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毒死自己

#长岛又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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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被虫子咬了很多包。我以为是蚊子干的，昨天睡前在家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没找到我从北京带来的蚊香，早上醒来又是全身挠，除了脚底板。难道是跳蚤？美国也有这玩意？

下午我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左小臂上又是一片包，奇痒无比，突然想到是不是沙发缝隙里藏着虫子？我坐直了就没有再被咬了。叩叩说他前几天躺在那里，后来背上都是，还以为过敏了呢。

前几天为了拯救生虫的皮靠椅，我特意去超市买了一瓶杀虫剂，藏在洗衣机上面壁橱里。我踮着脚把它拿出来，对着漂亮的设计师款的弧形的砖红色沙发开喷，咦，它的喷雾效果不太好，像水枪一样滋，虽然滋出去挺远，但是覆盖面积很小。我只好将就着用，瞄准我猜测中的虫子窝点射击，嗖嗖的好过瘾，沙发的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其实边边角角才是重点。叩叩说，“垫子垫子，还有地毯……”，我指哪打哪，弹无虚发。等我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看瓶子里去了70%，心里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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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排山倒海般的药气弥漫开来，几乎令人窒息。叩叩飞快地逃到了后院，坐在我们坏了的雨篷下面，还觉得有气味，又挪到了泳池边上。那里现在盖着帆布，没啥好看的。

家里没有口罩，我只好故作镇定，屏住呼吸再度进屋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连屋门也打开，心说：不怕死的虫子们都来吧。

炉子上还烧着红烧肉，是叩叩焯水、先生调味的，先生很多年不做菜了，这是我今天好一通铺垫夸奖才出山的，我担心它受到污染，赶紧关火搭上干净的布。把正在拆的鸡丝端到后院的桌子上去，看着夕阳继续撕。一边撕一边几分钟问一次：“味儿小一点了吧？”相当心虚。叩叩说二楼味儿更大。

果然，叮叮当当一通响，先生垮着脸下楼，也直接出来到后院，训斥我：“你这也太过分了！接下来所有的餐具都要重新洗”。这段时间他在厨房里清洗了太多的餐具，经此一毒，前功尽弃。我自知理亏，支支吾吾说不出啥来，只反驳说：“我也不是故意的……一会儿就好了。”叩叩打圆场：“妈妈又开始不靠谱了。”他忘了自己刚才一直在指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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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把椅子搬的更远，要不是草地太湿，估计他会去院墙那边坐着，真要是去那边坐着也不错，刚好可以看见小獾一家在大草地上吃吃玩玩。现在对着院子里的草坪坐着，闻着若隐若现的毒气，他心情很不好。

今天怎么回事，一点风没有呢？我心急，能开的所有窗户都打开了，通风效果还是不够明显。叩叩说，我把电扇拿下来怎么样？

好主意！

电扇摇着头对着沙发区域吹了好一通，效果开始显现，至少厨房这边没什么气味了。先生表示被熏到了头晕，直接关着门去睡了。我看得见他窗户也开得大大的。叩叩被蚊子咬回了屋，发现最角落的房间没有受到污染，躲进去不出来了。

再顽强的气味也是会散的，我决定帮它一把。绞一块抹布，我把家里所有的台面、沙发、地毯、椅子包括楼梯扶手都擦洗了好几遍，叩叩说，沙发先别擦呀？我说必须毁灭犯罪证据。大概药确实喷的太多，台面都有点黏了，虽然药瓶子上写着不会伤害到宠物，可是我不是宠物呀，我是受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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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把该洗的都洗了，叩叩也饿了。红烧肉烧好了，他说不好吃，太干啦。也难怪，我是在老外的超市里买的猪肉，既不是五花肉也没有带皮，这样的红烧肉只香不嫩。“不过里面的胡萝卜很好吃”，他吃的不多。

我突然想起来后院桌子上的鸡丝，赶紧端进屋，在我刚刚洗刷干净的菜板上切了洋葱丝、小米椒，加了各种调味料，最后挤出半个柠檬的汁提鲜。叩叩尝了一口眉开眼笑：“啊哦，不错额！”

今天这一通折腾，我反倒不像前几天那样累了。几天来笼罩在心里的低落、无价值感暂时卸下，觉得自己还是有力量的，虽然非常有限。在静候毒气消散的时候我胡乱刷视频，竟然遇上了一门很适合我的美国英语口语课，我果断下单，是时候找回我那“消失的英语”了。

不过，从今天这件荒唐的事里我是啥也没有悟出来，只盼着明天早上醒来家里毒气散尽，我可以继续假装无辜就好。

                     蓝袜子，2023.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