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丸计划」Y县"保险+期货"模式回访调研报告

1. 村庄分析

一共有八个村庄参与了此次调研，包括了堡子，岭上，房家源，洋仙坪，驮甫，刘管源村，贺家川，古塬村。其中岭上，房家源，洋仙坪，驮甫四个村庄参加调研的农户数量显著多于其余四个村落。而洋仙坪和古塬村遭遇了冰雹且没有防雹网保护，导致苹果销售情况受到较大影响。

     从下图中（图2.2），我们可以看到堡子，房家源，古塬村农户家中最高教育水平较高；而洋仙坪，贺家川劳动力相对年轻，可能对未来收入影响较大。

图2.2 受访农户年龄和农户家庭最高教育水平分布

从统计数据中可以发现，尽管村与村之间联系较少，但农户苹果耕种总成本，家庭开支（包括人均开支），农民耕种土地数量和去年苹果产量四项指标分布基本一致，即农民的每亩农业投入基本一致，并且家庭消费水平基本根据土地数量确定，即消费水平基本由经济来源确定，村内社会和文化因素影响较小。因此，可以推断村民收入受到拥有亩数影响以及苹果每年收购价格影响极大。因此，对农民保障价格的价格险尤为必要。与此同时，有刘管村塬开支偏高。该村亩产同样最高，年龄较低，教育水平偏低。

同样，农民每亩劳动力成本与每亩劳动力数量也较为相关，说明不同村落之间农民雇佣劳动力的习惯基本一致。通过与村民的交谈之中得知，劳动力来源主要由县里务工人员组成，与统计数据相符。其中，洋仙坪和刘管村塬每亩劳动力开支相较劳动力较高，房家源则雇佣较少。亩产分布中，刘管村塬的亩产最高，而洋仙坪和房家源的平均亩产则没有很大差异。

     同时，堡子的总收入和净收入高于其他村落，大部分农民年末有结余，主要是因为该村亩产高，而生活开支偏低。净收入最低的洋仙坪和刘管村塬主要是由于生活开支和劳动力开支高。其中，洋仙坪农户拥有最多的土地，但由于没有设立防雹网，因此面临了更高的风险。刘管村塬则是因为家庭人口周期或消费习惯问题，导致长期的入不敷出。

2. 教育水平分析

      下图中显示了此次参与调查的村民家庭之中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个体的受教育水平，1，2，3，4分别表示了小学，初中，高中，以及本科及以上。可以看出，一半村民家中最高学历不超过小学，剩余村民家中最高学历以中学为主，学历超过本科的数量极为稀少。这与村中电子商务并不普及的现实状况相符合。在调研员与村民的交谈之中得知，村民们开通电子商务平台进行销售意愿较为强烈，但是受限于文化水平并未能进行落实。

同时，根据村民教育水平观察得到村民的家庭总支出与家中人口受教育程度并没有线性关系。观察得到家庭中最高学历为高中的农户消费最高，小学其次，初中与本科及以上稍低。根据实地调研观察，可能是与乡镇中高消费产业较少有关。

     但是，根据受教育程度观察农户家庭收入时可以显著发现，家庭中最高学历为高中的农户收入要显著高于家庭中最高学历为初中与小学的农户。家庭中最高教育背景为初中的农户收入要平均数与中位数均高于家庭中教育背景为小学的农户。由此可见，虽然苹果种植行业对于文化水平要求较低，但是苹果产业的运营，销售等环节，依然受学历及文化水平的较大影响。在苹果种植和销售方面，学历水平没有显著的影响，但高学历的农户有更多机会获得其他收入。

其次，根据家庭净收入图表（家庭净收入为总收入-总种植成本-总开支）可知，学历对于家庭净收入影响几乎为零。代表四种家庭教育背景的收入箱型图重合率极高，表示四种村民群里家庭净收入并无明显差别。值得注意的是，家庭最高学历为初中的村民净收入范围相较其他几个群体较小。

最后，通过下图可得，家庭教育背景对于家庭平均苹果产出影响较大，可以观察到随着家庭最高学历的增长，家庭平均苹果产出也在阶梯性上涨。并且，可以观察到，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学，每一层级的上升带来的产出增加都会高于上一层级带来的产出增加。到了高中-本科这一层级时增加尤为显著，据推测是由于更为先进的经营理念以及销售渠道所导致。

3. 关于其他重要细节的分析

      除开基本信息中覆盖到的农户基础数据，根据实地探访，项目组发现关于冷库的使用极大导致了售卖时间的延后。未使用冷库的农户基本在收获一个月内售罄所有产出的苹果，而大量使用冷库甚至自建冷库的农户最后一批苹果售卖时间可以达到次年六月，形成一个长达八个月的完整售卖周期，极大提升了农户议价能力，带动了农民收入。根据调研员反应，大部分农户选择不使用冷库的原因主要有三点：1. 冷库距离果园距离较远，山中运输不便，会产生极大的运输成本以及运输损耗。2. 冷库主要由村中冷库和自建冷库两种形式构成。自建冷库共计花费九万元，政府补贴在4-5万元左右，但是由于大部分农户入不敷出，导致舍得投入四万余元建设冷库的农民极少。村中冷库一斤苹果的保存费用为2毛，对于农民来说，使用冷库的成本高于苹果延时售卖的收益。3. 根据问卷显示，高于95%的农户对风险极度厌恶，大部分农户为了尽快将收获的果子转为收益，选择在初期略低价快速售出以减少不确定性。由此可知，未来对于冷库的补贴以及帮扶，帮助村民更多使用冷库，建设冷库，将是组织下一步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1. 计量方法的必要性：

 在传统分析充满局限性的今天，必要的计量方法可以提供更多关于农户的信息，从而拓展分析的边界，使研究者更深入了解农户需求从而进行进一步的扶持政策的确定。例如在确定哪些因素对于重要因素例如家庭收入等方面的影响时，传统的统计图或者回归方法就显示出了较大的局限性，无法对各个因素之间的关系进行统计学推倒，继而进行相关性或者因果性的确定。本报告采取了先进的机器学习方法，定量定性完成了要素之间的相关性推断，为未来政策执行指引了明确道路。

