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在美国工作,是优势还是劣势?
奴隶社会的第 3330 篇文章
题图:2017 年哈佛中国教育论坛,与一诺和同行探讨教育公平问题
作者:万晓峰,现任美国阿默斯特学院(Amherst College)录取办公室国际招生录取主任,有多年美国大学招生办工作经验,译有《升学之道:美国大学申请全解析》。
一诺写在前面:
题图这张照片是 2017 年在波士顿的哈佛教育论坛,第一次见到晓峰。
第一次交流就觉得这个小伙子不简单,一个中国人能做到美国顶级文理学院的招生官。而我们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连文理学院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能算是“略有耳闻”,因为十几年在麦肯锡和盖茨基金会的工作,知道很多优秀的美国同事,都是从一些“不知名的小学校”毕业的。当然“不知名”主要是我孤陋寡闻。
我们一想到招生官,首先想到的是他代表什么学校,怎么能被招到这所学校去。但可能很少有机会了解,一个学文科的中国留学生,是怎么走到职业生涯这一步的。这篇文章,就是晓峰写的这样一篇难得的“幕后”。
10 月份的北美工作坊,现在报名开启,晓峰会是五位重磅嘉宾之一。他不仅有作为招生官的独特视角,也有自己另辟蹊径的求学和职业发展道路。这些对工作坊的学员们都将是难得的宝藏。欢迎大家预约我和晓峰的直播,有机会先睹为快。直播间也可以了解工作坊更多的信息。
希望能在秋天见到你。
从不懂要学什么到找到职业发展之路
我 2011 年刚来美国读研究生那会儿,没有奖学金,需要自费。但因为一次转专业的决定,不仅让自己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还引领我走向了美国大学招生官的职业道路。
我研究生读的是跟招生完全不搭边儿的课程与设计专业。第一学期还没到一半就意识到这个专业面向的是幼儿园到12年级的学生群体,并不是我感兴趣的领域,于是就产生了换专业的想法。
我读的波士顿学院教育学院有一个高等教育行政管理的硕士专业。我对在大学工作一直抱有兴趣。在高校里工作,将美国大学与世界连接起来就成了我转专业时申请文书的主题。提交转专业申请前,我认真研究了系里跟中国有往来的教授,发现竟然藏龙卧虎。
波士顿学院的国际高等教育中心是美国高等院校里知名的研究国际高等教育的学术中心。中心的创立者是世界知名的国际高等教育学术大家菲利普·阿特巴赫教授。我很出生牛犊不怕虎地就去敲了他办公室的门,他正好在。他为人和蔼,狭小的办公室里塞满了书。我介绍了我自己,表达了我想转专业到高等教育专业的诉求,聊了他与中国的渊源,以及转专业后想修他的课的愿望。
跟阿特巴赫教授沟通完后,我又去找了另外一名曾经在北大做过客座教授的卡伦·阿诺德教授。我分享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自己以后想作为美国大学和世界学生桥梁的职业梦想。阿诺德教授跟我聊完后,手舞足蹈地说:“你的英文表达能力是我见过的所有中国学生中最精彩的。”随后就转身开始给研究生招生办的主任亚当·朋路兹发邮件,一边发一边说:“招生办主任是我现在正在带的博士生,我跟他说让他接受你的转专业申请。” 我欣喜不已。
后来转专业很顺利。我成了那一届高等教育行政管理专业里唯一一名国际学生。这更让我坚定了充当“桥梁”作用的愿景。
▲ 波士顿研究生毕业时与教育学院录取办公室的同事们合影
专业里有一门实践课,要求我们去大波士顿地区的高校中面试专门开给研究生的行政助理工作。这些办公室会派人专门到教育学院参与一年一度的行政助理面试日。我投的简历里只有自己学院的招生办回复了我。面试进行得出乎意料的好。我不仅得到了职位,而且招生办还给我免掉了所有的学费并提供每个学期六千五百多美金的补助,一年就是将近一万三千美金。这对当时我的来说是一笔巨款。后来我才知道,所有的职位里只有三个是豁免所有学费并提供补助的职位。我感到无比幸运。
跟我的美国同学相比,我并无太多优势,也可以说没有任何优势。我自己的国际学生背景既是很多职位没有邀请我参加面试的原因,也是我得到招生办助理职位的亮点。我比较良好的英语表达也是关键。
2013 年要准备毕业时,跟所有学文科的留学生一样,我遇到了很多找工作上的困境。文科生因为没有“技术”,很难找到对口的专业,只能靠其它诸如语言、沟通、特殊文化背景等的软实力来与美国的应聘者竞争,难度可想而知。连美国雇主在为外国员工提供工作签证时,都要证明这份工作招不到合适的美国人才能最终被移民局批准。
