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见证中国文艺片的这场院线奇迹
这几天,《隐入尘烟》持续在院线创造着奇迹。
由李睿珺导演,海清和李睿珺姨父武仁林主演的这部文艺片,今日全国票房突破5000万元。
今天是本片公映第56天,拿下首次全国票房日冠,同时上座率也高达6.3%,同样为当日最高。
早在今年2月中旬,《隐入尘烟》就曾入围柏林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参与金熊奖的竞逐,也打破近年来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华语电影“零入围”僵局,甚至有媒体将其誉为“2022华语电影第一道光”。
而自该片上映后,口碑一路走高,目前更是达到豆瓣8.5的评分,位列2022华语院线电影年度第一位。
本片密钥目前再度延期至9月30日,片方也在微博感谢了大家的支持与厚爱。
「导筒directube」本期带来李睿珺导演长文专访,深度走进《隐入尘烟》创作的台前幕后。
《隐入尘烟》
Return to Dust
李睿珺|剧情|中国大陆|甘肃方言/汉语普通话|133分钟
剧情介绍:影片讲述西北农村,两个被各自家庭抛弃的孤独个体,在日复一日的耕耘中相濡以沫的故事,武仁林与海清展现了一对底层农民夫妇从陌生到熟悉,从相知到相守的心路历程。
李睿珺
李睿珺导演出生于甘肃张掖,与其他许多来自西北地区的导演一样,他的身上具有明显的西北地区特有的乡土情怀以及属于西北农村走出来的人所具备的质朴气质,而这一切都被他带入到他的影像之中。同时,与来自山西,陕西地区的导演不同,李睿珺的故乡甘肃农村,有更加广阔的空间,更加复杂的地貌特征,以及更加多样的文化属性。
创作履历及代表作品
·2006《夏至》(The Summer Solstice)
·2010《老驴头》(The Old Donkey)
·2012《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Fly With The Crane)
·2013《有一天》(One Day)
·2014《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River Road) ·2017《路过未来》(Walking Past the Future)
主要获奖情况
2006《夏至》(The Summer Solstice)
第9届希腊国际独立电影人电影节 | 获最佳影片特别奖
第37届鹿特丹国际电影节 | 提名狂飙突进单元 《老驴头》 第15届釜山国际电影节 | 提名主竞赛单元-新浪潮奖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
第69届威尼斯电影节 | 提名“地平线”单元
第5届中国电影导演协会奖 | 获年度青年导演奖、提名年度编剧奖
第17届釜山国际电影节 | 提名“亚洲电影之窗”单元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
第6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 | 提名水晶熊奖
第35届香港国际电影节 | 获HAF“剧本发展”大奖
第27届东京国际电影节 | 提名主竞赛单元
第16届中国电影华表奖 | 获优秀少儿题材影片奖
2016年柏林华语电影节 | 获最佳编剧奖
《路过未来》
第70届戛纳国际电影节 | 提名“一种关注”单元
第21届上海国际电影节 | 提名电影频道传媒大奖、获最受传媒关注编剧奖、获最佳新人男演员奖、获最佳新人女演员奖
导筒
&
李睿珺
Li RuiJun
导筒:《隐入尘烟》的故事灵感来源是怎样的?
李睿珺:来源于我的生活,我拍摄的都是生活中的个体,同时个体间都拥有共性,通过个体命运折射群体可能会面临的问题。任何群体中都会出现像电影中呈现的人物。他们可能会被周围的人所忽视,但是他们又是真实存在的。
有时很容易把目光投向那些不是那么出挑的人,其实《隐入尘烟》两位主人公就是这样两个孤独的个体,相互依存。讲述他们是如何去构建和周边人、社会、村落的关系。我拍电影就是讲人与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自然而然的事。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剧照▲
导筒:这是您在拍完2014年《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之后,回到您最熟悉的西北家乡拍摄一部长片,与之前的创作状态相比会有怎样的变化?
