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把科学带回家
作者：阿娴
在德国的几百米高空中，人们常常会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驾驶着一个奇怪的飞行装置，不远处跟着一群队形整齐的鸟。
这个老人不是什么开着私人飞机、来往于名门宴会上的顶级富豪，他也不是表演飞行特技的艺术家，他只是一个奥地利的生物学家，名叫约翰内斯·弗里茨（Johannes Fritz）。而他开飞机当领头鸟的故事，还得从20多年前说起。
弗里茨和他的简易飞行装置｜Faceboo
1997年，一家动物园向弗里茨所在的研究中心提供了一批隐鹮（学名：Geronticus eremita ，也叫北方秃鹮）。这种鸟浑身羽毛呈黑色，带有铜绿和紫罗兰色虹彩，面部是红色的，与头部一样光秃秃的没有羽毛。样貌着实不怎么吸引人。即便如此，在一些非洲部落中，还是会有人捕杀成年隐鹮，以鸟蛋和雏鸟为食。另外，它们喜欢在悬崖壁架上或陡坡上的巨石间筑巢，自身繁殖速度较慢，而人类对其栖息地的干扰和气候变暖也导致其栖息地范围不断缩小和退化。于是，野生的隐鹮在300年前就已经在欧洲灭绝了，只在摩洛哥和叙利亚等地区剩下零星几只。2019年，摩洛哥南部仅剩约700只野生隐鹮，在叙利亚则不足10只。｜wiki弗里茨利用鸟的印随行为，让隐鹮把他当成妈妈。印随行为是一种本能行为，指的是小鸟会把自己刚出生见到的第一个大的、会动的物体当成自己的妈妈。在近半年里，弗里茨不仅耐心地给它们喂食撕碎的食物、梳理羽毛，还教它们如何在野外生存。弗里茨说：“看到不认识的人出现在旁边，小鸟会躲起来，迅速飞走。但当它们看到我，就会迅速飞或跑过来，摆出欢迎姿势。”为了解决数量过低的问题，国际组织制定了放归计划，帮助复壮和重建野生种群，这对受威胁和濒临灭绝物种有重大意义。但是20多年前，人们首次尝试将隐鹮放归野外的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它们虽然是候鸟，但被人类圈养多年以后，已经不会迁徙了！这是因为隐鹮从小就在动物园长大，并不能从它们父母身上遗传到迁徙路线。于是，弗里茨决定模仿电影《返家十万里》的主人公，开着飞机给它们带路，教它们一条安全的迁徙路线。电影讲述是一个女孩儿跟爸爸带领一群加拿大雁，从加拿大飞到美国佛罗里达州一个野生保护区的故事。｜wiki弗里茨改装了一个超轻型滑翔机，配上螺旋桨和类似降落伞的座舱，然后进行了大量的飞行练习。弗里茨先生说，有一次，他重重地撞进了玉米地，他的家人非常担心，以为他死了。当弗里茨的家人在失事飞机的降落地发现几乎毫发无伤的他时，弗里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需要立即修复飞机上的这个问题。”与此同时，他每天都会带着小鸟去滑翔机旁，适应滑翔机的巨大轰鸣声，并带着鸟儿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上空短距飞翔，为长途迁徙至意大利的托斯卡纳区做准备。由于印随行为，即使他驾驶着飞机，它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来。就这样，2004年，弗里茨成功护送了第一批隐鹮飞往意大利。
（图源Facebook）一年后，这群隐鹮又自己飞了回来。弗里茨信心大增，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共组织了15次飞行，引导了277只隐鹮幼鸟完成迁徙。许多只隐鹮不但记住了他教授的路线，而且将路线又教给了下一代的宝宝。然而，由于气候变暖，隐鹮夏天所在的奥地利康斯坦茨湖气温上升了，对于候鸟来说，这是一个不那么友好的信号，导致它们对迁徙开始的时间出现了错误判断。20年前，隐鹮会在九月底开始南飞，而20年后，隐鹮要到十月底才感觉到变冷，开始南飞。这也就意味着它们会在11月经过阿尔卑斯山，而这时的阿尔卑斯山有可怕的风雪，上升的暖气流太弱，没有办法帮它们飞跃高耸的山脉。不仅如此，山上的土壤已经结霜，隐鹮寻找食物也变得艰难。弗里茨和他自己创立的Waldrappteam团队在阿尔卑斯山上发现了没有迁徙成功的小鸟，它们的羽毛上覆盖着积雪，长喙努力在结霜的土壤中寻找幼虫和蠕虫。弗里茨将它们装到透气的箱子里，再开车送它们过山。当然，这只是一个临时的解决方案，他没办法每年在阿尔卑斯山上寻找迷路的小鸟，再带着它们跑长途。于是，弗里茨决定为隐鹮设计一条新路线，帮助它们绕开危险的阿尔卑斯山。这条新路线全长约4023千米，比旧路线长约三倍，飞行时间也会从两个星期延长到六个星期。它们“度假”的目的地不再是意大利，而是西班牙的南大西洋海岸，是欧洲最热的地区，在那里，隐鹮将安然度过这个寒冬。先向西飞往法国，再向南飞到地中海，然后沿着曲折漫长的海岸线，飞到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Waldrappteam.com今年夏天，弗里茨和他的鸟儿们又一次开始了飞行练习，不过这次，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在弗里茨指导下，不少人员也成为了隐鹮雏鸟的“妈妈”。飞行编队由两架飞机和鸟儿们组成，并由8～10名负责不同任务的人组成的地面团队陪同，并至少有一辆车会与飞机中的人保持无线电联系。起飞后，团队的地面成员会拆除之前搭建的临时营地（包括一个9*12米的鸟舍），然后开车前往飞行编队即将降落的位置。一般来说，那里会是一个可以重建营地和鸟舍的小型机场。你甚至还能在Waldrappteam团队的官方网站上看到他们每两天更新一次的飞行日记｜Waldrappteam.com鸟儿们每天的飞行距离为100～300千米，具体取决于天气条件和地理条件。鸟类和飞机一般飞行速度为40～45千米/小时，顺风时速度提高到100千米/小时以上。一天忙碌的飞行之后是一天的休息，根据天气情况，中途停留时间也可能会延长。在此期间，鸟儿会留在鸟舍中，并由它们的养父母精心照顾。到达目的地后，幼鸟先会在鸟舍中饲养几周，逐渐脱离养父母的精心照顾，适应新环境。之后，它们就会回归野外，融入越冬的野生鸟类群体中。参考资料：
[1]https://www.nytimes.com/2023/08/18/world/europe/johannes-fritz-ibises-migration.html[2] https://www.waldrappteam.at/migration/[3]https://www.nytimes.com/2023/08/18/world/europe/johannes-fritz-ibises-migration.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