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感到辛苦时,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照顾自己,而是习惯去和别人比较——事实上,这种「攀比痛苦」的做法不仅无益,而且有毒。它并不会使人变得强大或有成就,只会不断侵蚀人的内心。
“你看看那些烈日底下工作的农民,人家有说什么吗?”“有的残疾人都能积极面对生活,你有胳膊有腿,抱怨什么?!”
乍一听,似乎有点道理,可仔细去思考,其实充满了漏洞。按这逻辑,全球80亿人,只有最苦最累那人才有资格说话了,其他人都得继续忍受着。因为,在一些人看来,这些话语有着不错的“激励”效果。我想起小时候老师带大家看的所谓“励志教育”视频——演讲者在台上洋洋洒洒地说着:你的爸妈有多苦、非洲的孩子有多苦、战争时期的人有多苦......通过讲述一个更加巨大的苦难,来和大家当前的学习之苦对比——小时候不懂,我们并不会去琢磨背后有何不妥,只会一味去反思和责怪自己——有人说那是感动的哭,但回过头看,更多是苦难故事的沉重感,以及无地自容的羞愧感双重作用之下引发的情绪崩溃。类似的“励志教育”在成年人的世界中也常有,例如管理者会用另一个更卷更虐心的故事来“教育”员工——于是,孩子闭嘴了、员工也闭嘴了,说教者满意地觉得大家被精神洗礼了,把这样的说辞奉为圣经。它最大的功能就是让人不敢诉苦,同时又有着巨大的副作用。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妈说:“来,问下你表哥,学习辛苦还是工作辛苦?”我妈的目的很明确,希望表哥说工作更辛苦,从而让我不再抱怨。但表哥的回答让我记忆至今,他说:“工作有工作的辛苦,学习有学习的辛苦,不一样的,没法比。”如今我工作快10年,有时接触到读书的孩子,我也依然很能理解Ta们的不容易。假设我从小在攀比痛苦的教育中长大,如今艰难地取得一点成就。那么,再听到别人生活中吃了苦头,那我会是什么反应?如果从未体验过被理解,人是无法去理解别人的,只会用自己经受过的方式去对待别人。你这点苦算什么,我那时吃得苦才多,而且我啥也没说。而实质上,我的内心在长年的攀比失败中变得扭曲阴暗,只有在与更弱者的攀比胜利中来获得短暂的心理平衡。这是一种可怕的现象,当人在无情中长大,待人的态度也会变得无情。「攀比痛苦」的氛围之下,人会失去同理心,听到别人的苦难第一反应不是去理解,而是去比较——而正在受苦的人也不会因此变得坚强,只会更加无地自容,因自己的情绪,而感到深深的羞耻。可以说,这正是导致当代人容易内耗和抑郁的一大根源。7岁的儿子经常把情绪摆在脸上,吃不到喜欢的就撇嘴,玩具弄坏了就哭。妈妈觉得他作为男孩子,情绪太不稳定了,然后就“教育”他:“我脑袋要控制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不想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如果伤心,我就大哭,如果快乐,我就大笑!”你会发现,相比于大人,小孩极少内耗或抑郁,因为Ta们会充分允许自己的情绪感受,并不会以此为耻。所以,即使感到难过,也能够很快释放,情绪也能迅速过去。曾经一次直播里,我在讲「接纳情绪失控」的话题,有一位观众留言:“老师,我明白要接纳情绪了,可你能不能说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在崩溃的时候,显得得体一些?”成年人可真累呀,连受不了崩溃的时候,也还得考虑别人的目光,想办法崩溃得漂漂亮亮的。攀比痛苦仅仅是逼人逞强,对成长无益,而真正让人获得强大内心的,是在关系里的看见与接纳。
一个孩子玩具坏了,心里委屈,但只要他硬憋着没哭,就以为他由此变得坚强。一个大人在当众演讲之前十分害怕,但只要他强忍着不说,就以为他变得勇敢起来。在早些年,当她工作感到压力巨大,会打电话和爸妈说想要离职。可爸妈却习惯讲一个别人更惨的故事,来劝蕾蕾珍惜眼前的工作,不要放弃,鼓励她要成为内心强大的人。可她内心依旧想离开,而且还多了不被理解的痛苦,以及自己不如别人的羞耻感。后来的几年,她转攻心理学,了解了之前沟通的不妥,也慢慢教会爸妈——他们过去的说话方式其实并不会给到孩子支持,反而带来伤害。而在去年,蕾蕾又因为工作压力大想离开,这一次,爸妈没有再讲别人的故事来攀比,而是静下心来,聆听女儿的压力。最后,爸爸说:“确实很辛苦,实在顶不住就好好歇一歇吧,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后面的事情不用太操心,会有办法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面对困境,而是背后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托举着她。后来,蕾蕾越过了那段工作瓶颈期,状态也慢慢恢复好了。事后她感慨,诉说痛苦并没让她更脆弱,当这些感受能够被好好看见与接纳时,会焕发强大的力量支撑自己。“勇气并不是没有绝望,相反,它是一种尽管有绝望,但依然能够奋力前进的能力。”在痛苦面前,会害怕、会想逃、会绝望,都是人的本能,不必以此为耻。一个强大的人,并非毫不退缩,而是一边直面自己的脆弱,一边成长。余华评价说,他是一个“对世界充满爱的人”,人们对他的印象也是坚强、豁达、温暖。双腿刚瘫痪时,他会暴怒、会砸碎玻璃、会狠狠地捶打自己的双腿喊着“我可活什么劲!”看到铁生崩溃时,母亲会躲到一旁,待恢复沉寂后再悄悄出来,鼓励儿子好好活,也常常带他去地坛散心。余华回忆时提到,他们几个作家朋友和铁生关系很好,会带着他和人踢球,让铁生当守门员,晚上去地里偷黄瓜给他吃。后来,他在文字里写道:“二十一岁末尾,双腿彻底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着友谊。”2001年,好友成立了抑郁症患者互助组织,史铁生受邀参与第一场讲座,分享自己如何走出“每天想死”的困境。史铁生绝不会居高临下地以自己的苦难去说教别人,相反,他宽厚、温暖、总是笑着。是人们对苦难进行诉说、倾听,建立起一缕又一缕相互理解的纽带,是一颗受过伤的心去照亮另一颗受伤的心。「在看」+「转发」愿你的成长之路,如初升的太阳,光芒四射,充满希望和力量。♥
作者:和小畏,后现代取向心理咨询师,专栏心理作者。本文原创首发公众号:武志红(ID:wzhx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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