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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与周劼

二舅与周劼

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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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网络上最火的就是农村的二舅与南昌国企的周公子周劼,二者表面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但世界是一个联系的整体,其实背后牵扯甚深。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周公子悠闲惬意生活的背后,是无数个二舅在为他们负重前行。

先说说二舅吧,衣戈猜想的短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火遍全网之后,连官媒都为之发声:称赞“二舅活出了我们向往的饱满人生”。

这个视频说的是老家的二舅,曾经是一位有着光明前途的天才少年,前途无量。但被村医4针打残废之后,却只能辍学在家。但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自强不息地学习各种谋生技能。


很多人当遭受到人生命运的极大变化的时候,很可能会一蹶不振,但二舅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怨天尤人,抱怨上天和命运的不公。
靠着勤奋和刻苦钻研,二舅学会了木匠活和修理,家用电器玩具等都会修理,还能做精细的木匠活,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手艺人,这时给他说媒提亲的人很多,但二舅不愿拖累他人,都一一地拒绝了。
反而是想着去帮助他人,宁愿做一个拉帮套的人。

二舅领养了一个弃婴,把养女抚养成人,照顾80多岁高龄的老母亲。二舅虽然是一位残疾人,人生经历也相当平凡,几乎没有出过小乡村,但也不甘沉沦,活出了饱满人生。


视频播出之后也有不少人说视频作假,二舅并非作者的二舅,而是妻子的二舅;老奶奶有五个子女,并非全靠残疾的二舅养活;二舅是因为小儿麻痹症(脊髓灰质炎)而残疾的,并非医生打针打出来的毛病,二舅住的老房子也不可能有几百年,最多也就是几十年……

其实视频是一种艺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为了可观赏性,进行加工、传奇化是难免的,平平无奇的人生我们每个人都有啊,没有谁愿意看。《二舅》短视频大体上不差也就行了,在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像二舅一般身残志坚、向前看努力活下去的人。

当年在楼主小区,就有一位侏儒症患者,身高不过三尺,从小被父母抛弃,住在车库里靠修鞋配钥匙为生,也收养了一位被抛弃的女婴,还培养女婴上了大学,如果将这位的人生经历拍出来,比二舅更励志吧。毕竟二舅至少还有父母兄弟姐妹,有家庭的关照,而这位却是一无所有。

要说什么精神和大道理估计他们也说不上,平民百姓还是残疾人,可谓是一手烂得不能再烂的牌,只是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苦苦挣扎,就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般,哪怕在石头缝里也要生根发芽。
但作者发誓说全部视频没有一句虚假就有些过犹不及了,给人一种画蛇添足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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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没能走出乡村表面上看来是因为残疾,那我们假设一下,如果二舅没有残疾,就能够走出乡村、在大城市成家立业,就像枯井中的青蛙跳出井口一般吗?

改革开放恢复高考后确实有段时间有机会,只要能够考上大学,就能够分配进大城市体制内单位,很多寒门子弟就是靠读书这条途径跳出了农门;体制外也曾有过机会,加入世贸以来,大国经济有一段飞速发展的黄金期,只要敢闯敢干,很多体制外民营企业家也靠自身的勤奋和努力获得了大量的财富,在大城市安家立业,实现了阶层跃迁。
只是目前两个窗口均在关闭,2022年高校毕业生突破千万,而体制内国考每年不过招收数万人,体制外,互联网头部公司都在进行裁员,更不要说小公司了,能够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

而且就算能够找到一份工作,一线城市的房价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一位北漂多年的女硕士,三十六岁尚未结婚也未能买房,之前一直觉得自身不够努力,最近一系列事件才让其明悟:
像她这样名校毕业在大国属于极少数,如果她们都不能在一线城市安家立业,那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这类问题不是靠二舅之类的视频能够治愈的,二舅是没得选择,如果有选择,他也会想去高校念书,留在大城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阻挡不住的。


一些人开始怀念过去,觉得过去更公平。
其实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误差,对于过去、未知的事物总是抱有美好的想法。
在计划经济时代,农家子弟更是没有机会,上大学靠推荐,招工招干同样如此。……
农家子弟想要拿到城镇户口、吃国家粮,基本上只有入伍参军在部队里表现好提干一途,而这一切都要靠推荐,甚至一个村支书不给你开推荐信,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和前途。