2. 本报告涉及到的定量分析方法：

a. 定量方法综述：

本报告计量部分对家庭收入, 总农业种植成本，以及苹果售卖时间进行了详细的归因分析。根据调研员实地探访以及数据集中基本面数据显示，在“定心丸”扶贫项目中家庭收入为农民日常最为关心的数据，家庭收入，种植成本，以及家庭支出是农民家庭运营的“三棵大树”，是支撑起农民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项目。本次调研观察到，农民收入情况与可支配收入差异极大，是由于种植成本极高所导致。据观察，一户年收入15万左右的农户，种植成本就在12万左右，其中雇工和化肥是主要种植成本。由此可见，成本的降低以及收入的增加是研究的重中之重，其中苹果的销售时间是农户对于苹果商户苹果收购的议价能力的重要来源之一。前面本报告已经对冷库对于销售时间的分析，但是受限于冷库使用情况，其余对于销售时间影响较大的因素也应该是政策制定时的考虑因素。

b. 定量分析使用的模式：

此次定量分析主要采取了四种模式，在重要影响因素分析上，采取了K折叠交叉印证的方式，结合递归特征消除和决策树，来选择对于我们探究的三大因素最为重要的印象因素。在得到印象里最大的部分因素（变量）之后，采用广义相加模型可视化直观表达变量间的非线性关系。

3. 定量分析：关于家庭年收入，种植总成本，及苹果销售时间

 a. 家庭年收入

首先，本报告归于家庭年收入从递归特征消除进行的k折叠方法进行分析。需要注意的是，因为递归特征消除是逐步消除算法，所以在每一个消除步骤除去因素本身对于家庭年收入的影响，也会有不同因素互相之间的影响，从而改变单一因素可能造成对于家庭年收入的影响。此分析从更为现实的角度来归因了对于家庭年收入的影响因素，由于现实中会有不同因素共同作用于家庭年收入的不同方面。排除因素之间互相影响的单一因素影响，可以参考后续的基于决策树的k折叠方法。

我们可以看出，对于家庭年收入影响最大的几个关键因素在于家庭使用的交通工具，受访人风险偏好，家庭雇工成本，农业种植总成本，以及收入相关数据。其中家庭雇工成本与农业种植总成本部分与调研员实地访问结果吻合。但是交通工具层面以及农户的风险偏好为项目提供了新的视角。前文提到了这两个因素都是冷库的直接影响因素，或许可以将这两个因素考虑为冷库的直接影响。与此同时，后续的政策补贴，也将考虑对于农户交通工具的补贴，以及在农户风险偏好，包括销售时间，电商销售等等渠道，增加基层宣讲工作。

b. 苹果销售时间

首先，还是基于递归特征消除进行因素影响分析。可以看到，对于苹果销售时间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包含家庭是否为贫困户，是否参与保险加期货项目，农户风险偏好，苹果耕地面积，好果率，以及具体销售时间等因素。其中值得关注的点在于农户风险偏好在销售时间中比在家庭收入中的影响更为显著。除了直接的风险偏好指数，保险加期货项目，以及苹果耕地面积，好果率，在实地调研中，都是农户直接表达对于风险厌恶的关键性指标。从此可以推断，家庭年收入中的风险类影响因素有极大可能由于苹果销售时间的不同所部分导致。此分析指导未来政策可以更多关注农户风险偏好类信息，从而更好调整帮扶方式以及途径。

图2.4 苹果销售时间的重要影响因素（基于递归特征消除分析）

其次，本报告对于每一项单独的因素进行了推导，从而得出了六项对于苹果销售时间有重要影响的影响因素，分别为家庭劳动力人数，家庭受教育程度， 是否参与过”定心丸“项目，家庭总人数，户主年龄，以及所在村庄。可以看到，一些因素与递归特征消除因素一致，一些因素有所差别，是由于此分析中的因素重要性是基于决策树方法，并无因素之间的关联性。由此可见，家庭的劳动力人数，是否参与“定心丸”项目，及年龄等基本因素，对于家庭年收入的影响，部分通过对于苹果销售时间的影响而间接影响。但是更为重要的是，教育背景以及家庭人数对于农户苹果售卖时间的影响更加值得思考。而村庄的不同导致了售卖时间的不同是由于不同果商以及成熟时间的细微差别所导致。

c. 总种植成本

首先，同样根据递归特征消除进行归因分析。可以看到，对于种植总成本影响最大的因素有户主年龄，风险偏好，雇工成本，销售时间等因素。这些因素对于总种植成本的影响在前两部分已有详细讨论，此部分不再赘述。

图2.7 由递归特征消除产生的对于总种植成本的重要影响因素

较为有趣的结果是从决策树模型推导的归因。可以看到，对于总种植成本影响最大的三个决定性因素为村庄，教育程度，以及交通工具。村庄对于总种植成本的影响是一个需要重视的因素，过去的帮扶政策是以县为单位，忽视了村庄之间的具体差异，根据调研员们反应，除了总种植成本之外，苹果销售价格，亩产，受灾情况等等因素，受到不同村庄之间的区位因素，影响也极为显著。由此可见，除开直接现金补贴之外，其余帮扶政策，可以因人而异，因村而异，从而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丰厚的成果。教育程度与交通工具多次出现在三项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的归因之中，也值得引起重视。不过具体的作用机制还需要进一步的数据收集以及研究分析才可以做出推论。

4. 定量分析中基于广义相加模型的细节分析

在第三部分中，本报告确定了有影响力的因素，但是并未进行明确的对于影响大小以及方向的问题。本章节采用了广义相加模型，可以准确捕捉到每一个不同定义域中的非线性关系。从而确定不同因素对于关键因素的影响。

图2.10 各影响因素与家庭总收入之间的非线性关系

（广义相加模型）

从上图中可以看出大部分影响因素并非单纯的正向影响，其中劳动力人数，以及家庭贫困情况可以见到在绝大部分范围内，都在零左右震荡。可以看到，当劳动力人数为2人时，家庭收入达到最大化。而当农户家庭并非贫困户时家庭收入更高。与事实相符。我们可以发现，当一个家庭的交通工具为三轮车，三轮车加汽车，或者三轮车加汽车加摩托车时收入较高，可以看到，当地以三轮车为主要生产力工具。与调研结果相符。从年龄角度来看，可以发现户主年龄在60左右的农户家庭，当其余因素一致时，收入要高于户主年龄为其他的农户家庭。

