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还剩三条命
主笔｜袁越
地球是人类唯一的家园，保护地球环境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环保首先需要设立一个目标，到底保护到什么程度才算完成任务？目前公认的环保基准线是自末次冰期结束到工业革命开始前的这1万多年，地球环境在这段时期内保持了相对的稳定，人类文明正是借助这段时期的稳定环境才得以迅速发展起来。
基准线定了之后，还需要设立一些具体的标准。瑞典斯德哥尔摩环境研究中心主任约翰·罗克斯特姆（Johan Rockström）领导的一个研究团队于2009年在《自然》（Nature）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首次提出了衡量地球环境的9个标准，分别对应于气候变化、土地利用、生物圈完整性（生物多样性）、淡水资源、氮磷平衡、海水酸化、臭氧层、气溶胶和人造化学品这9个领域。每个领域都设立了一个上限，称之为地球边界（Planetary Boundaries）。
《地球》剧照
曾经有人把这9个地球边界翻译成地球的9条命，这个译法虽然听上去很有传播力，但不够准确。首先，地球是一颗行星，谈不上死活，所以这9条命是人类的，不是地球的；其次，这9条命的概念和电子游戏里的通关不一样，并不是说人类可以死8次，而是说每个边界的突破都有可能置人死地。
再次，这9个边界的位置设定是相对保守的，也就是说即使边界被突破也不意味着人类一定会完蛋，而是意味着仅靠地球本身的自我调节机制很难恢复正常，人类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自救。举例来说，地球大气二氧化碳浓度的基准线是280ppm，而气候变化的边界设定在350ppm，意思是说只要不超过350ppm，我们就可以认为气候变化尚处于可控范围内。
《人类星球》剧照
气候变化是当今环保的热点，但气候只是地球环境的一个方面。事实上，罗克斯特姆当初之所以提出9个边界的说法，就是为了提醒大家保护环境绝不仅仅是遏制气候变化那么简单，而是要让所有这9个领域都不要越界。
为了评估地球目前的状况，来自8个国家的29名科学家在参考了2000多篇论文之后，对这9个边界的现状进行了综合评估，并将评估结果发表在2023年9月13日出版的《科学进展》（Science Advances）杂志上。根据这份评估报告，臭氧层目前尚处于安全范围之内，暂时不必担心；气溶胶和海水酸化这两个领域已在局部地区突破了边界，全球范围内虽然尚未越界，但已经相当接近了。
《海洋》剧照
除了上述这3个领域之外，其余6个领域全都突破了边界，进入了危险的范畴。其中，生物圈完整性的边界早在19世纪末期就被突破了；土地利用的边界和水资源的边界则在20世纪初期相继被突破，原因全都与人类活动导致的野生动植物栖息地减少和农业活动强度增加有关；气候变化的边界则是在20世纪80年代被突破的，目前已经达到420ppm的高位，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氮磷平衡的越界主要是因为化肥的滥用，目前人类每年释放到环境中的氮元素是安全值的3倍，而且没有减少的迹象；人造化学品则主要来自塑料，这个领域也在2022年越过了安全的边界。
《塑料海洋》剧照
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来自哥本哈根大学的凯瑟琳·理查德森（Katherine Richardson）教授指出，过去1万多年的历史证明，处于基准线附近的地球环境是非常适合人类生存的，但是未来1万年可就不好说了，因为今天的地球很像一名被查出患了高血压的病人，高血压本身虽然不是病，却能大大提高病人罹患心脏病的风险，而心脏病绝对能杀人。
排版：布雷克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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