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生育友好型城市，摸着杭州“过河”

· 这是第5345篇原创首发文章  字数 3k+ ·

· 梁云风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模范生”

因为高标准发放育儿补贴，又让杭州成为生育友好模范城市。

近日，杭州市卫生健康委员会正式通知，将于9月10日起实施《杭州市育儿补助实施办法（试行）》。

根据《办法》规定，补助类型分为两种，一种为孕产补助，怀孕（生产）二孩给予一次性补助2000元，怀孕（生产）三孩给予一次性补助5000元。生产多胞胎的按其子女的孩次分别计算。

一种为育儿补助，生育二孩给予一次性补助5000元，生育三孩给予一次性补助20000元。生育多胞胎的按其子女的孩次分别计算。

也就是说，合并两项补贴，生育二孩的可以得到7000元补贴，生育三孩的可以得到25000元补贴。

而且杭州还对生育多胞胎的补贴进行了详细规定，生育多胞胎后超过三孩的按个数领取三孩标准补助，比如一个家庭生育了4或5个孩子，除二孩、三孩按照规定领取补贴外，第4、第5个孩子按照三孩标准领取，也就是每个20000元。

多位人口生育专家认为，杭州出台的育儿补贴标准虽然并不高，但这是真金白银的支持生育，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家庭的养育负担，仍具有极大的示范作用。

人口学者何亚福认为，一个地区的人口增长，主要依靠两种途径：一是自然增长，即出生人口多于死亡人口；二是机械增长，即流入人口大于流出人口。

7月31日，浙江省政府办公厅发布《关于高质量推进户籍制度改革的通知》，杭州积分落户的条件进一步放松，这是放宽落户条件，有利于促进人口的流入；而此次确定发放育儿补贴，有利于提高出生率。

据《浙江日报》报道，杭州市卫健委相关负责人曾介绍，从人口监测数据和调研情况发现，2017年以来，杭州一孩生育率总体平稳，但二孩占出生人口比例逐年下降，其出生数量减少在出生人口下降中占主导地位。杭州此次加大对二孩三孩家庭的生育补贴，针对性非常明显。

从补贴金额来看，杭州市向三孩家庭补助总计25000元，是高额补贴的城市之一。

此前，沈阳出台政策明确，在降低生育养育成本上，对夫妻双方共同依法生育三个子女的本地户籍家庭，三孩每月发放500元育儿补贴，直至孩子3周岁止。

2022年10月长沙市卫健委、财政局印发的《关于发放三孩育儿补贴有关事项的通知》规定，对符合条件的家庭按其合法生育的第三孩及以上孩次每孩次一次性补贴1万元。

今年2月发布的《温州市户籍人口一次性生育补贴发放办法》征求意见稿拟规定，符合政策生育的夫妻，生育一孩的予以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1000元，生育二孩补贴2000元，生育三孩补贴3000元。

深圳也曾发布征求意见稿，对生育第三个子女且办理入户登记的，拟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10000元，另外每年发放3000元育儿补贴，三年累计发放补贴19000元。

云南省印发的《云南省生育支持项目实施方案》显示，2023年1月1日起，对符合政策条件的家庭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对符合政策条件的家庭发放一次性生育补贴（二孩补贴2000元、三孩补贴5000元），育儿补助（二孩、三孩0—3岁期间每人每年补助800元），对婴幼儿意外伤害险参保给予补贴（婴幼儿0—3岁期间每人每年补助50元），发放期限为2023年1月1日至2025年12月31日。

湖北省武汉市东湖高新区明确，对2023年1月1日后满足相关条件生育三孩及以上子女的家庭，每年每孩可享受育儿补贴1万元，最长可享受至6周岁，为目前补贴力度最大的地区。

支持生育的政策措施，应该是系统性的，育儿补贴仅仅是系统性支持政策的一部分，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环，此举可以快速直接形成对养育家庭日常需求的补充，减少生活压力，降低养育成本。

亟需中央层面发补贴

当然，杭州能够在现金补贴上跃居前列，与其财政情况密切相关。换言之，对于大多数地方政府来说，不是不知道发钱的重要性，关键在于钱从哪里来？

在育儿补贴上，杭州一年的负担并不重，当地媒体曾报道，杭州市此次发放育儿补助总金额预计在1.4亿元左右，将覆盖2.5万个家庭。

杭州财力雄厚，2022年杭州市GDP达到1.88万亿元，在全国各城市中排名第九位。按常住人口计算，全市人均GDP为15.26万元，而全国人均GDP为8.57万元，杭州人均GDP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2022年杭州市财政收入达到2450.6亿元，在全国各城市中排名第四位，1.4亿的支出确实压力不大。

卖地收入是另一个观察杭州的切入口，以近六年（2017～2022年）卖地收入为例，杭州以15972.64亿元超过上海（15446.6亿）居全国第一位，是毋庸置疑的“土地财政一哥”。2022年前杭州地产一直疯涨，是楼市打新最火的城市之一。