我在投了四十多份堪比大学申请表般复杂的申请后,只得到了三个电话面试机会,可谓是心灰意冷。或许我想作为“桥梁”的职业梦想终究不能在美国实现。
在离 OPT(Optional Practical Training,美国移民局给留学生提供的获得实习机会的项目,实习必须与所学专业挂钩才符合)规定的三个月找工作期限还差三个星期就结束的时候,我终于收到了麻州一所著名的天主教耶稣教会高校圣十字学院(College of the Holy Cross)的工作邀请,担任招生办助理主任,是圣十字学院招生办的入门职位。
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在电话上说我可以花几天时间来思考是否接受这份工作,我二话没说就当场接受了。虽然工资低于我的预期,但对这份来之不易的在美国的第一份全职工作,想学习的心态超过任何金钱的回报。
招个“老外”负责招美国学生
2013 年 8 月 15 号,我正式加入圣十字学院。当时的我对美国本科招生行业可谓是两眼一抹黑。一所美国著名的大学招了一个在中国土生土长,仅仅在美国学习了两年的留学生来帮助他们在美国招美国学生,我当时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不可思议。
刚入职,除了没有本科招生的经验外,也没有驾照。入职后,我花了两个周末到波士顿中国城报了驾校课,才学了十来个小时就去考试,没想到在一阵紧张的操作后,考过了。驾照到手还不到一周我就被发配到美国南方的得克萨斯州的休斯顿招生。后来陆续负责过罗德岛、纽约和麻州部分地区的招生任务。
▲ 2014年,在圣十字学院与同事们准备新生开放日的小礼物,一面学院的三角旗和一支笔
美国大学的本科招生工作很重要的一部分内容就是在秋季的时候到全国和世界各地的高中与有兴趣申请的学生见面,介绍自己的大学并回答学生的问题。我们会直接与高中的升学指导办公室联系预约访问行程。最近十几年,中国高中逐渐意识到建立自己的海外升学指导办公室的重要性,越来越多的公立高中国际部以及新建的私立国际课程学校都将海外升学办公室作为标配之一,让学生在校内就能得到海外升学的帮助,而不用到市面上去分辨质量参差不齐的营利性留学中介机构。
▲ 来自电影《爱在招生部》
美国著名演员 Tina Fey 和 Paul Rudd 曾经拍过一部很有意思的讲大学招生官爱情故事的电影《爱在招生部》(Admission)。Tina Fey 饰演的是普林斯顿大学的一名招生官,在电影里有她开着租来的轿车跟着 GPS 的指引到高中去拜访的桥段很符合现实中我们出差时的样子。除了要找到学校在哪里,我当时还要克服的是作为新手司机的恐惧,两只手紧握方向盘,不敢有任何松懈。英语的一句俗语“white knuckled”就是从这里而来,意思是因为极度紧张,手攥得很紧,而让指关节变白。
在美国国内招生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次无比宝贵的历练。每一段出差的经历都是一次学习的机会。从基本的如何找到美国高中的校门(国旗杆子的位置),到进门后怎么与接待室工作人员打招呼留下一个好印象,再到进入升学指导办公室如何与指导老师和学生互动、问什么样的问题、如何回答等等,都需要学习。很多对我美国同事来说显而易见的信息,我需要很刻意地去理解和记忆才能逐渐内化成自己的东西,然后慢慢去理解表面信息下的内涵。
当时圣十字学院虽然有 2900 名学生,但四个年级加起来只有九名中国留学生。每年申请的中国学生也是寥寥无几,总共才十几名。申请的人数少跟学校宗教化的名字有一定关系,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学院从来没过去中国大陆招过生。
我第一次代表圣十字去国内招生已经是入职第二年的事情。第一年,我做的更多的是跟中国的高中建立联系。因为没有行业经验,只能一所一所高中打电话联系。电话经常打到高中的传达室总机。接电话的经常是看门的大爷和大妈。有一次我给北京一所非常著名的高中打电话,接线的大妈听到我们学校的名字后很爽快地说:“我们不信教!”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但也有让我印象深刻的通话。有一次电话打到了北京四中国际部,接电话的是当时国际部负责升学的葛老师,她和我在电话上聊了一个多小时,很耐心地跟我分享北京四中的情况和了解圣十字学院的招生过程,我做了整整两页的笔记。这通电话我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当我混沌状态里的一线光亮,让我对做好这份工作有了更多的信心。
