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乳房的女人们

图片: 黄仔 | 撰稿: 瑞雪 | 责编: 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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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大家早！

前不久，一个特殊的「女团」冲上了热搜，她们被叫做「义乳女团」，这是一群因患乳腺癌而失去了乳房的女性。

▲图片来源：微博

每年的10月是国际乳腺癌防治月。借「义乳女团」的故事，我们想向大家介绍乳腺癌防治的重要性。

乳腺癌是性别属性极强的疾病，失去乳房带来的除了身体疼痛，还有女性气质减弱的心理感伤。或许，我们该重新思考乳房与女性身份的关系，这有助于乳腺癌患病女性与自己的身体和解。

失去乳房后，她们组成铿锵玫瑰战友团

2013年，杜庆洁成立了铿锵玫瑰战友团。她自己也是乳腺癌患者，确诊时才37岁。杜庆洁回忆，那时孩子还小，丈夫需要留在家里照顾，她只能独自待在医院，没人陪床送饭，全靠其他病友姐妹的帮助支撑下来。从那之后她便萌生了将乳腺癌患者们聚集起来，互帮互助、彼此取暖的想法。

如今这个「女团」已经有两千多名成员，分成了许多小分队，有歌舞队、模特队、手工队，还有一个专门的「守护天使」团队。这个团队一周有四天时间待在病房，鼓励同样患乳腺癌的姐妹，用自身经历给予她们力量。用杜庆洁的话来说，人身处黑暗时就需要一点光亮，她们的目的就是帮助姐妹们找到打开新生活大门的钥匙。

十年间，她们经历了许多成员的加入和离去，有人是治愈了疾病回到正常生活，有人则是永远地离开。杜庆洁说：「我不想用勋章来描述我们的伤疤，因为我们不歌颂苦难，也不感谢厄运。如果有选择，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得癌症。我喜欢用『印记』这个词，这只是我们生命长度里的其中一个印记。」

▲图片来源：Giphy

了解乳腺癌

我们都知道乳腺癌的可怕之处。2020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数据显示，乳腺癌已经取代肺癌，成为了全球第一大癌症。同年，全球有230万名妇女被诊断患有乳腺癌，68.5万人死亡。

乳腺癌的发生是由于乳管/产乳小叶内的乳腺细胞异常生长，它们比正常细胞生长、分裂的速度更快，不停累积后形成肿块或增厚，如果经由乳腺扩散到附近的淋巴系统或其他器官，比如手臂下的淋巴结、肺部、肝部、脑部，则可能致命。

世界卫生组织列出了与患乳腺癌风险增加相关的因素：

如果你有以上风险因素，要注意进行乳腺癌筛查，也要规律生活方式，保持健康体重、适度饮酒、坚持运动可以降低患乳腺癌的风险。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乳房的症状可以帮我们尽快发现问题。大多数乳腺癌患者在早期是没有症状的，之后可能出现的症状包括：

▲图片来源：pexels

失去乳房意味着什么？

许多女性在切除乳房后会做乳房再造手术，一种方式是将填充了硅胶或盐水的装置植入乳房来恢复形状，还有一种方式是从女性自身身体——通常是腹部——取出一些组织，造出新的乳房。这部分再造手术是不包括乳头的，如果患者想要乳头，还需要进行更多的手术。

进行乳房再造手术的人很多。美国2011年一项研究发现，有63%的准备切除乳房的女性选择再造，在美国某些地区，这个比例接近80%。

身体不适合乳房再造手术的女性会使用义乳，在西方国家，90%切除乳房的女性术后会佩戴义乳。

▲图片来源：Google

正经定制的义乳较贵，有时女性不得不自制义乳。杜庆洁就经常分享「义乳女团」内的一个绿豆义乳的故事。姐妹们尝试了很多种材料：蚕沙、黄豆、棉花……最后发现绿豆最合适，主要是因为其重量轻、价格便宜、夏天透气不闷。她们把绿豆缝在内衣里，穿一段时间后倒出来洗干净，晾干了再装回去。不过一定得把绿豆炒熟，否则绿豆就会在内衣里发芽。

不管是哪种方式，几乎所有失去乳房的女性都希望能够弥补缺失，乳房对女性的重要可见一斑。

切除一侧乳房会导致身体失去平衡，继而引发斜肩、脊柱侧弯、疼痛等情况。乳房切除手术可能会对胸部肌肉进行切除，从而使胸腔失去保护，在受到外力冲击时很容易受伤。

除此之外，失去乳房很可能影响女性的心理健康。发表在J Midlife Health上的一篇研究，评估了切除乳房对乳腺癌患者的身体自尊和精神健康的影响。结果发现，失去乳房后，许多患者的自尊心遭受打击，有强烈的缺陷感，她们会觉得自己缺乏女性气质和性吸引力，尤其是在伴侣面前。

