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的男人们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李凡卓
分手时男女的反应是不同的。《诗经》中云：“士之耽兮，犹可说（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脱）也。”那是女性地位不高且选择不多的古代，那会儿女儿要是被无端地回了门子，娘家的脸都无处放。风水轮流转，在当今男多女少、僧多粥少的爱情市场上，在两方互撂狠话一拍两散之后，女生多半不会像杜十娘那样如泣如诉，“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而是一面唱“啊，去吧，没什么了不起”，一面潇洒地离去；男生则很难像以前豪气干云地说“大丈夫何患无妻”，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这样的话都讲得不那么硬气了。
《凪的新生活》剧照
分手后的男人大多是迷茫沧然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如果这时再有秋风萧瑟或者雨水淋漓作为布景，感染力效果更佳。张学友不是唱过《分手总是在雨天》吗？钱锺书的整部《围城》都写得无比高眉与讥诮，上帝视角一般全知全能，唯独方鸿渐与唐晓芙雨中分手这一段写得愁肠百结、哀感顽艳。
在情绪基调基本一致的情况下，不同男人分手后的行为表现迥异，有的走气质路线，奉行沉默是金——就像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一样，男人的大恸乃是无言。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室友，终日都在自习室用功。某一天傍晚，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大变，自习也不上了，一问方知，他被分手了。之后他不吃不喝在床上躺了两天，我实在看不过去，带他去食堂吃点东西，边吃边聊最近的NBA球赛，但是好久没听他回话，抬头一看，他那边已经悄无声息地兀自涕泗滂沱了。真是情到深处人孤独。
《花束般的恋爱》剧照
分手后男人走出情感阴影的最常见套路是赶紧找下家，感情不留白，第一个前脚走，第二个已经热身完毕准备上场了。这种药方的疗效相当于让分手后的男人服用了千年人参，自尊心可以得到极大的滋养。
前面所说的方鸿渐在和唐晓芙分手后，想象力异常雄健，整日幻想“跟一个比唐小姐更美的女人勾手而行，忽与并无男友的唐晓芙劈面相逢”，看来天下男人情同此心，非此不能一雪前耻。但这种方法也有问题，一是感情上的前赴后继总有时间差，不可能谁的面前都有人排队等候；二是容易病急乱投医，到时候发现所遇非人还得分手形成二次伤害。过分追求感情的无缝衔接有一种潦草和放纵的倾向，和绅士的克制与耐心背道而驰，也是缺乏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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