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不喝点洋墨水，连大饼都画不圆。

河南警方去年在老挝打掉了一个诈骗窝点。警察蜀黍进入窝点之后，看到所有骗子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边吃着清水煮的面条，一边听“教练”点评。

当警察蜀黍要求所有人不要动，准备接受调查的时候，还有骗子不肯放下手里的碗。他说：

自己实在是太饿了，想赶在被抓之前吃一顿饱饭。

所以有些人常常觉得，咱这么聪明，哪能这么容易被骗？

这倒不是这部分人高估了自己的智商，而是低估了骗子的努力。

在被警察蜀黍端掉的骗子窝里，还发现了一面打了鸡血的锦旗：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有我最强，我为单狂。

骗术不够，鸡血来凑。

这个故事告诉咱们，不好好读书，连当骗子都是要被PUA的。

读书好，就不一样了。

2003年2月26日下午，一场新闻发布会在上海锦江小礼堂隆重举行。

这个小礼堂名字普普通通，但来头不小，这是1959年为了在上海召开的八届七中全会专门修建的。1972年，《上海公报》也是在这里签订和发布的。

发布会放在这里举办，说明内容很有分量。

原来当天上午，有个被命名为“汉芯一号”的芯片刚刚通过专家鉴定。鉴定结果是：

具有自主知识产权，自主设计，并在本地加工制造，具有重要的意义。在技术上达到国际上同类产品先进水平。

技术有多牛逼呢？

采用国际先进的0.18微米半导体工艺设计，在只有手指指甲一半大小的一个集成块上有250万个器件，而且具有32位运算处理内核，每秒钟可以进行2亿次运算。

参与鉴定的专家可以说是“天团”级别的，是由多位中科院院士和“863计划”专项小组负责人组成的专家团队。

“汉芯一号”的主人叫陈进。

在2006年以前，陈进身上有很多光环。

国内名牌大学毕业，又赴美留学，获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计算机工程硕士与博士学位。

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是人家美帝“公立常春藤”最初八所院校之一。国际生申请得克萨斯奥斯汀本科难度很高，学校内国际生占比只有2.4%，中国学生录取率只有0.8%。

从这么一所牛逼的大学毕业后，陈进去了美国IBM、摩托罗拉等公司担任高级主任工程师、芯片设计经理等职，主持系统芯片开发等工作。

发布会上，陈博士意气风发，他一边演示着芯片功能，一边豪气万丈地宣布：

“汉芯1号”完全能替代进口芯片，年内就能投入生产，并且已经获得了超百万片的国际订单。

嗯，你学历高，说什么都对。

“汉芯一号”在问世3年时间内，向各部门成功申报项目40多次，据说政府无偿拨款突破1亿元。

这些数字都得划重点。

陈博士自己也没闲着，成了国内名牌大学的学院院长、校办高科技公司总经理，还成了“长江学者”，政府特殊津贴的领受人。

听听这些title，没一个是虚头巴脑的。搞定其中一个，就得在一帮大牛中间过五关、斩六将，但陈博士一口气能搞定N个。

不过陈博士头顶的光环也就戴了3年，2006年，他遭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只“黑天鹅”。

有神秘人举报，“汉芯一号”造假。

以斯基的见识，这么牛逼的玩意儿造假，那造假手段一定也是牛逼的。

但斯基的见识算个屁，它永远没有下限。它的下限，能一次又一次在陈博士们的骚操作下，不断被突破。

2003年2月，在摩托罗拉公司做测试的工程师陈博士，从美国买来一块MOTO-free scale 56800芯片。然后，雇了民工磨掉原来的标志，加上了自己的“标识”，变成了“汉芯一号”。

