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性骚扰哪国都有，英国“好医生指南”警戒措施升级

2023-09-06 09:09

更新版《优质医疗》旨在创建一个公平、公正的工作场所，为医生提供更具支持性、包容性的工作文化。但临床医生并不看好其实际作用。“人们很少会举报。性骚扰被严重低估了。”

撰文 | 燕小六

近日，英国综合医学委员会（General Medical Council，GMC）发布最新版核心指南《优质医疗》（Good Medical Practice），首次提出在英执业的医生要对职场性骚扰“零容忍”。GMC依据英国《1858年医学法令》于当年成立，其法定义务之一是管理英国执业医生，负责部分医学教育事务。

据其定义，医疗行业的职场性骚扰是指医生们对同事做出带有性意味的，会使他人感觉被冒犯、尴尬、羞辱或痛苦的行为。这些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口头或书面评论，展示或分享图片，及令人不适的身体接触。此外，医生们不能性骚扰患者；不能利用职业地位，与患者等发生性关系或不正当的情感关系。

更新后的《优质医疗》还明确提出“斩断咸猪手，人人有责”。目睹他人被骚扰或霸凌时，医生们可以视情况立刻出声、阻止，也可以在适当的时间、地点，与当事人沟通，甚至向上汇报。医疗机构管理层必须建立章程、发挥作用，确保不当行为被及时处理，必要时要升级惩戒措施。

根据《英国医学杂志》（BMJ）文章，2014年-2017年，GMC因性骚扰或强奸等案件，共吊销18名医生的行医资格；另有5位医生暂停执业，最长者停业1年。

《优质医疗》被视为“做一名好医生”的行为准则。根据GMC消息，这是近10年来对该准则所作的重大更新。相关内容将于2024年1月30日正式生效。目前，GMC已开通性骚扰问题上报、咨询等服务热线。医生们可以在每周一到五的9-17时致电，个人信息将被匿名处理。

图源：锐景

医疗“咸猪手”，各国都有

医法汇创始人张勇律师告诉“医学界”，各个行业都存在职场性骚扰。GMC关于医疗职场性骚扰的定义非常全面，“有效囊括了各种类型。”

英国医学协会（BMA）理事会主席Philip Banfield教授认为，更新版《优质医疗》旨在创建一个公平、公正的工作场所，为医生提供更具支持性、包容性的工作文化。

但综合媒体报道，临床医生们并不看好其实际作用。“人们很少会举报。性骚扰被严重低估了。”英国非营利组织“医生协会”成员、急诊科医生Amy Attwater表示。

今年6月，《英国医学杂志》和《卫报》发布联合调查，称2017年-2022年期间，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NHS）下属信托医疗机构及地方警署共记录涉及医疗从业者的性安全事件（sexual safety incident）达3.5万余例，案由包括强奸、性侵、性骚扰、尾随、性辱骂等。在医院环境内，58%的案件是由患者主导、对医院职工施害。

但该调查有一组矛盾的数据。5年间，4000余名NHS员工被指控，对同行或患者施暴。同期，212家受访医疗机构主动报告性安全事件不足10例。“这个数字不可信。”儿科专科住院医师Simon Fleming表示，就其所知，就有数千名女医生遭遇过性骚扰。

“医疗咸猪手”在美国也很多见。Healthcare Dive网站数据表明，1995年至2016年，3085名医疗从业者向美国平等就业委员会提起职场性骚扰指控。美国医学网站Medscape调查称，不必要的身体接触和侵犯个人隐私，是最常见的骚扰类型。超过20%的医疗从业者曾被“明确提议，或遭到性暗示，或收到不想要的短信、电子邮件”。

四川明炬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因告诉“医学界”，她听说过医护被患者性骚扰。比如，出夜门诊的女医生遭遇男患者骚扰。男性住院患者在医护单人查房时，故意暴露下体。也有一些性骚扰发生在医护之间，尤其是在手术室内、出现言语骚扰等。

“性骚扰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很少控告。过去大家觉得出现这类现象尽量回避，一般不会去折腾，不愿意为这样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赵因回顾国内情况指出。

张勇也发现，成案件的性骚扰非常少。其中有多方面原因。包括发生性骚扰的环境比较密闭，根据“谁主张、谁举证”原则，受害一方存在取证难度。像言语性骚扰，受害者可能难以在第一时间录音。医疗场景中的性骚扰也较难界定。而且，在职场中，性骚扰的受害者往往较年轻，资历较浅。他们很难鼓起勇气、维护自己的权益。

中国法学会婚姻家庭法学研究会副会长、厦门大学法学院教授蒋月主持课题组，曾统计分析了近十年来法院审结的147件涉职场性骚扰的民事诉讼案件，发现最终只有42个案件被法院认定性骚扰成立。

处罚过轻也会影响医护维权的勇气。截至2023年3月的5年间，GMC收到526起涉及患者、医务人员性骚扰的投诉。其中233例被立项调查。最终查实13例，涉事其中的医生被开除。

“我们听过太多次，一些情况严重的案件在调查前被撤消。有时，确实开始调查了，结果并不能让人满意。”放射科医生Sarah（匿名）告诉媒体，4年前，自己曾被同事施暴。她向所在医疗机构、警方和GMC上报，并提供一系列证据。警方调查1年多后，称证据不足、取消立案。GMC也未处罚或警告施暴者。事发后，Sarah被诊断出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其他心理问题，至今一直在接受治疗。

“性骚扰和家暴一样，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张勇认为，作为性骚扰的受害者，在第一次遭受不公待遇时，需要站起来、说出来，表达自己的厌恶。“你反怼他一下，对方可能就怕得不说话了，也不敢再妄为。”

张勇提醒，随着我国职工权益保护不断完善，那些年资高的医生、主任们，并不能如其所说、想开除一个人就开除了。医护若遭遇职场性骚扰或不公，可以直接向所在单位投诉。这是相关法律法规对用人单位提出的义务与责任。

2020年5月28日，性骚扰被列入《民法典》，其第1010条规定：“机关、企业、学校等单位应当采取合理的预防、受理投诉、调查处置等措施，防止和制止利用职权、从属关系等实施性骚扰。”

《民法典》还明确，如果用人单位未依照规定承担应尽的义务，则应当担负起相应的责任：若用人单位在接到员工投诉后不作为，公司员工可以投诉到劳动主管部门，由劳动主管部门依据《民法典》的规定要求用人单位予以整改。

今年3月8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六部门联合发布《消除工作场所性骚扰制度（参考文本）》，细化了用人单位在工作场所保护职工各项权益的要求，包括职工如何举报投诉，用人单位如何调查处置，工会如何参与监督等。

参考文献：

1.Sexual harassment in healthcare must stop – new GMC standards for doctors make clear. GMC

2.Eighteen doctors were struck off for sexual assault or rape in past four years.BMJ. 2018;360:k913. doi:10.1136/bmj.k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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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医学界

责编：钱炜

编辑：赵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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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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