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被嘲十年后，郭敬明凭啥还能收割顶级流量？
披着顾晓声（郭小四谐音）的马甲，郭敬明担任编剧和导演的古偶剧《云之羽》及其相关话题在这个九月频繁出现在大家视野中。这部剧在爱奇艺站内最高热度值达到了9743，在抖音、快手热榜和豆瓣实时热门榜也经常能看到该剧的名字，郭敬明自带的争议，再加上因《苍兰诀》大爆而有了广泛知名度的虞书欣和张凌赫两位主演，让这部剧并不缺关注度。当B站上吐槽这部剧的视频获得过百万播放量的同时，《云之羽》豆瓣开分6分，这也让该剧成为了郭敬明指导的所有影视作品中评分最高的一部，在《小时代》上映十年后，郭敬明进步了吗？
在一口气补完了四部《小时代》之后，我完全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把《云之羽》戏称为《小时代5：封建时代》，这部剧无论是画风、情节，还是涵盖了异性恋、耽美、百合的广撒网式CP大乱炖，处处都有《小时代》的影子。
《云之羽》剧照
在综艺节目《演员请就位》中，郭敬明曾标榜自己“是一个太擅长拍美的人了”。这个“美”一方面指的是画面，另一方面指的则是演员的颜值。
相较于《小时代》中用昂贵奢侈品堆砌出的浮华场面，在《云之羽》中，郭敬明选择了看起来更高级的暗黑色调、对称构图，以及播出后陷入“倭风”争议的服化道。不过细看一下，还是能发现很多熟悉的东西，比如对雪景的偏爱、慢镜头的滥用，还有对主角掉眼泪的面部特写的沉迷。哪怕披着马甲，哪怕故事背景从纸醉金迷的上海搬到虚构架空的古代，被《小时代》伤害过的观众也能很快认出来，这就是那个郭敬明。
《云之羽》剧照
郭敬明在回复网友时称《云之羽》是“颜值狂潮，颜狗盛宴”。从《小时代》开始，郭导一直致力于呈现“男色”，有人调侃，没有一位帅气男演员到了郭敬明的电影里能逃得过脱衣服的命运。让男演员露腹肌其实只是郭氏男色美学的一面，和此相辅相成的另一面是男性角色气质上的阴柔，不论是得了胃癌的周崇光，还是《演员请就位》中的两位白鹤少年，以及这次《云之羽》中怕冷的男主宫子羽，都是如此。可这种阴柔又和一些出色男演员或出圈男性角色身上存在着的那种脆弱感不一样，后者能让观众感受到人的立体和复杂，而前者比较符合《演员请就位》中尔冬升的那句评价，“给人直接的观感是，有点脂粉气”。
《云之羽》剧照
《小时代》成为了烂片中里程碑式的存在，因为它极致的华丽和极致的空洞间形成了巨大的割裂，堆砌再多的名牌，拉再多的俊男美女出演，拍再精美的画面，也没法掩盖故事情节的单薄，同时，被疯狂批判的还有它所鼓吹的拜金主义。
这次，拜金主义被“封建时代”取代，在权谋和武侠谍战的外壳下，主要角色的逻辑和行为动机仍然很谜。但能看出来的是，郭敬明确实在努力用镜头语言讲故事，《小时代》中林萧式的大段解说旁白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郭导会让两个角色以对话的形式把他们此前已经演过一遍的情节再复盘一遍，给人一种低估了观众智商的体贴感。
《小时代》剧照
和《小时代》相比，《云之羽》有所提升，可仍然漏洞不少，不过靠着同行的拉跨衬托，在强调“别带脑子看，嗑就完了”和“丑男主遍地走”的古偶赛道上，《云之羽》的卖相和观感比它实际的质地好很多。当《云之羽》这类作品都开始变得有“可取之处”时，或许只是再次印证了一个讽刺的事实，内娱这十年，从作品质量到审美水平，不仅没什么进步，还倒退了几步。
《云之羽》剧照
一个反复出现在郭敬明身上的吊诡现象是，即便他的作品在故事情节和价值导向上经不起推敲，可其票房和收视却一直不容忽视，甚至走出了一种“叫骂却叫座”的路线。虽然情节被批“降智”“故弄玄虚”“结局诈骗”，但这些都没有影响《云之羽》的热度，该剧微博话题阅读量近200亿，抖音累计话题播放量超100亿，开播后不久，剧中男二女二的CP“夜色尚浅”便登顶了微博剧集衍生超话排名，此前“孟宴臣”稳坐榜首长达一个月之久。