图2.10 各影响因素与苹果售卖时间之间的非线性关系

（广义相加模型）

与此同时，各个因素对于苹果售卖时间的影响与对于农户家庭收入的影响较为类似。但是一些特殊因素，类似村庄情况，可以看出在刘管塬村和古塬村，苹果销售时间要早于其他村子，具体情况还需要结合更多数据进行具体分析。从教育情况可以看出，受教育程度越高，会越晚进行苹果售卖，与冷库拥有情况以及风险偏好情况相吻合。

“保险+期货”普惠金融创新模式是指农户通过与保险公司签订相应的价格保值来实现风险转移，同时在保险公司与期货公司签订期权合约，最终期货公司将风险转移到期货市场，以此实现了保险公司保数量，期货公司保价值的目的。受访者表明，目前实现“保险+期货”落地面临最大的困难是由于文化背景，思想观念落后，且缺乏领导人才（带头人）。该现象导致很多农户刚开始对价格/收入类保险有抵触心理，甚至出现了拒绝见面沟通的现象。最后相关人员找到了农户信赖的村内管理层进行沟通后，管理层带相关人员再次登门拜访，才实现了第一次对话。这样的困难不但让农户错过了加入项目的最佳时机，而且增加了更多的沉没成本。另外，受访者王淑贤表明，大部分农户还是存在‘羊群效应’即当第一批人得到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后，才又可能出现大批量加入项目的可能性。

然而王淑贤又表明，尽管农户刚开始很排斥项目，通过不断的努力，宣讲员的培训，以及进入农户家中进行解释宣讲后，大部分农户还是认可并加入了“保险+期货”的项目。再一次认证了“保险+期货”具有较强的可行性。首先，项目的保险费较低。尽可能的保证每一位农户能够有能力支付保费。从而实现增加了农户参保的积极性，降低了他们对“保险+期货”的不信任。“保险+期货”的必要性就在于，参保人员涉及到家中只有两亩地的单身农户，也有家中上百亩地的苹果大户。较低的参保费可以有效降贫富差距。其次，保险类价格可以更加清晰有效，且及时的反映出农民的参保价格和理赔金额。据调查发现，不同村的农户在去年分别收到了5-10元/亩的理赔金额不等。通过他们的销售金额，培育种类，数量以及冷库使用情况等，为后续的项目调整做出有效贡献。最后，“保险+期货”的赔付价格不受到外部影响，实现了信息公开公正，透明度较高，将农户的利益放在首位，让农户购买的安心且放心。

王淑贤表明，根据去年对安沟镇平原村的调查发现，农户的80%-90%收入依靠苹果种植和销售，然而去年冰雹等气候灾害让部分农户痛失近50%收入。“期货+保险”的理赔让部分农户得到了生活的保障，更加坚定了扩大农户购买“保险+期货”的信心。同时，也印证了“保险+期货”的重要性。从长期发展来看，苹果“保险+期货”可能需要进一步降低农户投保成本，通过加大宣传，增强农户风险管理意识，从而提高他们的参保积极性。王淑贤期待期货公司与保险公司可以借助线上平台，采用更生动，更易理解，且实时沟通，生动有趣的方式普及相关知识，让村民了解，认可，接受并参与到项目中。另外，由于农户的教育水平，认知偏好导致他们缺乏金融知识，对项目的本质，内容，流程及条款存在困惑和疑虑，资源参保意愿不强。王淑贤也希望在未来能够有更多金融相关人士参与到项目中，为助农增添一份力量。

受访者白雪艳作为交口镇的宣讲员，她透露到通常对保险期货的宣传模式分为三步骤。第一步召开村民座谈会，统一给村民讲解苹果“保险+期货”的知识及作用。第二步，创建村民微信群，允许村民之间进行互动及分享。另外也给部分不能够及时参加座谈会的村民一个详细了解的线上平台。最后，拉横幅和海报粘贴在部分公共场合，实现公开公正信息透明。

白雪艳表明，上一年交口镇近200户农户购买了苹果“期货+保险”，其中包含42户脱贫户，近3000多亩苹果地受到了保护。截止到2022年交口镇共计有4.2万亩苹果地，共计1000农户。这表明苹果“保险+期货”参与率达20%。白雪艳表明大部分老百姓在刚开始对苹果“期货+保险”并不感兴趣，甚至有村民因为对产品的不了解，认为是诈骗行为。这种情况层出不穷，导致宣讲员的工作难度加大，宣传工作遇到阻碍。然而，白雪艳坚信，通过榜样效应，多种方式的宣传。抱着耐心，细心，同理心的态度继续宣传。加大宣传力度和频率，加深宣传内容，鼓励收益农户分享的方式，一定可以为更多农户争取到机会和利益。 

苹果“保险+期货”不但能够解决传统农业发展的不足，而且有效实现了受保老百姓的经济利益。为新型农业发展做出夯实可靠的基础。农户参与苹果“期货+保险”对价格风险有效规避的同时，也实现了保单抵押，创新融资的方式。自中央政府在2004年陆续实施农业补贴政策的目的之一即提高农户种粮积极性，通过增产的方式增加收入。这也证实了igor在2017年和Maria2020年的研究，农户个体的利益是对种粮积极性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从福利经济理论分析，农业是国家发展的基础，农产品保险期货将农民承担的销售风险转移给金融机构和政府，抚平农户种植的担心，坚定种植信息，促进农业发展。而赔付金额也间接性鼓励农户加大种植面积，加大种植数量。有了收入的基本保障，参与的农户才有了农业创新的物质基础，同时降低了因为天气，疫情等不可控因素所带来的风险伤害。因此，进一步提高参与“保险+期货”模式的农户比例是提高祖国福利水平的重要渠道之一。 

白雪艳也提到由于延长县地理位置较偏，许多农户并未接受完整的义务教育，导致他们对企业，保险的认知有限，金融知识匮乏。对期货和保险的了解更多的是“风险大，还得先交钱。”另外，许多农户并不精通智能手机与互联网，他们的信息来源更多来自同村人员，信息存在传递偏差和误导性。缺乏来自期货公司，保险公司，金融服务人员更加直接的宣传与讲解。农户获取相关信息的渠道较不稳定且存在误差，从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苹果“保险+期货”项目的实施与发展。第二点，保费补贴来源多样，结构灵活的同时也带来了不稳定性。从政府财政补贴情况分析，对价格类保险等补贴通常是地方政府自行解决，这是考验区域政府财政能力，也提高了对财政的要求。对于经济基础较好的区域，或有其他产业相辅相成的区域，项目实施和进展难度可能角度。然而对于经济基础存在较为明显的问题地区，该项目模式可能会受到很多条件制约。现阶段很难实现统一补贴，完全依靠地方政府支持的话较难实现长期性发展。

