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酷热的凌晨,我因为一些生理方面的原因迟迟停留在床榻的边上耍着手机,内心期待着一场不期而遇的相逢和一发燥热难捱的喷涌。
但由于常年工作的调教,我的好奇心总是会将我带向一些异样的领域。那夜也是如此,我在偶然间闯入一个自然科教栏目之后,便迎来了人生的一场责问。
我起初是讶异、然后是沉默,接着便是惊恐,并且在与那张图片对视了数秒之后,我就感受到了一种灵魂的空洞和生命的质询,我只好关掉手机,草草把自己包裹起来,手放在明处,合衣而眠。
它戏谑、平静又玩味的“目光”穿透了我的稚嫩,打点着我的胴体。似乎每多看一眼,它都在从人性的角度向我提出八千个问题,而我只能承受,如一位腺体早衰的光棍一般,被动而真诚的反省着关于生命所提问的一切。在面对这样的“目光”时,你的一切回答都会显得徒劳。就像它的“双眼”实际上也根本不是它的双眼,它所提出的问题当然也不会是一种普世意义上的猜忌。它的问题藏在暗处,藏在一种你经验以外却现实以内的语境当中,看似沉默,却字字珠玑。你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也无法相信从一只海鸟那里得来的启悟。就如它这副看似和善的外表一般,真实并不重要,真实只为真实服务,而额外生出的两条横线才代表了个体对形而上学的探索。就像那些总喜欢以盲流示人的智人,虽波澜不惊的却总能讲出震耳欲聋的提问。而这位鸟中的祥瑞本名叫刀嘴海雀,是海雀科的一种,习性与海鸥类似。主要分布于冰岛与英国境内,也如同这些国度的特点,它的格调天生就携带了一种北欧的冷漠与莎士比亚式的迷茫。迷茫到刀嘴海雀真正的眼睛眼其实生长于这两条细线的末端。和大部分鸟类一样,那对平凡的眼睛只是为了捕猎和追踪而生。那两条白线在它们这个种族的语境当中也更多的只是起到一种锦上添花的求偶作用,在入秋时便会褪色。但生命的进化就是如此,也正如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说的那样,“浪漫的精髓就在于它充满种种可能。”第一位发现刀嘴海雀的生物学者想必也是错愕的。这位“目光”深邃的飞禽在初见时或许也给了人类诸多震撼。它或许是在一个夜里,从大海飞来,带着两道泛白的目光掠过低空,自此烙印在了生物学家的脑中,他或许也曾称它为夜之精灵。直到科技的进步,这种遐想才被去魅,自此天空才少了一个精灵,多了一只海雀。不可否认,即使知道它的双眼在哪,和刀嘴海雀对视仍然是困难的。一方面你无法主动掌握它的神色,另一方面你又无法逃脱它的目光。每一次相视都如同在与蒙娜丽莎约会,而代价就是这场相遇的门票是你早已逃避回答的一切。也是因此,在那个晚上,我就曾无数次的翻身拿出刀嘴海雀的照片端详、审阅、试探,直到我的欲火开始凝结它的冰霜,我的躁动开始背负它的疑虑。它的“双眸”向我透视着无言与戏谑,我坐在床边,胴体光洁,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业已腐烂的沉默与自卑,最终在欲望的大门之前,我如同一个亲吻了先知的娼妓般黯然落泪。这样的一幕就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我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够成为一只飞鸟,在蓝天遨游,在白云间流动。只是那时年轻,以为所有的鸟都是自由的精灵,长着松软的羽翼,锐利的双眼和灵巧的躯干。现在,我才知道我那时的愿望是多么的轻浮,行差踏错,如果当初这个幻想实现,那按照我如今的秉性,多半也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