类似的情况当年也发生过。《小时代》被官媒点名批评，遭全网嘲，却无法撼动该系列最终收割了近18亿票房的惊人事实。从高票房烂片到高热度古偶剧，在找准受众，并精准满足他们的心理需求上，郭敬明从未掉线。这种能力或者说天赋，从《幻城》受到百万读者追捧时便已经开始。
《小时代》剧照
当《幻城》的销量远超海岩、池莉及当年的其他畅销作家后，那时的上海作协副主席赵长天并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孩子喜欢郭敬明的小说，恰如十几年后，很多人不理解《小时代》为何能在商业上取得巨大成功。
《萌芽》杂志的编辑胡玮时和史零曾试着找出郭敬明作品成功的几个因素，比如，饱含感情来写，比较煽情，会掌握起伏迭宕，尝试不同风格，以及用一些明显带有漫画时代色彩的人物名字，和华丽的语言一道，为读者营造一个美丽的意象，十几岁的人很容易投入其中。当郭敬明从作家转为导演时，他也轻松地将这些成功要素转化在了自己的影视作品中，而数据显示，为《小时代》的观影人群平均年龄为20.3岁。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并愿意为郭敬明买单。
郭敬明的《梦里花落知多少》被判抄袭庄羽的《圈里圈外》，《幻城》和日漫《圣传》也有诸多相似之处，如果没有这些成熟作品的“帮助”，郭敬明仅凭个人努力是否还能兑换到现有的如此多的世俗成功，没人说得准。另一个无法预料的事则是，大众观念和情绪在这十年间的剧烈转变，意外地延续了《小时代》的生命力。
《小时代》剧照
今年恰逢《小时代》上映十周年，网上掀起了一波考古《小时代》的风潮，而近几年，每到8月18号，网友们还会自发地为“我们从小到大的好朋友顾里”过生日，“发烂发臭”和“林萧你”更是成为了常见于评论区的热梗，有时尚博主复盘过《小时代》系列电影中奢华的服装配饰，还有不少年轻观众由衷称赞郭敬明的审美趣味。人们对于《小时代》的看法似乎悄然间有了某种变化。并没有为烂片洗白的意思，只是觉得人们对于《小时代》态度的转变，多多少少折射出大时代的颠簸。
10年前，我们对赤裸裸地拜金、谈钱、展示物质生活是持一种鄙夷态度的，或许是因为那时候大家普遍还相信努力和奋斗的意义，年轻人也更愿意相信真爱可以赢过钱，那时候热播的电视剧是《裸婚时代》。
10年后的当下，当我们发现努力也涨不了工资了，全网都在批判恋爱脑，一律鼓励搞钱，虽然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能搞到。这时重看《小时代》里那些把钱和爱情放在一起谈的台词，比如“没有物质的爱情只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人们的态度就变得比较暧昧了。而互扇嘴巴，前一刻对骂，下一刻又相拥而泣的狗血、抓马情节，恰好又戳中了当下不少人渴望发疯而不能发疯的精神状态。
哪怕很多人不屑于谈论《小时代》，但没法否认，《小时代》和由它延申出的种种意象已经超出了大多数烂片只会被遗忘的境遇，转而成为了流行文化的一部分。这或许也超出了郭敬明本人的想象，毕竟电影片尾曲中被反复吟唱的歌词是，“歌者当歌，不管好时代坏时代，有人瞩目就好，别管大时代小时代。”郭敬明确实做到了，以光彩的和不光彩的方式。
排版：孙孙Boy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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