苹果“保险+期货”的风险保障在于稳定农产品的价格。当农产品市场价格低于农户的预期价格，保险公司则会进行相应的赔付金额，即农户在得到了收益后，还获得了额外补贴。

 据保险公司董锋所言可知，农业险（尤其自然灾害险）的推进程度较难，入不敷出的现象并不罕见。然而为响应习总书记中央一号文件，我司有责任担当起免费扶持乡村振兴的义务，有效实现城乡一体化。尽管有时赔钱也要做，能够为农户带来经济上的帮助，降低他们的种植风险，是一件骄傲且有效的事。 

李静在2014的研究表明，“保险+期货”作为准公共产品，需要社会和国家共同为此行业投资和管理。随着政府对“保险+期货”的支持力度越大，农户对种植决策的行为影响力越大。政府的支持政策为农户提供和正向的心理预期，即当农民的收入提高，农产品的种植和政府投资随之增加。 

董锋表示，大户会因为拥有的土地面积较大，“保险+期货”对其经济的影响相比之下较明显。事实上，因为他们对风险更加敏感，无论是否有公益组织帮忙补贴，他们都会愿意自费购买保险。在投保意愿上，价格险仅限于保证农民价格的底线。若市场价格跌到期货约定价以下，构成期货赔付。但若遇到去年的冰雹等其他自然灾害，导致产量骤减，农民的收入仍然较低。而收入险对农户的性价比更高，会考虑到自然灾害等其他影响，相当于复合了自然灾害险在内。我国目前存在三种形式的保险。第一种是价格单向变动保险，以防范价格单向变动风险为主。例如延长县苹果“保险+期货”项目主要目的是避免苹果价格下跌从而导致农户入不敷出；云南省耿马县白糖“保险+期货”同样防范白糖价格下跌而设计来单向价格保险合同。第二种是价格双向变动保险，即在农产品价格下跌时给予赔付，而价格上涨给予补偿。例如2018年甘肃省秦安县苹果“保险+期货”项目，当收盘价的算术平均数等于90%的保险目标价，保险责任默认自动中止。当价格下跌时，按照保险目标价格与收盘价的算术平均价差的85%进行赔付。价格上涨即按照保险目标价的5%进行补偿。第三种则是收入保险。该模式更加注重农户收入的保障，即无论出现产量下跌或价格上涨，农户都可以获得赔偿。2019年辽宁省庄河市大豆“保险+期货”采用收入保险，农户遭受来“利奇马”台风后，大豆产量与质量大幅度下跌，村民的赔付金额不受影响，做到来真正保护农民利益，体现了质量与价格双保险的优势。

从保险公司的角度考虑，影响农业的重要因素就是自然条件，属于靠天吃饭的弱质产业，具有较强的季节性。所以农业保险更注重农作物对生态，天气等环境要求，以及农作物自身的特性。除此之外，考虑到我国地形，土壤及气候条件，开展并实施农业保险更要因地制宜。另外，农作物的生长是具有长期性的，因此农业保险的特殊性还体现在保险设计及实施要具有全面，可持续性发展。董锋表示多个国家通过向农户，保险公司提供保费的方式促进农业稳定发展。但因为农村经济发展层次不齐，导致农户的接受和支付能力较弱。需要政府提高补贴的方式来缓和需求和供应不平衡的现象。然而现行制度仍然存在实施困难。例如因为制度与规则的不完善，保险公司购买场外看跌期权属于再保险行为，但权利金无法在报表中作为再保险。而期货公司要将获得赔款作为盈利，增加了税收成本，提高了双方合作的交易成本，从一定程度上影响双方参与的积极性，降低了模式创新的收益。另外，部分保险定价存在不合理现象，保险公司可能面临巨额赔偿。第二，试点范围有限，存在较为明显的保费资金缺口。大部分项目资金主要来源于农业农村部，期货交易所，地方政府及个别基金会。当该模式大范围推广并实施，资金补贴将成为难题。 

通过回访，在延长县的苹果实践验证了三个“保险+期货”优点。首先，构建了农产品价格风险转移方向。充分利用了资本市场的套期保值功效，降低农户价格风险，实现现货市场和期货市场的有效互动。第二，保险费率更具体化且精准化。通过期权定价模型对保险费精确化，充分反映了市场的供应量，需求量，和信息透明度，信息披露质量，市场参与者情绪等对价格的影响。期货价格的定义就是预测该产品的未来价格，因此此保险+期货模式在赔付金额上更具有及时，有效，迅速和准确的特性。第三，保证了参与主体的利益。对于参与的农户来说，定价模式的有效性，精准性，和及时性允许他们解决了农户遇到的大部分可分散性风险。提高了农户的生活福利和水平，也鼓励农户加大产量和品种质量。保险公司通过初始保险再次保险，将从农户承担过来的风险转移给期货公司，降低巨额赔付风险。

     期货公司宣讲员韩大宇表明，期货公司会配合保险公司在村里进行整体内容宣讲，让更多农民了解并逐渐加入到项目中。同时也会走进果园开展一对一讲解，提供细节性和具体化知识和内容的普及。然而延长县面积较大，期货公司和保险公司人力有限，很难覆盖所有村，所以更偏向通过培训本地基层宣讲员，从而加大宣传覆盖面。

“保险+期货”实施的第一步就是保险公司根据所在的农产品特点、场外期权报价后，设置阶级性价格及赔付金额费率。其条款内容通常包含【保险标的】；【目标价格】；【承保量】；【承包期限】；【保费金额】；【理赔结算价】；【理赔金额】。在第二步中，保险公司向风险管理公司购买与保单具有一致性的看跌期权产品进行风险对冲。最后，风险管理公司通过期货公司在期货市场对冲卖方风险。值得一提的是，场内的期权数量优先且流动性弱，因此部分公司更偏向期货市场而非期权市场进行风险对冲。当农产品价格下跌，看跌期权的行使权可能性更加。