这会导致她们在行为上无法与伴侣过性生活；在购买衣服，尤其是内衣和泳装时比以前困难得多；她们可能自我封闭，减少社会交往；对生活失去兴趣，严重时甚至会产生轻生念头。

女性失去乳房后产生的负面自我评价与社会评价息息相关。发育的乳房是女性的第二性征，这是生理构造决定的。但社会文化在漫长的物化女性的过程中，过度呈现了胸部的存在，将高挺饱满的乳房变成了女性的象征，拥有挺拔胸部的女性出现在广告、情色杂志、色情片、动漫等大众媒介中，向观众灌输着大胸审美。这种审美如此极端，以至于胸部不够大和挺拔的女性可能遭受「不像女人/不是女人」的侮辱。

乳房从来不仅仅是一个身体部位，有时它承载的文化符号甚至超越了它的存在本身——一个由腺体、导管、脂肪组织和结缔组织等构成的部位。这些符号所代表的意义会给失去乳房的女性巨大的心理压力。

社会以各种方式强化了身体的符号含义，它高度重视身体的吸引力而非健康。如果这种观念能有所改变，社会和家人给予患者积极反应，表达对患者的支持，这将改变患者对自己身体的看法，她们可能不再厌恶胸部的缺失，重新获得身体自尊，继而从积极的角度影响她们的身体健康、心理健康、价值观和行为。

乳房不能代表女性的性别，更不能替代女性的存在本身。不管有没有乳房，女性都是女性，患者被切掉的是病痛，而不是女性身份、魅力和价值。

▲图片来源：Giphy

她们选择与没有乳房的身体和解

正因对乳房和女性身份的重新思考，国外许多乳腺癌女性患者选择开启一种「平胸生活」。

根据《纽约时报》的报道，越来越多患乳腺癌的女性拒绝乳房再造手术，因为那太麻烦、过程太长。根据一些研究，再造乳房的确有让女性恢复身体自尊、提高生活质量的作用，因而女性会收到进行乳房再造手术的建议。但有部分女性认为，这种建议过于注重外貌特征，却没有在乎她们在漫长的再造手术里可能经历的身体和心理痛苦。

事实上，做乳房再造手术的女性有约三分之一出现了并发症。《纽约时报》的采访中，一名患癌女性花了一年的时间在乳房再造手术上，结果在五个月内出现了四次感染，不得不移除植入物，她说再造手术比患癌症更糟糕。「对28项研究的系统性汇总显示，就身体形象、生活质量和性表现而言，没做乳房再造的那些女性的状况不会更糟，有时还会更好一些。」

再造的乳房通常没有乳头，也没有感觉，它无法出现性唤起，不能在性生活中给予女性愉悦。可以说它实质上对于患者没有好的作用，这对乳房更多地是满足外界对于女性的期待——有这样一对乳房，看起来才像女人。不过我们很难不受到外界的影响，毕竟每个人都是社会和生理维度的结合体，这些维度中的任何一个变化都会影响我们的感受。

切除乳房后奉行「平胸生活」的女性们，在社会和生理维度的平衡中，选择了拒绝社会传统，这需要很大的勇气。乳腺癌患者Rebecca Pine没有进行再造手术，她认为这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更多痛苦，而且最终她也找不回自己真正的乳房。那只是一个替代，而女性本身不是因为有乳房才成为女性的。

Rebecca发起了一个名为「乳房与海洋（Breast and Sea）」的摄影和写作项目，为患癌女性赋能，提供鼓舞和勇气。点进它的网页，会看到患癌女性们赤裸上半身在海里拍摄的照片，她们许多人保持了平坦的胸部。照片下面写着：「即使是垃圾碎片，比如破碎的瓶子，在海洋的褶皱中搅动时也变得美丽。」她们在与海洋的接触里重新爱上自己的身体。

期待每个患癌女性都像这样接受平胸生活是困难的，社会的影响不可忽视。我们更希望不管是进行再造手术、佩戴义乳还是保持平胸，每个患者都能以适合自己的方式找回身体自信，也希望她们身处的环境能给予她们积极的力量。

早安，我爱这个世界。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