在圣十字学院的两年,我一直处于一种观摩、模仿、吸收和学着输出的状态。身边的同事都是我的榜样,每一次与学生和家长的互动都是我进步的机会。我时常想自己作为一个从中国嫁接过来的招生官,虽然有两年在美国读研究生的经历做铺垫,能被如此信任地做一份几乎只有美国人做的工作,这种被肯定的感觉让我时常赞叹美国开放的社会和胸怀。这种识才尊贤而不问出身的人才甄选机制让美国汇聚了全世界的人才,值得全世界借鉴。
作为招生行业内少数又少数的“老外”代表,我逐渐意识到如果我要在这个行业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专注于美国本土招生虽然我有能力胜任,但我并无优势。我得想想怎么用我的中国背景和作为国际学生的体验来凸显自己的独特价值。
跳槽小插曲
2015 年初,我萌生了要跳槽的想法,希望能找一份专注于国际招生和录取的招生官工作。拿着工作签证跳槽需要很大的勇气,因为新雇主很可能一听到需要提供工作签证就会打退堂鼓。
幸运的是我申请的两所大学都向我抛来了橄榄枝,其中一所就是我现在服务的阿默斯特学院(Amherst College)。
我接到阿默斯特学院的录用通知是一个周五。周末,我给正外地开会的圣十字学院的老板、招生办主任安发邮件问她周一是否有时间跟我见面,邮寄里并没有说离职的事情。没曾想,她在会议上碰见了时任阿默斯特学院的招生办主任凯蒂,现在已经退休。她们聊天时,凯蒂不小心透露了我被录用的消息,说她们迫不及待要欢迎我的到来。虽然我不在,但当时的场面想想就有点尴尬。
安明明已经知道我要离职的消息,在周末给我的回复中还问我想谈什么。我没有办法,本来想当面跟她分享这个消息并提出辞职,现在只能通过邮件告诉她。她回复道:“我简直太惊讶了!” 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生气。她在邮件中并没有祝福我在下一段工作中取得成功等暖心的话。安的名声在外,办公室以前有员工离职,她们经常从她办公室哭着出来,不是因为不舍,而是因为她说话很伤人。
周一,我到她办公室见面。她跟我说她周末的时候碰见了我的新领导,说我这样跳槽会是我职业的污点,并因为圣十字学院给我请律师办了工作签证而说我背叛了学院对我的信任。我当时确实有一定的愧疚感,但听到她说这么没有职业素养的话,我也有点怔住了。我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她的办公室。
我按学院规定,提前两周提出离职,并无不妥。安的强烈反应让我始料未及。我很享受在圣十字学院的两年时光,跟同事相处融洽,最后也是同事的极力推荐才帮助我得到了阿默斯特学院的录用。唯一遗憾的就是在最后的一刻有了一段这么不幸的经历。
离职的当天,让我最感动的是我亲手招来的中国学生听到我要离开,组团到招生办来送我。可惜的是我已经先于他们走了,遗憾错过了最后一次见面。在圣十字学院两年,中国区的申请从每年十几份,飞增到了五十多份,入学的中国新生也从每年零星几个到了十几个。我走后,虽然他们好几年都没去中国招生,但是因为有了口碑,申请人数只增未减。这也是我在这份工作中最大的欣慰之处。
找到职业归属
来到阿默斯特学院,我如鱼得水。
阿默斯特学院是美国最顶尖的文理学院(专注于四年本科学位教育的大学类型)。学院在美国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并在美国高等教育届有着举足轻重的领导者角色。例如学院前年刚刚宣布废除的校友继承录取(legacy admission)政策,在美国顶尖高校中开了一个好头。今年夏天,美国最高法院禁止高校在招生中考虑学生种族信息的判决出来后,美国大学一片哀鸿,因为这会直接拉低少数族裔的录取率,降低学生群体的多元性。紧接着,社会舆论将矛头指向了美国大学的校友继承录取,批评其为有钱的富裕阶层敞开了大门,不利于招生的公平,要求大学废除。阿默斯特学院前瞻的政策,也让学院成为了各大主流媒体争相报道的范例。
另外,学院自 2007 年开始实施对国际学生的“盲审”政策。意思是在录取过程中不考虑国际学生的支付能力,录取后提供百分之一百按需补助并不包含任何贷款的政策。这也是我过去八年一直在学院兢兢业业的动力来源之一,因为它一直在引领美国高等教育的潮流,而我的工作也算是为其添砖加瓦。
▲ 来自作者,阿默斯特学院Johnson Chapel
我被录用的职位负责阿默斯特学院全球的招生和录取,领导整个招生团队,不仅仅负责中国区的申请。这份职责对我来说既充满挑战又让我激动不已。在一次跟上级领导聊天的时候我半开玩笑地问道当时为什么会录用我,他说其中的一个因素是招聘委员会觉得我的中国和国际学生背景会对阿默斯特学院的国际招生带来不一样的视角。另外,他们觉得我在美国国内招生的经历非常难得,因为行业里很少有我这样背景的招生官,既熟悉国际又实践过美国国内的招生和录取。