这段文字打下来就有点侮辱斯基智商了，但骚操作还没有结束。

陈博士宣传的“汉芯一号”是144只管脚的，给专家天团鉴定的是208只管脚的。

拿这玩意儿忽悠斯基好使，忽悠专家天团那是吃了豹子胆了。事实证明，胆子大的人有肉吃，专家天团没看出来。

不仅专家天团没看出来，“汉芯一号”后来向各部门申报项目40多次，每次都成功了。

咱可别以为这些申报机构都是花架子，要换成斯基把“摩托罗拉”打磨成“斯基一号”，连第一关都闯不过去。

可能斯基的砂纸打磨技术不过关，也可能不是学霸，说话不好使。

斯基还聊过另外一个学霸王晓麟。

王晓麟出生于湖南，1989年从湘潭大学毕业，并在长沙市一法院任职。

1991年，王晓麟选择到美国深造，他先后就读于俄亥俄大学和杜克大学，取得了国际发展研究硕士学位、国际比较法法学硕士学位和法学博士学位。

就这么一位学霸，骗过仰融、骗过美帝，最后骗了如皋政府。

2019年，王博士砸了800万美金在鸟巢开品牌发布会，高调向世界宣布：

我们今天就是要向全世界证明，在中国也能制造出世界顶级的超跑。

后来超跑没跑起来，人是跑得超级利索，给如皋当地留下一堆老头乐。缅北的骗子连饭都吃不饱，王博士造老头乐就花掉了60多亿。

无论是陈博士还是王博士，最后都是栽在身边的举报人身上的。

质疑这些在世界顶级高校摸爬滚打过的学霸，要么在履历上盖过对方，要么就拿出过硬的举报材料。

像斯基这样的敢质疑，一句话就能噎死你，人家常春藤毕业的，你哪的？

不过能在履历上盖过对方，拿不出真凭实据，也只能停留在嘴炮阶段。就像最近的饶毅教授怼尹烨，人家也只能用激将法，让尹烨自己露马脚。

饶教授从2012年就开始质疑华大基因，质疑华大基因的杨明焕和王俊，现在又开始质疑尹烨。

10年下来，华大基因没受到一丁点损失，还把国产测序仪表面上搞得有模有样。

要斯基说啊，华大基因选择的领域太牛了，基因测序别说在国内了，就是在全球那都是新鲜玩意儿。

懂得这玩意儿的，全球都没多少人，谁敢对着这个东西瞎哔哔啊。

哪怕有人质疑，基因测序这东西玩的就是一个概率游戏。

不像芯片、汽车看起来虽然也很高深，但最后量产不了或者量产之后性能不行，都还属于吃瓜群众能瞎扯淡的领域。

基因测序就不一样了。

2017年9月3日，一个男婴降生在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区妇幼保健院。不幸的是，他的出生伴随着“13号染色体长臂缺失综合症”“脑发育不良”“虹膜缺损”等一系列缺陷和疾病。

本来产妇做B超时也发现了异常，不过医生们看她在华大基因做的无创DNA检查是低风险，都觉得问题不大。

多轮咨询医生之后，产妇放弃了再去做穿刺检查，最终导致悲剧降临。

当媒体觉得华大基因这是“漏检”，人家说是“概率”问题。

看看当时华大基因的回应：

华大基因也严格遵守国家部门法规要求，在相关无创知情同意书中明确告知了无创基因检测的适用范围和技术局限性。由于无创基因检测作为一项筛查技术存在假阴性的风险，为保障受检者，华大基因为每一位受检者购买检测医疗保险。

这锅甩得科学、严谨又合理。

一是这玩意儿有局限性；二是这玩意有假阴性的概率；三是这些我都告诉过你；四是哪怕出现问题，我们还给买了保险啊。

很难有一个领域，能把风险闭环做得这么完美。

这还不是华大基因最牛的地方，之前人家说华大基因没技术含量，搞测序靠的就是那些测序仪。

2010年，华大基因就有魄力向国开行贷上6亿元，从美国行业巨头illumina手里采购128台高通量测序仪和配套试剂耗材。

据说，美国巨头一年的产量也就差不多这一点。

靠着大手笔，华大基因就成了国内市场份额最大的测序公司。有了市场份额，人家又收购了一家测序仪公司造国产测序仪。

这你们没法说，华大基因没技术含量了吧。

华大为了搞测序仪，还专门搞了家公司叫华大智造，华大智造还要在科创板上市了。

斯基看了下人家的招股书，基本测序仪都卖给了自家兄弟——华大基因。

有人说，华大智造的测序仪跟美国巨头illumina的比起来，相当于小灵通VS苹果手机。

这话不是斯基说的，斯基不是学霸不敢下判断。

但是吧，自家的产品卖给自家兄弟用，性能怎么样，外界真没法判断。斯基能讲出的道理也就是：

自家兄弟总不会拆自家兄弟的台。

哪怕再出一两个湖南男婴这样的案例，人家也能甩锅给概率啊。

有人可能会说斯基睁眼说瞎话，人家说了对自家兄弟没依赖。

确实从数据上看是这样，但人家的数据包括了新冠病毒产品。招股书上明明白白写着，2020年，基因测序仪卖少了，跟新冠有关的产品卖多了。

一加一减，依赖度看上去就没那么高了。

不过华大基因玩来玩去，总是玩不出概率这个圈子。无创DNA检查有假阴，新冠检测有假阳，出了啥问题都能靠概率来兜底。

要是想让斯基这样的吃瓜群众，也能懂它的牛逼之处，华大基因也只能祭出杀手锏了。人家老板汪建在2017年底说过：

华大基因可以在未来5～10年“化学合成任何生命”。

当然，汪老板才不在乎斯基懂不懂，人家早就把饼画圆了。

人人都骂周公子，人人都想当周公子

缺的不是二舅，是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