从期货公司的角度分析，期货公司在期货市场进行有效精准的套期保值，从而将价格风险再一次传递给期货市场及其参与者。有效实现了风险规避，并增加期货市场的流动性，提高期货市场的价值。另外，正如韩大宇表示，“保险+期货”需要保险公司和期货公司协同合作，实现了相关业务信息数据共享，为金融市场的发展和流动性提供积极性影响，同时降低了市场参与者的信息不对称性。从期货市场层面分析，“保险+期货”吸引了更多保险公司和农户参与到期货市场，提供了与保险公司的合作创新，扩大了原本的服务人群范围和业务，为我国完善期货行业结构和监管治理做出贡献。韩大宇表示，“保险+期货”对期货市场的可持续性发展起到了重要作用，将期货市场风险管理与对冲，和产业更紧密的连接在一起，通过期货公司高能力，高水平，高标准的专业优势助力乡村振兴。该模式得到政府与社会的广泛认可与大力支持，让农户参与到其中，也让更多人看到大家的努力。“保险+期货”模式不但激励农户创新，也给期货公司探索新业务，发展新高度提供了动力。

 韩大宇表示，“保险+期货”模式是保险公司，期货公司及政府的共同努力的发展方向，融合了保险市场，期货市场的多功能力量，是风险管理的新方式。未来期待在延长县优化发展多种“保险+期货+N”模式，为农户谋取更多福利，也为期货市场的发展打下更夯实的基础，具体如下表。

通过实地走访采访村民，他们对于“期货+保险”还是比较认可，至少的话在他们的心中这是一个不会赔的买卖，并且会认为参与“保险+期货“会对自己来年的收入会更有信心，更安稳，因为”保险+期货“的本质就是帮助农民定了一个最低的销售价，所以农民在确定了自己种的亩数之后对于来年的收入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估算了，对于农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把未来的不确定的收入变成了一个可以预估的大概范围，更踏实，更安心。根据他们的采访，相对于普通的价格险，他们更加比较喜欢收入险，因为其中嵌套了自然灾害险，这对于他们来说更加的实际也更有保障，部分农民反馈就算保费不保本了，也会积极的去参与这个项目，这个对于后期的推进有着很大的作用，说明之前的试点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采访的几户农民说去年给的保费基本都是超额不少赔付回来，来年还是会接着参与该项目，并会向其他村民进行推广。因此，我们相信随着该类案例的累加，此项目推进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且难度也将越来越低。还有一些农民对于网络销售渠道较为认可，但苦于身边没有相应的技术支持，相信如果村里出人出技术，那么网络销售的参与度应该会不小，因为有过网络销售经验的村民普遍都认可网络销售的利润会高一些。

 “定心丸乡村普惠金融”项目组于2023年8月6日至11日在陕西省延长县进行了项目实地调研，通过入户、入企、入校等方式走访和调查了当地苹果种植农业参与“保险+期货”与使用冷库的整体发展现状。基于2022年首次调研报告的成果，以及项目组成员与当地政府、企业、组织的一年持续合作，此次调研提出了预设的问题和思路。实际调研结果证明了某些假设的正确性和可行性，同时也在其他方面展现出差异性或考虑不周。本报告从基础信息采集、走访调研过程和工具作用优化三个层面所暴露的问题入手，总结梳理项目组内部设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并提出相应的解决方案建议。

（一） 基础信息采集

1.  “保险+期货”的运用

a)  理论层面：

“保险+期货”作为一种金融工具和策略，为应对产量损失和价格波动提供了综合性的风险管理方法，旨在降低对农民收入的不利影响。类似的方法在国外的理论基础较为完善，在美国、巴西、印度等农业大国也已有实证成功案例，而中国仍走在发展农业保险、扩大期货市场的渐进之路上，在复制经验的同时也因地制宜，根据不同国情体现出较大差异，这正是项目团队在从论文到田野中，从他国故事到本国实操中应当重点关注的方面。

首先，受到价格/收入类保险保护的作物在英美国家以粮食为主，而国内目前聚焦经济作物，之后才会逐步推广应用到主粮上，这个过渡阶段的经验值得调研团队在过去和未来的行动中重视提炼。

其次，农业国情不同。使用金融工具的农业生产区基本以大平原机械化现代化生产为主，解放人力，这与我国在欠发达地区、贫困山区、受灾地区试点的地理位置和农业水平大相径庭，需要考虑这种“场景”的变化会带来什么特殊的新挑战、也需要与当地哪些特殊情况综合考虑；

然后，盈利模式有所不同。中国和发达经济体的农业市场更为成熟，农业产业链更加健全，金融系统和营商环境能够形成更可观的利润收益，从而推动整个保险和期货行业的良性循环。反观中国，以贫困户优先，以村集体宣传、公司宣讲为渠道，打开局面速度较缓，非纯市场行为的盈利性较低，这是国家和政府为乡村振兴、帮扶产业而发力的政策性倾斜干预。这一特点也许能为铺货渠道提供新思路，可充分发挥当地政府的作用来对接电商平台，解决目前销售端的单一化问题；

最后，参保的行为主体和能动性存在显著差异。先进的农业国家中农民素养普遍较高，有较强的抗风险意识和冒险精神，这与我国农民老百姓自给自足、靠天吃饭、安土重迁的保守主义形成鲜明对比，团队必须考虑民众心理和认知这样较为隐秘的方面，才可能找到项目推进受阻的基层难点痛点。

b)  实践案例：

陕西省延安市延长县是一个良好的试点，该地区以种植销售经济作物——苹果为主要产业链，支撑起乡村振兴、农业繁荣的目标。“保险+期货”自2017年起在县域铺开，在实际走访中发现，曾经受益的农户对投保积极性显著更高，并提出希望恢复自然灾害险的赔付，和“保险+期货”双管齐下。

    然而，这种积极性也隐藏着一个认知问题，即农户的风险意识和抗风险能力并未显著改变，因为目前有财政兜底处于保本状态，若项目接下来进一步市场化，农民在面临不完全保本、完全不保本的情况下态度仍旧保守，可能较为抗拒，这给下一步工作带来较大挑战，未来政府财政也面临巨大负担。