▲ 作者在英国访问一所建在一座12世纪时建造的城堡中的高中
虽然我的主要职责是负责国际招生,但我同时还需要负责美国一小部分的国内招生。到世界和美国各地出差,首要目的是介绍阿默斯特学院和文理学院的博雅教育给学生和家长,让他们在选择想要申请的大学时找到与自己兴趣匹配的学校。另外,我们还希望通过走访不同国家和地区了解他们的教育体系、社会经济和文化传统等等。这样我们在审核申请的时候会用最准确的思路来审阅申请以做出最准确的综合评审结果。
走访学校最大的感触之一就是世界各地教育资源存在的巨大差距。
我曾经拜访过一所津巴布韦的学校,一边上课,一边筹钱给学生买书本和盖新校舍的砖。同在一个城市的另外一所私立寄宿国际高中在高墙之内为学生提供堪比美国寄宿高中的各类学术和课外活动资源。
今年春天,我和阿默斯特学院教务长造访肯尼亚时,拜访了一所位于首都内罗毕贫民窟中心的女子学校,以足球训练起家,靠各界资助,让贫民窟的女学生摆脱走上吸毒、早孕、以及成为性工作者的命运安排。而在内罗毕繁华的市中心,专门为肯尼亚的富裕阶层开设的私立国际课程学校豪华程度让人咂舌。
▲ 位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坎贝拉贫民窟中的一所女子学校(左边的两层小楼是校舍,中间的灰楼是宿舍楼),学校的运营完全靠慈善捐助
这样的落差和对比在美国国内也处处存在。例如位于波士顿北部地区的查尔斯顿中学以少数族裔、低收入家庭为主,进校门都要过金属探测器;而位于富裕的韦斯顿郊区的公立和私立学校却有着开放的空间和用之不尽的校内资源。
学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地和家庭环境这些超出他们控制范畴的因素。来自贫困和缺少资源背景的学生也同样拥有潜力进入顶级的大学进行深造并有能力取得成功,进而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因此阿默斯特学院以及其他美国顶级名校非常看重在招生录取过程中的公平性(equity)而不是我们通常认识的平等性(equality)。Equity 是将资源合理分配后让所有人都有机会享受到同样的机会。Equality 指的是给所有人同样的资源,不管你已有的资源是什么,因此最终还是会导致人与人之间在机会面前的不平等。
因此我们在招生时会把更多精力放在搜罗全国和世界各地的寒门学子身上。
我们曾经录取过一名出生于非洲某个国家乡下部落的学生。当地流行一夫多妻制,他的父亲有四个老婆,二十多个孩子。他妈妈由于受到父亲冷落,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将他送到了一家寄宿制公立学校。他在学校表现非常突出,最后在自己国家的全国高考中名列全国第四名。他也因此被一家与我们保持了很多年工作关系的公益机构选中,帮助他申请美国的大学和助学金,最后顺利被阿默斯特学院录取。
还有一名最近刚刚毕业的非洲某个国家的学生。他在刚被录取时我正好去他的国家出差,见过他和他的母亲以及扶持他申请阿默斯特学院的机构负责人。四年后,他顺利毕业,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变了一个人,更加自信和坚定。工作也非常好,在西雅图的一家有名的科技公司,年薪高达十九万美金。这对他曾经靠摆地摊维持家庭生计的单亲母亲来说,自己的儿子因为美国留学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整个家族的命运。而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申请美国大学的商学院,来进一步提升自己。我想,等待他和家人的还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发声是为了更好地充当桥梁的作用
阿默斯特学院为我提供了一个宝贵的走遍世界和了解世界的窗口。我也渐渐意识到我所在平台的力量,并想更好地利用这份力量来为需要帮助的群体发声。
发声最好的途径之一是写作。