计划经济时代,唯一有优越感的大概是国营大厂职工,吃国家粮生活无忧、子女可以顶职进厂,那是大厂工人的黄金年代,就是行政机关部门都比不上。
只是计划经济之下经济缺乏活力停滞无法养活这么多城镇居民,不得不搞知青上山下乡,到广阔天地再教育,实质是减轻负担,让他们去农村刨食,是一种向下的阶层流动。
当时的青年为了能够有一个城镇户口吃上国家粮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路遥的小说《人生》中对此有过描述,事实上小说描述的不及现实万一,当年农村的女青年为了能够进城,嫁给国营大厂的残疾职工的比比皆是,男青年像《人生》中高家林一般,以婚姻作为筹码的也不少,经历过那个时代的,都能随手举出几个例子来。
竞争比起当下更为激烈、更加不择手段,因为只有华山一条道,没有其他的途径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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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恢复高考之后,阶层流动的通道多了几条,不再利出一孔,农村青年可以去高考、可以去城市打工(以前是不允许流动的)、可以做生意创业……
条条道路通罗马,虽然依然有人生下来就在罗马,但至少还有了奔头、有了希望,不像之前被禁锢在土地上,禁止通行。

当然,这种希望和概率也是很低的。恢复高考之后有一段时间,只要能够考上大学就能吃国家粮,分配到城镇工作。但那时候的大学包括大专,录取率二成左右。
1977年恢复高考,当年报考人数573万,录取27万,录取率4.7%80年代录取率一直在10%-20%之间,90年代才超过20%。复读一次能够考上大学都算很不错,最多甚至有复读7-8届的。
当年乡下普通中学,每年能有1-2人考上大学就算很不错了,重点中学升学率才稍高些,所以二舅哪怕不遭病,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要考上大学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而且这些学生有一大批分配在国企,之后遭遇了下岗改制。大学扩招之后,找工作难,其实好的岗位从来稀少,只有少数人才能获得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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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昌的周劼周公子最近也火爆天际,甚至引发了调查被停职。
可见在大国,有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周公子还是太年轻,没有听长者的话:闷声发大财,肉要埋在饭里吃。周公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在话,描绘了他们这个阶层的日常生活而已。

据调查,周劼家庭共有八套房,资产过千万,朋友圈非富即贵,跟高层都有交往,但看他的家庭,并没有位高权重、大富大贵之辈,最高不过企事业单位处级干部,为何会有如此财富和活动能量呢?

主要原因在于:一是周劼家族在交通系统内深耕多年,大伯、三伯一家子都在交通系统,类似过去的胥吏,可不要小看胥吏,前清可是有“与胥吏共天下”的说法,官员换得勤,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官员,则权落胥吏之手。
现在基层和企事业单位这种现象很严重,员工都是二代三代们,互相联姻沾亲带故 ,难以管理;反倒是行政机关,逢进必考,这种现象尚不严重。

为何一些烟草电力,动辄要求全日制研究生学历?甚至烟草一线操作工人也要求研究生毕业?这不是人才浪费吗?
其实不然,因为烟草等国企进人不像行政机关要求严格,找关系说情、子弟想顶职者众多,所以不得不提高门槛防止腐败。像周公子之流就不会读书,进单位之后才报考了党校研究生(党校研究生获得的难易程度,懂得都懂),如果想要进烟草系统,就被拦在门外了。

二是周劼家族所在的系统是交通系统,最为热门的系统之一。
这些年大国搞大基建,交通、城建、国土是最为热门的部门。高速公路一公里上亿的费用,一个项目就是数百亿,这中间水太深了。
交通部门跟国土部门并列为风险最高的两大岗位。
……(有删节)
官不在大小,而是看处于哪个部门和是否要害位置。就像李斯所言,“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粮仓中的老鼠跟粪坑中的老鼠,生活是天壤之别。

周劼对大众伤害最大的一段话莫过于下面这个朋友圈留言:“我怕你会读书啊,名校研究生都难进我们单位的,这个人靠着自己会读书,看不起我们这种靠父母的,呵呵,社会会教育他的。”

赤裸裸的读书无用论,暗合近期网络上对“小镇做题家”的嘲讽,却也反映了一部分的社会现实。
改革开放后阶层流动的窗口期正在消失,阶层再次固化。

阶层固化的危害不需多言,“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唐末黄巢之乱终结了“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门阀世家时代。

后续的隋唐宋明清封建王朝开启了科举制度给予寒门子弟上升的通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保持了阶层流动也维持了社会稳定;否则,就像一个森林中被参天大树垄断了阳光、水分等一切资源,没有新生树木的生存空间,那么大树之下必然充满了腐殖质,一场席卷整个森林重新洗牌的大火就快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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