李睿珺: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变化,每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认识。包括对电影的理解,也包括对自我、情感和人之间的关系的认知,都会发生变化。
其次,因为前面的电影......是从这出发的。它讲的是一个人从这出去能不能回来的问题。根基还在那,只是说发生在城市里面。《隐入尘烟》最初的故事构建和《路过未来》差不多。只是说《路过未来》那个阶段剧本完善可以先拍了。
▲编者注:李睿珺《路过未来》剧照▲
所以就是脑子里同时有几个剧本在想。哪个完善就先拍哪个。没有特别详细的规划,就是自然的剧本发酵成熟度的过程。也许比如去年没想好,明年后年再拍,中间可能再拍一个别的电影。也许想得更早一点,会早于其他电影完成。
其实《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是在《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之前就计划拍了,但因为资金不够拍《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所以把后面的计划提前了。这是很常见的情况。
▲编者注:李睿珺《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剧照▲
导筒:《隐入尘烟》是围绕一对夫妻的家庭生活展开的故事,其中有大量的夫妻生活的细节,您通过哪些方式来寻找灵感,转化为最终剧本和成片?
李睿珺:还是生活。所有的编的故事,人的创造力是有限的,有时候会发现绞尽脑汁编的故事远不及生活一些真实的故事动人、更有力量。
真实具有力量,具有可看性。来源于生活,对生活长期的观察,也许在未来哪个剧本就用得到。还是平常的积累,电影就是在日常中提炼电影。通过电影再去还原日常。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片场照▲
导筒:您会花比较多时间在当地生活.....特定背景存在,还是在全国各地都可以......
李睿珺:这个故事发生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中国的乡村都成立。因为它它具有普遍性。另一方面,因为我是甘肃人,考虑到拍摄问题、熟悉程度,所以我会更倾向于回到老家拍摄,所以有几方面因素考量吧,包括熟悉度,以及作为影像工作者的私心。
因为这个地域很少被呈现在荧幕上,而我也对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更了解,其实就是村子家里面的那些事儿。还有就是大家面临的问题都差不多。这就是它的共性。
导筒:在剧本创作阶段,您是如何不断完善内容的,拍摄之前,剧本大概经历了多久的调整?
李睿珺:我的方式是这样:想到一个概念,就会用纸笔记录下来,每天反复给自己讲故事,讲到满意就记录下来,先写两千到五千字概述,开始去做分场大纲,写台词,再去完善,构思大概有4、5年之久,剧本写了一年左右。写到满意了就可以拍了。我的速度比较慢,可能构思的时间实际上比写剧本的时间还要长。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
导筒:本片应该是您所有作品中时长最长的一部,您对影片整体的叙事节奏和影像风格有怎样的定位?
李睿珺:定位就是两个人的生活,情感关系。讲述他们是如何建立家庭、情感、物质基础的故事。在相互的劳作中,他们相互的认知会随着季节的变化会升温,获得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他们是如何在周围人中展开生活。
两个人关系的建立,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一开始想得就是贴近日常,拍一年四季。两个人生存的原则都是和他们的农民生活有关系的。他们所有的价值观,对人和事物的态度,都是建立在这片土地上。
劳动是他们做出这些决定的源头。所以就希望保持客观,镜头可能会偏长一点,陪伴式的呈现。不要太过主观,就是安静的,像纪录片一样去记录两个人在一段时间里的情感,物质生活的变化。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剧照▲
导筒:两位主演武仁林和海清在片中饰演夫妻,戏份都很重,也能看出他们在努力融入当地环境。请问导演为什么会选择他们来出演,合作的感受是怎样的?
李睿珺:男演员已经合作过很多次了,他是我的姨夫。我们是一个村子的,他之前出演过我的电影《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他之前演的比较多的是配角。在这一部电影里,他需要大量劳作,必须贴近生活,否则一伸手观众就会知道演员是否熟练。
这是他第一次演男主角,还有细腻的情感的表达,对非职业演员也是很大的挑战。一开始他也很担心,怕演得不好。尤其是和海清演戏,会有压力。
但是海清老师也有压力。虽然对非职业演员来说,表演是他的弱点。但非职业演员本能的自然状态是职业演员很难达到的。让职业演员忘记表演回归到生活,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这意味着他原来建立的体系全部要被粉碎掉。男演员要鼓励他往表演的方向去一点,女演员就是弱化她所有的表演。两边是反向的。
所以一直让女演员体验生活,先相处一段时间,变成朋友。了解这片土地上的人是怎么说话的,是怎么为人处世,体态是什么样子的。花了很多时间做调和的工作。对两个人都是很大的挑战。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剧照▲
导筒:片中其他演员应该有很多都是非职业的?是如何选拔以及带他们进入状态的?