每年我都会代表阿默斯特学院到中国举办面向公众的宣讲会。每次在出完差后我都会感到些许遗憾。主要原因是每次回国接触学生和家长,我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焦虑的脸,似乎大家都因为现实的压力而忘记怎么笑了。我甚至在主持宣讲会时刻意地开几个玩笑,让大家笑一笑。海外升学的压力和内卷的趋势让学生,特别是要在背后施计献策还要掏腰包的家长们苦恼不已。他们在国内接触的各种留学信息杂乱(好像这些年来并没多大改观),再加上一些参差不齐的留学自媒体以及无职业操守的营利性留学机构的宣传和渲染,让他们更加无所适从。看到所谓的成功案例,会很容易迷失自我,但又急于求成,最终为焦虑买单昂贵的留学服务,到最后可能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陷入恶性循环。
同时,他们又苦于没有可靠的中文信息来源,因为并不是所有家长都能阅读大学的官网。于是我在 2018 年萌生了将美国高中使用最广泛的一本升学指导书 Admission Matters 翻译成中文的想法。这样,中国学生和家长再遇到任何疑问就可以轻松从书中找到最实际的答案。
因为疫情,书直到 2020 年 4 月份才正式在中国问世。我将题目译为了《升学之道:美国大学申请全解析》。“道”一语双关,既指留学的道路,又喻其背后的道理。我听到很多高中的升学指导老师跟我反馈,这本书已经是他们学校学生和家长人手一本的必读物,也是升学指导办公室的常备指导书。最让我欣慰的是,有的老师告诉我,家长读了这本书后,提出的咨询问题明显理性了很多。
▲ 2019年12月22日,我携当时还没有正式出版的《升学之道》到一土学校举办新书预热会,一诺主持
光出版这本书还不够,我想要充当的“桥梁”角色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从 2017 年起,我开始尝试写一些行业观察的观点文章,并发表。我发的第一篇文章让我记忆犹新,因为那是我第一次在美国招生咨询行业顶级媒体上发文,且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文章源于我那年秋季在中国的一次招生活动。我们在询问中国学生美国大学最看重申请中的哪一部分时,他们集体认为申请文书最重要,而不是学术表现。我当场询问现场的学生和家长为什么认为文书最重要,他们异口同声说是中介说的。我将这次观察写成了文章,目的是让美国的大学招生办真正了解中国的留学市场现状,让他们在招生过程中有意地强调招生录取过程的要求,最终帮助中国学生更理性地面对大学申请。后来这篇文章还被翻译成中文在中国媒体上刊登,因为很少有美国招生行业的顶级媒体发表关于中国的话题。
最近三年,我前前后后发表了十几篇关于中国留学生赴美留学趋势的观点文章发表在美国和世界高等教育的期刊和媒体上。因为这些文章,我也接受了很多美国以及世界主流媒体的采访,包括《华尔街日报》、《经济学人杂志》、《自然》、《海峡时报》,中国环球电视网北美分台(CGTN America),甚至我留学前的老东家中国国际广播电台。
▲ 作者参加上海卫视外语频道《海外路路通》节目,介绍美国大学的招生录取政策
采访时,很多记者都会问我中国学生以后是否会继续选择美国。我的答案从来都是一致的:是。中国家庭为自己的子女追求卓越的教育机会的理念不会改变,这来自于我们中国人千百年来对教育的重视。而美国的高等教育在未来很长时间内都还会继续引领整个世界高等教育的发展,特别是如何实现教育多元化、公平性和包容性。这些在很多国家还没有起步的概念,已经是美国高等教育近几十年来讨论的重心。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来自中国的背景是我在美国生活和就业的劣势。从我的经历来看,这一直以来这都是我立足美国的亮点,是我独特的、不能被取代的优势。这不说明我要以我的价值观和思考为中心,让别人都来通过我的视角看世界。恰恰相反,这个世界如此多元,不管我们来自哪种文化背景,我们都应该真诚、开放、平等地与周围人交流和相处,透过别人的观点来反观自己的世界,探索和寻找事物的真相。
很多人疑惑为什么我在美国工作还用我的中文名字(Xiaofeng Wan),拼读起来对美国人来说那么难,为什么不取个假英文名字?我通常的回应是:“会不会发音是他们的问题。如果他们问我,我会很乐意地反复教他们怎么读”。这就是我在美国的生存之道:求同存异,和而不同,并通过自己的努力搭建起人与人之间彼此沟通和互动的“桥梁”。
本文作者万晓峰老师也会在一诺的北美留学生工作坊中,和另外五位国内外知名学者、教育工作者一起担任嘉宾导师,欢迎扫码了解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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