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lhf 来源|五三知天命
北京最近支原体肺炎很厉害,好多孩子都病倒了,家长无比心焦。
作为中年人,最怕的不是自己生病,而是孩子和老人生病,在带着孩子看病的过程中,你总能体验到最复杂的感受。
昨天桃蛋妈的朋友圈里,有人在工体看乐队的夏天的演唱会,有人陪娃在儿童医院深夜挂点滴。
世界的参差,令人感叹。
有一位二胎爸爸,他在北京,刚刚经历了与支原体肺炎的斗争,看了他的自述,我心里五味杂陈,他道出了无数中年人的心声,分享给你——
知道最近流行支原体肺炎,二宝12号晚上发烧,13号上午就去了儿童医院。
上午的号没了,挂了下午的号,先回家等着,下午再去。
以前不怎么去儿童医院,因为感冒发烧,一般医院的儿科,妇幼保健院就可以解决。儿童医院大宝一共去过两次,第一次是两三岁夜间发烧,印象最深的是凌晨的地下通道里,躺满了过夜的病人和家属。第二次的印象非常不好,要给孩子用青霉素,我说自己青霉素过敏,孩子会不会也过敏。那个叫刘X的医生用专业的身份轻蔑地、居高临下地反驳我,最后在我们的坚持下不耐烦地开了皮试,果然过敏。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操心。这句平淡如白开水的话,个中的滋味只有经历了才能明白,各种各样其他的事儿也是这个理儿。去儿童医院停车难。有人说为什么不公共交通,公共交通去比较容易,等你几个小时后,精疲力竭地准备回家的时候,打不着车或者要等车你就明白了。自己开车,事儿办完了,坐上车就是到家的感觉。儿童医院东邻二环,北侧是月坛南街,西侧是南礼士路,南边是蹭流量的世纪儿童医院,感觉是个民营的,但是人也爆满。再往南是乐道巷,巷子北侧有一溜永远满座的停车位,南侧是永远满座的违停车,中间剩下的路面,仅供一辆车东向西单向通行,有电动车都得小心错车。地库入口从医院东北角就已经用铁栅栏分离出来了,占的非机动车道。车顺着栅栏外可以开到东门下人,要停车的话,得往南经乐道巷、南礼士路、月坛南街排队,相当于绕医院一周,平均排队时长一小时。13号上午,家人东门下车后,我还在南礼士路排队,还没排到西门,就接到电话说上午的号没了,已经挂好了下午的号,于是干脆西门上车,直接回家。有了上午的经验,下午直接东门下人,然后乐道巷排队。从成本的角度,如果乐道巷能找到位子违停的话,也是一种解决方案。人手不够,必须一个人花一小时排队停车,耽搁的功夫不是200元罚款能买来的。再说,儿童医院停车费不便宜,13号我就花了100元。如果不想自己排队,可以使用e代驾停车,但是他们只在月坛南街才开始接单,也就省半个小时,开价59元。这加起来也跟罚款差不多了,还得自己排半小时到月坛南街。在南礼士路,我遭遇一次加塞,稍不留神,跟车距离稍微大一点,一辆车一头扎进来,差点顶上。老夫最近正因为加塞的事儿火大,下来就踹车屁股,不想前车又动了一个车位,没踹着。上去敲驾驶员窗户,玻璃摇下来我瞬间就没了脾气,就一个女司机带一个娃,满脸赔笑说对不起。我说你着急的话摇下玻璃好说我会让你进来的,但这样差点剐蹭太不合适了。忽然又觉得说这些没什么意义,赶紧上车跟上,以免再有车进来。车队缓慢前移,快到仅供职工出入的西门的时候,前车一把左轮出列,大油门顶上去,从西门处车队的缺口又往前加了几辆。排队跟车再紧,在西门有行人、电动车乃至医院机动车出入的地方,总是会有加塞的空隙和机会。这女的情况熟悉,是加塞的老手。刚才硬加被老夫敲玻璃,马上满脸赔笑道歉,但是再遇到西门的机会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好像怕屎不热乎似的大脚油门往前赶。这和主路出入口排长队,鸡贼直接开到出入口处窗口伸出向上的大拇指往里加一个意思。大拇指和道歉都是台词和道具,利用别人的善意,其实心里在笑别人傻。南礼士路加塞还不是过分的,过分的是月坛南街往里加,这里加收益最大。地下三层停好车后,看到临车一家在车上吃东西,跟他们闲话,说是支原体肺炎,在香河几天没看好,700号的点滴,现在才500号,医院人多,先在车上吃点东西。这让我对形式的严峻有了初步的认识。找到家人,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支原体阳性。再排队拍片看病程,排队等结果,排队复诊。我们对流程不熟悉,地点不熟悉,娃妈和姥姥楼上楼下,跑了不少冤枉路。拿到点滴号之后,1380多,先雾化,再到输液中心排队。输液中心在二楼大厅北侧,大厅就有很多输液的人,自带折叠椅和粘钩,护士点上以后,直接在大厅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像常教授自己的园地,区别是常教授开辟自己的园地用的是公权和黑箱。跟一位老哥聊天,说这些粘钩每天都要清理,要每天带新的。当公共资源不足的时候,个体的自我救济就显得非常必要,输液室的座位也很紧张,就是有了也不舒服,有的家长就为孩子准备了可折叠的床车,这几天这种床车我看见很多。我们输液相邻的一对母女说,她们之前输了5天的青霉素,但是一直不退烧,过来输了一次的阿奇霉素就退烧了。支原体肺炎的治疗青霉素不好使,现在主要是阿奇霉素加上镇咳的药物。这次支原体肺炎爆发,跟我们抗生素滥用产生抗药性有关。抗生素滥用一方面是人的用药,另一方面是养殖业抗生素的滥用。