    同时，有不少受益农户更倾向于视此为获得额外收入的手段，某种程度曲解了金融工具调节韧性、抵御风险的本意。而真正贫困的农户也许出于对新事物的抗拒，反而未能被精准纳入普惠金融帮扶，令社会公益效益打了折扣。

    而在实际判定赔付时也存在界定的限度，比如灾害险中经过冰雹的果实必须被打落地才能受到赔付，划定亩数由保险公司下乡测算完成，缺乏对业务员相应的人力资源支持。

2.  冷库的投入使用

a)  背景概述：

    苹果冷库是一种专门用于储存苹果和关键储存保鲜的冷藏设施。调研前，团队预设了冷库对于确保产量和稳定品质上的重要作用，包括恒温、恒湿环境延长保鲜期、防治病虫害滋生繁殖、平衡市场供需、控制色泽、口感和营养价值，从而保持农产品的跨期附加值，增强农民跨期议价能力，增加农民收入。在此背景下，不少行政村自2019年起纷纷投资兴建了村级集体冷库，供村民租赁使用（集体租金为0.1～0.2元/斤），也有部分村号召村民自建冷库（9万元兴建20吨内存冷库，政府补贴5万元，每月电费200～300元）。

b)  阻碍因素：

    然而，在实地走访农户和与村干部联络的调研中发现，农户对冷库的实际使用率、积极性以及了解情况均较为有限，部分冷库建成后处于废弃状态，或因损坏未得到及时维修而被搁置。以下列举了现存的一系列制约冷库广泛使用的阻碍因素：

i.  成本问题：

冷库的建设、运营和维护成本较高，包括设备购置、能源消耗和人工维护等费用，这可能限制了许多农户或农业企业的使用。在国家补贴下确实可以调动个体农户修建冷库的积极性，但一些农民背负债务贷款，无力兴建个体冷库。

ii.  技术难题：

冷库运营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和技术技能，包括温控、湿度控制、空气循环等方面。对于缺乏相关技术支持的农户来说，可能面临一定的技术难题。一些农户可能因为担心面对这些复杂性而望而却步，或认为这涉及繁琐事务，又或者由于自身认知水平的局限而感到不安。

iii.  信息不足：

一些农户可能对冷库的好处和使用方式了解不足，缺乏充分的信息和认知，导致他们不愿意投资和使用冷库。

iv.  规模问题：

大部分个体农户可能因为产量较低，难以充分发挥冷库储存容量的优势，从而对投资的可行性和性价比产生疑虑。很多村镇冷库库容过大，动辄上百上千吨，若想使用冷库，则需要众多农民集体贮藏。这种集体性的销售决策在村子里很难形成规模，因此造成了这些冷库的闲置。相对而言，我们团队发现村民自建的小冷库（20吨左右）反而基本得到了利用。因为农户只需贮藏自己的收成即可开启冷库使用，而不必协同他人。并且只要村里有一户获益卖了更高的价格，很多农户就会开始效仿，形成带动效应。

同时，调研还发现，尽管冷库带来诸多益处，但在运输和贮藏过程中可能会存在一定的损耗率，或暴露出小规模农户难以适应冷库使用的问题。

v.  市场价格和需求波动：

冷库使用需要根据市场需求合理规划，但市场价格波动和需求不稳定可能使一些农户难以做出准确的投资决策，对农户市场判断的能力要求较高。

vi.  风险偏好和惯性思维：

部分农户可能更保守，更倾向于规避风险，宁愿选择传统的“下果就售卖”方式，而不愿投资冷库这种相对较为新颖的设施。在九月和十月的收获季节，许多果商会进驻农村直接收购。农户对于这种经营方式已习以为常，相较于将果品运输储存后再以更高价格售卖，在收获季节直接获取收入被视为最现实的做法。即便在头茬果收成后，市场价格迅速下跌，农户仍然选择抛售低价而不是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同时，个体户冷库前期投资金额较大，有时需要贷款建设，对于自给自足的农民而言负债压力大，不给予考虑。

ix.  政策支持不足：

缺乏针对冷库建设后配套使用的相关政策支持或激励措施，导致农户在冷库方面的投入意愿较为有限。此外，当地村干部对于冷库的重要性认知较为淡薄，缺乏明确的示范和引领作用，从而进一步削弱了冷库使用的积极性。

c)  浅析原因：

    总之，冷库的使用率和规模，与苹果的「相对」产量息息相关。若相对于冷库规模苹果产量足够，那么使用率较高，农户可以选择贮藏起来，并有信心在年底或春节期间卖出更高的价格；反之，若相对于冷库规模苹果产量欠缺，那么使用率则会降低，农户认为后期售卖的利润无法保证覆盖使用冷库和运输贮藏苹果的沉没成本及损耗，更愿意在下果季及时抛售。从另一角度思考，产量大户本身满足了温饱需求，售卖苹果是利润导向性，所以使用冷库来延长销售时间的意愿更强；而产量小户则可能挣扎于基本生计，种植苹果是为了谋生自给自足，不求风险收益并存，只求满足眼前利益，所以冷库这种保险机制和新鲜事物对其吸引力本身就不大。因此，下一步工作重心也应根据根据冷库使用频率的差异分类讨论。

3.  农户信息采集

a)  参保情况：

    上文已对“保险+期货”进行了简要介绍，调研团队也在走访过程中逐步掌握了各村的参保情况。然而，乡镇政府提供的名单中出现了不少信息登记错误，例如回访参保家庭过程中农户表示对参保不知情或未听说、不清楚保险的资金走向和到账情况、走访未参保农户时得到反馈对方一直参保等矛盾情况。这一意外问题不仅挤兑了有限的工作时间，还为团队成员延展后续问题平添困扰，也致使成员与农户的交流开场陷入僵局。造成该情况的原因相对复杂，可能是投保时由村干部统一管理，农民对此一知半解，也可能是保险期货公司并未与政府良好对接人员名单，导致后期重新统计时信息不匹配，还可能是农户自身出于特殊原因，比如担心影响贫困户和补助金发放，对事实有所隐瞒。鉴于此，调研团队的下乡走访不仅是获取信息的过程，更是甄别勘误信息、辅助政府的好机会，尤其是大面积信息有误的情况更需要及时汇报总结。此外，需要注意每村的投保名额和受保亩数有限，在分配上也存在平均分配（但可能每户不到一亩）和报名分配（可能在每户5～10亩浮动）的区别。调研团队可以探究这两种分配方式哪个更有利于“保险+期货”发挥作用，并通过数据支撑为当地政府和村干部建言献策。

