就去了。再过了15年,这个孩子就成为美国第一批的环保专业的研究生博士,又过了10年,她成为全世界最领先的环保政策的专家,成为美国国会全球环境保护政策的第一号研究员。什么叫人才,这就叫人才。她有一个伟大的目标,她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而同时这个学校给她机会。因为她后来在长江三峡那地方待了一个学期说还不行,我还没有把这里面我应该了解的很多事情做得更仔细一点。丁老师你能不能再给我写一封信,我再延期一个学期。她整整一年,就这个女孩子就在那么样的一种艰难的环境之下,但她这一辈子过的是非常有意义的。记者:刚才您举的这个例子是相当的形象、生动,而且很有启发。因为一个学生她在读书的时候,她就知道在中国三峡有这样的一个工程,她希望自己去亲身的体会去经历。在美国有 On leave或者是休学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在中国内地我们做个交换生 Exchange可能已经是很好的机会了,大家能够见不同的同学,可以知道不同人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在中国的教育当中我们往往还是希望培养乖孩子,老师怎么说就怎么做,而且学业功课也是相当的繁重,慢慢的就对世界的好奇心就给磨灭了。怎么样才能让年轻人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呢?丁学良:人的好奇心,是他以后发展潜力和可能性的最重要的驱动力之一。因为你如果没有那种好奇心的话,你会很满足于被填鸭式的教育,一辈子就这样子,从小在家里听爸爸妈妈话,做乖孩子,爸爸妈妈要你这样你就这样,要你不这样就不这样。到学校去以后,只不过听爸爸妈妈的变成了听老师和班主任的了。那么我在这方面,我们从小的时候很不一样,我们这一代人,你回去可能你父母现在都会跟你讲历史的故事,因为我们小时候的时候在中国就开始搞文化大革命以后,正规的教育体制都给打烂掉了,当然带来很多很糟糕的后果。但同时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讲文革也带来意料不到的好处。我们就从小的时候没人管我,没人管当然有很多的人就干坏事,但我还好,我还是要找机会去看书。那个时候你找书的时候,当你找到一本书,你能够把这个书前前后后看好几遍,也所以我后来的那些兴趣都是因为在文革的时候,图书馆被破坏以后,我自己找书看过来,培养了我对很多问题的兴趣、好奇心。然后后来有一次那是我第一次到普林斯顿大学时,专门去拜访爱因斯坦的故居,在爱因斯坦故居面前的时候,我就很感怀.我说我终于看到了爱因斯坦最后度过他的好多年生活和工作过的地点,让我感谢你,爱因斯坦老爷子,我说你一句话刺激了我以前的那么多年,那么多个月那么多天,每天几个小时的那种学习,因为爱因斯坦讲过什么?一个没有好奇心的年轻人,这个世界对他来讲,这是一个小小的点,如果你有足够的好奇心,你的未来就是一个圆圈,如果你的好奇心越大,这个圆圈就越大。我很感谢我从小的时候受到这句话的启发,所以一个人如果没有好奇心,是很糟糕的,但是我同时要加一句话,如果一个国家一个社会一个地区的教育体制,包括学校也好,包括老师也好,包括家长也好,对年轻人对小孩的好奇心不是给予鼓励和扶持,刺激他的话,这样的教育制度是不足以培养出来具有竞争力的年轻人。你要晓得一个国家也好,一个社会也好,一个城市也好,一个产业也好,它能不能在剧烈的各种层次和各种范围里面竞争中间能够往前走,最重要是它里面人的素质,不管这个人在那里面是一个工人,是一个职员,是一个教师,是一个学生,是一个医生,还是一个律师等等。相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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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丁学良,转载:凤凰网。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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