抗生素滥用,不仅导致这个流行爆发,还有一部分的人因为对阿奇霉素产生抗药性,会转入重症,到重症得用激素。晚上九点才挂上点滴,到我们取针离开,已经到1500号。输液中心凌晨12点才关门,你说这一天得多少人点滴。很多人在医院耗一天,精力和耐心几乎耗尽,取针的时候因为排队问题两家打架,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好像已经失去理智。在输液室中,我想到了《沧浪之水》中的池大为,或者《岁月》中的梁志远。忽然有了同样的感受,觉得自己不配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到这个年纪,在这个情境下才认识到自己的清高是多么可笑,理解了人们对钱和权的追逐,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观念,重新审视身边的形象,换一个角度思考世界。二宝下午吃了退烧药,点滴完了,不再高烧,但是并没有退多少,想着那个很多孩子已经有了抗药性的说法,心焦中回了家。心焦、疲惫中睡去,希望一觉醒来能发生奇迹,然而并没有,还是高烧,第二天吃了退烧药再去。大人孩子东门下车后,我去排队,在月坛南街,又遭遇加塞。进医院停车场的车在自行车道排队,去东门的车在最右侧的右拐道上排队,但是总有熟悉路径的人想直接加进停车场的队,就那么斜着车头往里挤,使正常右转的车只好再往里去一个车道。有一个绿牌车想加我,我小心地大油往前顶,车头超过他之后慢下来,等后车跟上。这些鸡贼,加塞的时候如果你大油顶上去,后车反应不过来,你后方突然出现的空隙也是加塞的好机会,我从来不给它们这样的机会。可惜总有面瓜反应迟钝,从后视镜看到,几个车位后面,它到底还是加进来了。后来总结了一下,只要你下定决心,足够下贱,想加塞总是可以加进来的。如果往前挪移,到栅栏或锥桶隔离的地方还没成功,就只有再转一圈,再加一次,所以它们一定会想法设法一次成功,实在不行下车到你跟前求爷爷告奶奶央告,总有面瓜帮忙。这些面瓜,其实也是慷他人之慨,真正拿自己资源帮忙的话,就自己出列,让鸡贼进去,可惜我没看到一个如此大度的,都是大别人的度。梳理一下身边的形象发现,鸡贼会成为一种习惯,鸡贼到处都有,我管不了面瓜,也管不了鸡贼从别人那里加塞,但是从我这里加塞,我不大度!下午输完液回家,二宝精神还是不太好,体温倒是降了一些,但是还烧。配合着口服药,忐忑中度过一晚,夜里退烧了!第三天周六,7点半就到了,这时进停车场不需要排队,从二环北向南开过来,儿童医院东北拐角的锥桶还没摆上,一头扎到栅栏右侧的排队通道,直接下人,进停车场。儿童医院的输液都是当天开,我原先以为可以开三天的,带回去找社区医院输,结果请好友帮忙打听,校医院回,因为没有儿科,所以不能。其实就是校医院说行,这个也不具有操作性,儿童医院估计不会让病人把药水带走自己输,因为这个涉及到责任问题。当然如果如果,也有一种可能,医生都可以请到家里来看病的。医生不到八点已经上班了,开好药,缴费等一系列手续办完,赶紧取输液号,竟然取到了幸福的28号,8:30就挂上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时候输液室还有空位子呢。9:30还没输完,输液室已经爆满。一个娃爸抱着不到一岁的孩子蹲在地上输液,我们家娃妈看见,赶紧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招呼那个娃爸过来坐下。因为孩子已经退烧,精神也好了很多,今天就不那么紧张,抽空观察了一下其他家长,发现人跟人真是不一样。有的家长准备真是充分,水果面包外卖,一应俱全,在输液室甩开腮帮子大嚼;有的人谈笑风生;当然更多的是愁容满面。我是孩子一发烧自己就只有半条命的那种,不想吃不想喝的。等点滴摘针,雾化完毕回家后,就觉得莫名的累,一觉躺下,从下午七点一直睡到第二天6点,11个小时!第四天还是早一点去,停车没有排队,本以为应该不需要点滴了,指尖血出来后还有一个指标稍微有一点点高,医生又开了点滴,说巩固一下,明天就不用来了。因为等末梢血结果要一个小时,带娃去地下一层坐摇摇车。地下一层有小卖部、快餐、摇摇车,这都是躺着挣钱的买卖,真想也有这样的机会。快餐对面有一圈儿童画展,防疫题材的,细看一下内容,恍若隔世。结果出来了,再排队复诊,开药,缴费等,然后取点滴号,雾化,点滴,再雾化。点滴的时候,邻座居然是外地来的,说昨晚就到了,现在才点上。儿童医院对这个支原体肺炎已经非常熟悉了,甚至专门开设了咳嗽发烧门诊,但是有些地方医院不熟悉,还是先挂头孢青霉素之类的,但那个不管用。邻座的娃妈说,她们家娃以前在儿童医院住过院,用阿奇霉素一直用的是进口的,这次还要求用进口的,但是医生说,现在没有进口的了,全是国产的。后来网上的信息,如果自己有渠道搞到进口的,医院也给用,我也不知道是那个医院能给用自带的药。这也提供了一个信息,有手术需要用进口原件的,可能得关注一下,有还是没有都会随时变化的。输液室的人越来越多,位子不够用了,但是只要有举着点滴的家长走过来,也总会有坐着的家属 主动让座,这个世界上,除了下定决心加塞的鸡贼,还有很多善良的人,有时候很窝囊,有时候很面瓜,但是善良。这是2023年10月的北京,幸好是2023年,不是2022年,不然,我们该怎样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