b)  冷库使用情况：

    冷库信息名单存在同上问题，一些标明使用村集体冷库的农户，可能冷库早已损坏废弃，实际上几乎从未受益，统计需要勘误。前文也提到了根据苹果产量与冷库规模的相对值分类讨论，在调研团队走访的安沟镇黄古塬村，有约三分之一的农户使用冷库，且多为20吨体量的自建冷库，苹果价格能在春节期间上涨至3.7元，因此集体冷库与自建冷库也需要在未来的统计中进行区分。

c)  果树种植情况：

i.  并非所有农户在当前年度内都能够收获苹果。例如，一些农户可能不久前刚从城市务工返乡，开始开垦土地并种植苹果。考虑到苹果的生长周期以及可能的自然灾害如冰雹等，这些农户的苹果至少需要到明年才能收获。由此可见，投保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面临无法获得赔付的疑虑。

ii.  由于山坡适宜种植果树，而山沟则只能种植玉米等粮食，团队既需考虑经济作物苹果的种植亩数和占农户耕地总亩数的比例，还需了解苹果在经济作物中的占比，是否包括桃子等其他农产品。

d)  家庭劳动力情况：

i. 残障情况。在走访过程中，了解到一些家庭成员正在手术恢复期，或受到慢性疾病、精神病的困扰，无法下地干活，这种特殊情况在农村似乎并不罕见，不仅会直接限制产量、效益和收入，还会间接影响到家庭抵御风险的能力，降低对新鲜事物的接纳度。

ii. 文化教育水平。具有较高文化教育水平的家庭成员可能更容易理解金融工具的优势和操作方式，因此更倾向于购买保险、使用期货进行风险管理，并充分利用冷库设施。然而在走访时发现，绝大多数农户年龄在40～60岁，受教育程度几乎为小学学历，还有不少农户仍未扫盲、不识字，其后代一部分为初高中学历，一部分上了大专院校，整体文化水平仍偏低，对新事物较保守。这为宣传讲解金融工具和冷库设施无形中设置了障碍，因此如何以对方理解的方式沟通是工作方法的重心。

 iii.  子女外出务工。很多农户的可用劳动力数量单薄，和年轻一代外出打工相关性高，在农忙时节自家通常只有1～2位劳动力，致使5～7月雇工常态化。

e)  时代背景——农村老龄化趋势：

     在上文子女外出务工、农村劳动力转移流失现象的背后，是未来十年农村空壳化老龄化趋势可预见地严重。对于“保险+期货”的试点宣传工作存在对象断层的问题——当高龄对象在十年后逐渐失去劳动能力，他们的土地是否会有后代继承；如果没有，是否走上集体承包的道路；如何强化该项目的代际存续和可持续发展、培养老中青三代劳动力是接下来必须面临的挑战。

（二） 走访调研过程

1.  行前培训

    延长县“定心丸”作为一个长期规划项目，具备形成相对固定团队的基础，一方面会拓招合适的新成员，一方面也需强化团队的综合素质和整体行动力，人事培训将在未来活动中作为前期准备的工作重心，在团队快速融合的基础上不断系统升级优化，并作为范本为鸥鹭学社在其他地区的调研活动提供参考。

a)  培训资料

    常规内部培训会通常在项目开始的当晚、正式下乡的前一天，在今年的培训会中项目发起团队及老成员分别对新成员提供了知识培训、经验思路借鉴，例如“保险+期货”模式、苹果常规亩产量、常见名词的对应方言（雹子、蹦蹦车、洋柿子、门市等），同时详细介绍了后续工作安排，对新成员的调研工作起到了正面作用。

    目前的培训内容缺乏系统性框架和成文资料，即兴或经验式的介绍内容无法搭建完整的知识系统，亟待委员会根据所需知识、过往经验和本次调研收集到的新问题，结合当地政府干部、业务主管的建议和注意事项，把项目介绍、当地农业产业、苹果产业基本资料、项目进程和具体职责等编辑培训资料成册，或制作可读性的幻灯片，简约直观说明关键内容，尤其让成员明确鸥鹭学社和中华思源工程基金会的角色定位和开展定心丸的核心目标，并在接下来的调研和沙龙中强化身份认同。具体参考建议见后文。

b)  语言表达及话术培训

1. 方言是团队成员面临的直观挑战。陕北地区口音浓厚，交流出现障碍属于正常情况，突击培训和耳濡目染效果都立竿见影。对于高频词可以整理为幻灯片提前讲解，同时涉及到苹果产业的基础内容（如疏果、套袋工序）也应熟悉当地发音，避免交流时无法听懂反复提问的局促。

2. 专业知识表达需简化，并根据交流对象调整。参考学习强国文章《年轻干部要学会“聊家常”》，团队成员在基层走访时存在表达生硬、过于学术的问题，聊天提问语气过于平淡，对问卷上的问题如字提问，不作任何口语化的转述解释，容易陷入一问一答、不知不答的尴尬局面，甚至可能因为自身定位不准和共情能力不足，想当然地提问评价，以自我而非对方为主，令受访者感到压力和不情愿。

3. 我们的公益项目涉及中华思源工程基金会、鸥鹭学社和“定心丸”计划三个主体，在交流介绍时名称过于繁复，不易给人留下深刻清晰的印象，建议统一使用一个突出项目定位并反复宣传，达到预期影响效果。

c)  预调研

    预调研阶段在本次考察中是存在的，在正式活动前核心成员的走访已经对整体情况和最新进展有了新的把握。提前了解背景和问题有助于确保调查的深入和有效性，规划调查内容、范围和方法，预测可能的问题和障碍，加强团队共识合作，预先识别潜在问题等，这些优势可以附加在上文提到的行前培训指南上，有针对性解决当地特色问题。

