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一时爽，但半年之后我心态崩了
文｜读者：益达
在全网的裸辞热潮下，半年前，我也裸辞了。和互联网上的“裸辞后我环游世界”“裸辞后当博主3个月涨粉1w”“裸辞后我人生开挂了”等等美好生活不一样，我是真的在家躺平的那一个。朋友问我，你怎么不出去玩，我一般都用”天气太热“，或者”外面人太多“等理由敷衍而过。真正的原因是，我在竭力延续在家躺平的日子，直到可以不上班也能养活自己。
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两件事能支撑我出门——倒垃圾或者取快递。不要说出门社交了，我连外出都很少，不会去探店，不会去看展，连以往热爱的穿街走巷，现在火热的city walk都被我拒之门外。每周固定的出门事项为，回父母家吃饭。如果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也算外出的话，那我倒是很规律。线下社交近乎于0，而线上社交也随着线下距离的疏远，开始变得若隐若无。看起来，我是隐居了，还是在室内桃源。
《爱情面前谁怕谁》剧照
其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是这样低能量的状态。从打工人身份中解脱，我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和快乐。我第一时间剃了光头，照片里的我慈祥得像尊菩萨。我报了个画画班，每天固定时间上课、作画，日子十分充实。我会常常下厨给自己做几顿好吃的，菜市场也是我很爱逛的地方。除此以外，我偶尔也会去海边、湖边、小溪边、森林里，去亲近大自然。日常生活就是阅读观影、写写画画，冥想是我的运动，互联网是我精神的输出。感到些许无聊后，我开始养花种草、养鱼逗鸟。家里被我布置得十分有生活气息，甚至还带了些怡然自得的田园风味。对于崇尚自由的小蝴蝶来说，那段时间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生活眼见着一日日好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光洁得没有任何瑕疵，在每一次自拍中，我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不得不说，在裸辞的头两个月里，是我有限人生中的状态巅峰。
《凪的新生活》剧照
但是好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头发开始长长，我的钱包也开始变瘪。仅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花掉了近乎一半的积蓄。尽管还有一半的钱，但未雨绸缪的危机意识已经让我无法再心安理得的躺平了。我开始寻找赚钱的可能性。做PPT、写小说、做自媒体、AI作画、中间商倒卖等等，这些一搜一大把的副业攻略，我都去尝试了，但结果是不尽人意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对于赚钱有一种诡异的羞耻感。觉得自己做的不好，觉得自己赚不了钱，觉得自己拉不下脸赚钱……好像除了领固定的薪水，我无法开启任何一扇财富的大门。显然，怀着这样的想法，我如何能赚到钱呢？又如何能实现自由职业的梦呢？现在回想，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搞过副业的人，可以在裸辞以后养活自己。
我的焦虑感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点点腐蚀着我。我发现我越来越少出门了，手机里的照片也越来越少，偶尔一张的自拍也是肉眼可见的颓废和沮丧。这样的焦虑感在第五个月达到了顶峰。我的状态越来越差，对象说我像是回到了辞职前的样子。我开始害怕回父母家，害怕他们问我有没有找工作，害怕他们催婚，甚至催生。更害怕看到他们日益老去的脸庞，这和依旧一事无成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叫我总监》剧照
辞职前，我曾确诊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我下定决心离开那个消耗我生命能量的地方。当我离开后，持续的冥想和放松的生活确实让我改善了不少。我有更强的弹性去面对情绪的低谷，也能在被痛苦吞噬后，一点点拾回自我的碎片，重新黏合起来。但我也不得不去面对一个新的困境，如何养活自己？如何尽可能舒适地养活自己？
辞职前，我曾天真地想，老子再也不上班了，一定要学个技术干自由职业。为此，我尽量减少开支。不旅游、不创业、不大宗消费，为的就是尽量延长在家躺平的日子，直到可以养活自己。我喜欢建模，担心被割韭菜就选择自学。但现实很骨感，我不是艺术生，也不会设计，学习建模所需要的前期投入和艺术功底就像两座大山一样摆在我的面前。看着有基础的人能轻轻松松转行接单，而空有一腔热情的我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中龟速般前进着，科班出身和新手小白之间的差距高下立见。
《没有工作的一年》剧照
我和朋友感慨，年轻真好啊。如果我在年轻的时候，就听从内心的追求，去学习艺术，现在也不用绕那么远的路来靠近我喜欢的职业了。朋友反驳我，客观的因素我们无法改变，当下的年纪就是最好的年纪，去做你想做的。我理解也赞同朋友的观点，我也曾在一次次打了鸡血后又对未来充满信心，但当摆出现实的阻碍后，我又被当头一击。我焦虑到不由自主地开始刷求职软件。
难道只有工作这一条路了吗？记得在刚开始，我和对象说，快要没钱了很焦虑，她就曾说过，“没事，大不了就找个班上嘛”。对啊，大不了就是找个班上啊，上班是洪水猛兽吗？为什么我这么避之不及呢？还能有多差的情况发生呢？自由职业是我的目标，但在没有这样的能力之前，先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再顺便培养更多的职业技能发展副业，也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一直抱着“不上班”的念头，何尝不是一种执念呢。
在日日以泪洗面后，我逐渐放下执念，终于重新振作了起来。我修改简历，搜索感兴趣的工作，祈祷着能顺利收到一份dream offer。或许，暂时的放下目标，是曲线救国和蓄势待发。
《我在他乡挺好的》剧照
我和父母说，我想找工作了，紧接着第二句就是，我想去上海。出乎意料的，父母没有阻拦，只是说了句，“去吧，现在也没有疫情了。”我准备了满腹的游说词卡在喉咙里，想到好几年前，同样的关于未来选择的谈话。那时候我选择留在家乡工作，妈妈很惊讶，而我很惊讶她的惊讶。因为在一开始，妈妈是不赞成我外出的，后来大概是感觉到我的坚持，她渐渐松了口，却没想到我先选择放弃。而几年后的今天，我想她也不希望我的人生留有遗憾，于是再次选择支持，放我自由飞翔。
我想到辞职前和同事聊天，他说他无法忍受没有收入这件事，那样他会崩溃的。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笑着说，也许我会在这样的挤压中找到向上生长的缝隙呢，很想试试自己的极限。现在，生活的重锤确实快把我压成了面饼。我又一次从低谷里走出，完成了自我的重建。现在，我像个告别家人奔赴前线的救灾战士，尝试在一片倒塌的瓦砾中寻找破茧而出的光。希望，我们都可以否极泰来。
排版：孙孙Boy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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