但也正因为杭州的特殊性，在目前地方政府财政压力较大的情况下，在生育补贴上有魄力超过杭州的估计不多。

因此，人口经济学家梁建章认为，育儿补贴政策应该由中央层面出台更合适，一是因为大多数地方政府并没有足够的财力补贴生育，只有中央财政才有这个财力。二是因为人口是流动的，地方政府并不一定是出生率提高的受益者，孩子长大后有可能到外地工作，为整个国家做贡献但不一定是为本地做贡献。对于一个城市来说，要增加人口，通过吸引外来人口的方式比补贴生育更划算。

从发放补贴的城市来看，绝大多数地区对于父母户籍有着明确的限制，部分地区还额外对于父母的居住地、工作地加以限制。因此通过国家财政来实施生育补贴，有利于缓解地区间的不平衡问题。

但从目前来看，中央层面并无实施生育补贴意愿，更多的是给政策。

目前各地除了生育补贴外，一些地方叠加探索住房、社保等倾斜政策，目前至少包括浙江杭州、湖南衡阳、江苏南京等近40个城市在发布的楼市政策中特别提及多孩家庭住房需求。其他如江苏省明确企业在女职工产假期间支付的社会保险费用，生育二孩的给予50%的补贴，生育三孩的给予80%的补贴；甘肃省张掖市临泽县规定，在公办幼儿园就读的户籍常住家庭，二孩每生每学年给予1000元的资助，三孩每生每学年给予2000元的资助。

显而易见，地方政策更多基于当地的实际财政情况，因此差异性较大，效果也各不相同。更多的省市则因财政问题至今仍未有补贴措施，亟需中央财政的支持。

鼓励生育需要长期主义思维

如何缓解人口出生率的下降已经成为当前重要的社会问题。

2016年1月1日起正式实施“两孩政策”后，2016和2017年出生人口有了一次小幅度提升。但是，2018年以来依旧逐年下降。

2022年，新出生人口更是仅956万，跌回到了新中国成立前，和1944年的出生人口相当，生育率只有1.09%，而横向对比，美国为1.66%，法国为1.8%，英国1.75%，德国1.61%。

2023年8月8日，据第一财经报道，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学医学部主任乔杰在医药创新和科技前沿论坛上表示，中国新生儿人口数量近5年内下滑约40%，“预计2023年出生人口数约为700～800多万。”

此前在2023年5月，《中国慈善家》杂志报道，有消息称今年的产妇建档基本已经完成，大致可以根据建档情况估算出全年出生人数，结论是今年新出生人口不足800万。界面新闻从多个基层医院了解到，今年建档孕妇数量确实在下降，有医生表示建档数量减少了三分之一。

众多信息的汇聚，都指向鼓励生育刻不容缓。

在如何促进生育的措施上，基本认可生育政策及配套支持措施是个“系统工程”，需要站位更高的一揽子方案。

杭州卫健委表示，在实施育儿补助的同时，还拟结合本地实际，在生育补助减轻负担、发展普惠托育服务、优化生育休假制度、实施住房、购车支持政策、减轻家庭教育压力、构建新时代新型婚育文化等方面加大努力。

中国人民大学副校长、老年学研究所所长杜鹏在近日接受腾讯财经《经济大家说》栏目采访时说，鼓励生育，需要解决年轻人实际的困难，不是说直接补钱就能解决，而是需要综合的政策体系来支持。比如说安居才能乐业，之后他才能考虑生育子女，还有子女的受教育问题，教育资源的均衡问题等等。

杜鹏认为，鼓励生育需要有长期主义的思维。“比如法国在欧洲国家中生育水平相对较高，但这是法国100多年时间，各方面政策不断地调整的结果。我们生育政策的调整仅仅是近几年的事情，不太会出现立竿见影的效果，而是需要逐渐地调整，人们安居乐业，有了一个稳定的发展预期，政策的效果才能够显现出来。”

人口负增长和人口老龄化都不是意外发生的现象，实际上从1990年代开始，我们的总和生育率已经低于2.1。过去30年人口还能够或多或少地增长，只是因为我们的人口惯性，就是我们参与生育的女性数量还比较多，那么随着年龄结构的变化，育龄女性减少，年轻人口减少，最终在低生育率情况下，人口出现了负增长。

今天，生育已经出现危机，再不应该回避。

非洲女作家、经济学家Dambisa Moyo（丹比萨·莫约）在她的书《Dead Aid》（《死亡的援助》）中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这句话，用在鼓励生育上，也同样合适。

• 作者：个人公众号“财经风象”。
• 参考资料：

【1】《杭州的育儿补贴可以推广吗？》，梁建章；

【2】《户籍新政和育儿补贴，杭州双管齐下促进人口增长》，何亚福；

【3】《人民大学杜鹏：2050年老年人口超5亿，鼓励生育不是发钱就行》，腾讯财经。

「 图片 | 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