    团队负责人可以考虑在预调研之后，将已形成的思路体现在重新优化调查设计上，应当对调查问卷、访谈提纲等进行修订，从而更好地满足研究目标，更有针对性地收集数据。此外，新成员缺乏预调研机会，或将此作为培训的一部分，通过情景假设为团队成员提供一个共同的了解研究主题的机会，促进信息共享和合作。值得注意的是，当负责人采访一些关键农户后希望大家踊跃提问，很少有人呼应，这一方面是没有提前调研准备问题的体现，也可能是在负责人沟通时其他成员并未在听，这些问题可在下次正式的预调研试验中进一步发掘。

2.  调研方式方法

 a)  分梯度调研对象

     此次调研对象主要由回访苹果种植参保农户、使用冷库的果农果商、保险期货公司和县中学小学组成，谱系画像较为完整，但是在实际走访中发现该配置较为扁平，导致基础信息重复收集、复杂信息收集不利，缺乏先后主次梯度划分。其实团队已经意识到一些信息的共享交叉性，例如贫困户数据可以从村干部获取、冰雹干旱等自然灾害是村民的共性问题等，但更需要将这种意识形成有层次的框架，即先与政府、人大、政协、统战部和妇联等部门座谈，把握当前政策大方向，在调研下乡时率先参访乡政府，同驻村干部交流以采集村级别数据，包括但不仅限于户籍和贫困状况、苹果种植面积与受灾情况、收入和生活水平等，然后在下乡后可以与村里的村长村支书、“话事人”或乡贤对话，最后再与农户正面提问。这种渐进式的访谈模式切中肯綮，化繁为简，提高效率，也能在终端和老百姓的交流中具备更多的背景知识。对宣讲员的访谈则作为对第一阶段的补充和第二阶段的主体，梳理保险期货的市场表现和下一阶段规划，例如在得知未来投保不保本的信息后，团队设想这会极大阻碍“保险+期货”的推进，然而保险公司指出，因名额和资源有限，不保本的条件并未对下阶段预期参保户数造成明显负面影响，同时下乡宣讲也逐步使这种模式渗透到村民思想中，接受度不断改善。

b)  召集对象注意事项

    当团队下乡调研时，我们预想政府和村干部提前联络安排好行程和参访事宜，但这存在以调研为本位的误区，我们需要以农民等调研对象为本位，才可能避免一些意外情况的发生。例如，凉快的早晨通常是农户上山务农的时间，无法保证农民在家等待我们；与多位农民群访时，容易出现冷落某些农户的情况，需要及时照顾受访者的感受；采访时间较长，农户也有自身安排，考虑到农活的繁忙程度，建议提前询问后续空余时间。

c)  过程问题

i.  分组方式：

    本次分组标准以名单上的行政村为单位，但是出现了几个问题：行政村是由数个自然村组合而成，可能一组负责的农户实际距离较远，时间上来不及走访到位；同村内的分组忽视了家庭关系，住在同一窑洞的亲戚农户被分到了不同组别，这些特点其实可以为我们调研所用，提升调研合理性和效率。因此在与驻村干部了解村级别数据时，可以请对方提前按照所属自然村、家庭关系、住宅距离分好组别。

ii.  时间把控：

    一是如上文所说，采访前事先询问对象后续安排和空余时间，以农户为中心，确保受访对象对时间感知舒适；二是上文提出的预调研机制，其情景假设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大概的访谈时间区间作为参考；三是设置访谈对象梯度后需要重新规划分配日程安排；四是对于未能及时参访的农户，明确是否需要跟进，如需跟进，可考虑留出专门时间进行电话访谈。

iii.  沟通话术：

    根据前文的培训内容，一方面需要充分掌握基本知识和方言交流，另一方面就是需要改变学术官方的空洞表达，努力打入农民群众内部，将自己放入他者之中推己及人，理解和尊重差异性病尝试共情，探知其所思所想，反过来重塑自身交流方式。

iv.  录制音视频：

    录制访谈音频是后续回顾内容的关键要素，一是建议团队开通和应用讯飞听见等专业设备，不仅保证录制质量，还可以使用转录功能；二是每次录音后及时重命名，可提出规范格式（例如日期+姓名+身份），优化工具以事半功倍。

3.  关注村级差异性

a)  地理位置与发展水平对参保和冷库使用影响：

    目前观察到，延长县海拔较高的村落整体收入水平偏高，得益于苹果种植面积更大，因而更有能力参保和兴建冷库，形成金融工具和实体经济的正向循环。调研团队应对形成差异的多重因素提起重视，这对后期划分乡村工作优先级和重心的标准制定将大有裨益。

b)  羊群效应示范作用的启发：

    理解农民从众心理的重要性，对于陌生的新事物，需要找到群体担忧的突破点，遴选、鼓励、培养乡村产业带头人使用“保险+期货”和冷库，跟踪、保障、推动这批领头羊的农业收入、价格优势、抗风险能力、可持续发展，从而强化其意愿程度，作为成功案例形成一村之内、村村之间的羊群效应、飞轮效应和集群效应，通过先进个人带动群体，再由集体牵动个人，逐步加速项目进展。

4.  销售习惯与路径

    调研过程中团队了解到，目前大部分农户依然遵循传统销售方式，下果季果商直接驻村，根据谈判价格统一收果，基本会有三到四茬果，头茬价格今年保持在2.7～3.3元每斤，价格随茬数递增而下降，甚至在最后一茬价格会断崖下跌至0.2元作为生产果啤的原材料。这种模式虽能保证基础销量和收入，但农户非常被动，议价能力较低，而且还可能因信息差或价格不透明而被压价，损失本就单薄的收入。

    目前有个别农户采用微信售卖，根据团队8月5日的预走访，农户在微信朋友圈的售卖效果非常好。一般都能卖到6～8元/斤。但由于以零售方式为主，按箱发货，规模差别大——最低销售额为数千元一年，而年最高销售额则逾五万元，达到了全年一半的收入。大部分农户有使用快手的习惯，但因为产量规模较小，且结合上文受教育水平普遍较低，个人搭建电商销售渠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走线上渠道、或者具备与大品牌果商的议价水平，势必需要集体抱团或以村为单位售卖。

    团队早已寄希望于引进平台经济和电商卖货，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主要症结是纯公益、利润滞后的项目特点缺乏对投资的吸引力，MCN公司作为独立商业团体不一定是我们最合适的合作伙伴，寻求电视台等官媒宣传报道、引导当地政府开展直播带货的尝试（不一定需要培训年轻一代）也许是一个替代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