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华府掠影】陌生的感动

洛城真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我现在就坐在池塘边的一张有着木头靠背的长椅上，面前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有倒影，这里的大树都很高大，几个人才能围抱树身，树冠直冲云天，，像国王像率领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站山坡上，好像除了小鸟在上面筑巢，没有谁会敢动他，好像只有树就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就连在这里生活的动物：成群的长着白色斑点的小鹿啊，红肚皮的鸟啊，大尾巴松鼠啊，都不怎么怕人的，他们好像很习惯呆在这个池塘边，此时此刻，小红鸟正在我面前的草地上跳来跳去，小鸭子则慢悠悠也是摇摇晃晃地从马路上过去，路口有鹿横过马路标识，也有野鸭子横过马路的标识，这时，过往的车辆会慢慢停下来，等着鹿们鸭子们过马路，天鹅不时腾空而起，再慢慢落在池塘的水面上。

于是，我在笔记本上先写下米兰．昆德拉的名言：最好的旅行，是在陌生的地方，发现了一种久违的感动。接着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这里的吊兰，不仅仅是吊在室内

而是成片地长，长成一块块吊兰草坪；

这里的水仙，不仅仅是养在盈水的器皿

而是落地生根，长成一簇一簇水仙花丛；

连养在花钵的茉莉，在这里也实现了

长成一棵茉莉花树，遮天蔽日的白日梦

高高的树上有小鸟们筑的窝

它们走来走去踩在小房子的斜屋顶

大果榆树开白花一串一串垂满枝头

新发的叶子，绿的绿，红的红

乌龟蹲在石头上晒太阳

水中的鱼儿成群地游动

鹿群在草地悠闲地吃草

甚至有嗅到蜂蜜的芳香的小熊

天鹅带着鹅宝宝在池塘边仰头散步

不时有天鹅腾飞，一只只掠过天空

美，在这里被放大了多少倍？

梦，在这里如何发芽开花生根？

洛城的社区更像郊区，最高的房子高也不过教堂的塔顶，在社区行走，你会觉得，房子都小，人更小，高大的是树木。房前屋后都是树林，这里的树林不是人工造林，是原始森林，大树在那里生生不息的繁衍，古老的古老，青葱的青葱，也有也扛不住岁月的风吹雨淋了，便轰然倒下，在那些倒下的树身下面，是一层层腐化成泥土的，和正在渐渐腐化成泥土的树身，树皮和木头。露出地面的大树的根断裂，像是一口极其不整齐，缺损的厉害的恐龙大牙齿。这里的绿化工人驾驶着巨大的大型卡车，将影响到房屋安全的树枝锯断，然后就在车子上搅拌粉碎成木头屑子，这些木头屑子用来铺盖绿化带。

前些天，下过大雨，老胡喊我一起去森林散步，我想，下过雨，森林的路会不会踩一脚泥，有点犹豫，老胡却说，这里不是我们老家，这里森林的路都是厚厚的木头屑子，不会有泥。

果然，森林的路踩上去松松软软的，有弹性，渗水很强，山泉在森林深处，汇成一条小溪流。

不过来洛城近三月，我也犯了错误，因为太喜欢树林的空气，有两个晚上将窗户开了一条缝，白天也忘了关，想想外面的空气新鲜，没关系，原来住女儿家，她老是要关窗户，我以为现在自己和老胡住，女儿管不着的，可以自由打开窗户享受大自然，没有料到的是，到第三天，发现了白墙上的黑头大蚂蚁，从开了一条缝的窗户进来的。

还有我热爱木屑子铺成的森林路，竟然异想天开，在森林呼吸新鲜空气打太极拳，结果腰间出现红红的肿块，这也是今天我问女儿，才明白的。木屑子路不能久停，森林有一种小虫子喜欢爬到人身上，咬你没商量。

我家门口是一条长长的直直的人行道，几乎长得像百米跑道，在樱花盛开的４月里，这条道常常是一条落满花瓣的花道，花瓣落尽后，５月和６月里，这条道又有粘粘的感觉，像是铺沥青刚刚干的感觉，走路会粘脚板鞋底，这全是大橡树落下来的花瓣带有花粉的粘性。

作者简介：骆晓戈，现旅居马里兰州，毕业于湖南师范大学中文系，湖南工商大学中文系教授，已退休。作家，诗人。已出版诗歌，小说，随笔专集多部。摄影：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