李睿珺:我在村子里是第五次拍摄了。以往村民从09年开始演我的电影到现在。他们太知道拍电影是怎么一回事了。都是老演员了,包括结尾拉着车走的小演员,他从在《老驴头》里演一个小男孩,演孙子,然后到《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里演一个小喇嘛,再到这部电影,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在剧组做摄影助理了。
刚才讲的是我姨夫的儿子,以前在我电影里当小演员,现在一步步开始也在从事电影行业。包括他的女儿,以前演配角,帮忙做饭,负责服装,大学毕业后就去电影学院学了一年影视化妆,现在在剧组做化妆师。电影的化妆造型就是她。
电影中有个带帽子的老头,那就是《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的男主演。我姨夫和我小姨不但演戏,还要做生活制片很多工作。对他们来说在已经常态化了。只是不同的角色,你去调配他,他也很快知道你要什么。其实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没有太大障碍。
导筒:刚刚您谈到这次电影拍摄希望有一种类似纪录片式的风格。您这部电影和之前的作品有什么不同之处?在本片的摄影方面您提出了哪些要求,片子有哪几场戏是最难拍摄的?
李睿珺:虽然偏中长镜头,偏全景,人物近景特写偏少,以往就是这样。电影移动的镜头可能和《路过未来》比偏少,固定镜头会多一点。偶尔会有近景,特写,根据不同的题材会有一些细微的变化。
拍摄的难度主要在夜戏的部分。每次都是打完灯,布置成月光,光是恒定的,拍多少镜头都要接上,否则白天光线变了,不接戏了。镜头都太黑也不好看,所以每天6、7点太阳刚落到天全黑下来之间,有20分钟时间,肉眼看起来是黑的,但远处看起来有层次,这个是所有光做不出来的。这是打灯做不的,把整个景深深处的地方都打亮到是不可能的,那样代价太大了。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剧照▲
所以最后我们果断决定,之前所有打灯的夜戏全部废掉,哪怕一天一个镜头,就靠每天的这20分钟,你看到的所有的夜戏全是这样拍的。通透感好看很多。但造成了很大难度,每天很紧张,做的严丝合缝。因为只有10到20分钟的拍摄时间。再晚天就黑了,再早天还亮。对我来说最难的是这些,其他的都还好,正常打光就行。而且大量的都是户外戏,人流、车流,不可控的因素很多。
导筒:电影里有一场夜戏还在下雨。
李睿珺:那场戏拍了整整一个晚上。从四点就开始准备,等天黑,一直拍到第二天早上十点。拍了一个通宵。那场戏的确是拍得很难,有很多意外,一开始没刮风,我们准备了风扇。拍到一半,起大风了,觉得比风扇刮的风更自然。
所以我们就停止拍摄,决定用自然风拍。结果拍到一半,风越刮越大,把吊车上的灯都刮坏了。灯吊上吊下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拿着针线缝灯罩,遮光布全被风撕破的。而且那天深夜还挺冷的。后来我们觉得自然下的雨是不可控的,不知道下几个小时,雨量也不一定匹配。所以我们决定人工造雨。人工造雨是恒定的。所以那场戏拍摄难度非常大。
▲编者注:李睿珺《隐入尘烟》剧照▲
导筒:2017年您拍摄了《路过未来》入围戛纳电影节,这次时隔5年完成新作,入围柏林,有怎样的感想?有没有特别想感谢的人?
李睿珺:当然对柏林电影节很有感情,2011年是我的电影第一次入围柏林电影节,入围的是我的第二部电影《老驴头》。当时柏林的青年论坛单元选了这个电影。当时拿到的鹿特丹的一些基金帮我们完成。鹿特丹是1月底,柏林是2月初。
▲编者注:李睿珺《老驴头》剧照▲
虽然入围了,但是还是决定把首映留给鹿特丹。如果没有鹿特丹的支持,这部电影可能就完成不了。所以很遗憾,那次虽然入围了但放弃了没有去。那是第一次,兴奋度可能远远大于现在吧。早期很艰难的情况下,做了一个很低成本的电影,能入选柏林电影节是很大的认可。现在远比那个时候平静很多。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是2015年去的柏林,从入围的角度说这是第三次去柏林电影节。虽然这次去的是主竞赛。从情感关系上来说是有过3次情感连接。有太多人感谢了。在疫情期间,所有人花一年的时间在剧组做这件事其实是挺难的,所有的公司资金都很紧张......张一白导演等等,给与我大量协助,没有这些人是没有这部电影的,这些都是特别感激的人。
▲编者注:李睿珺《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剧照▲
导筒:本片的剧组规模和拍摄周期是怎样的?
李睿珺:剧组规模基本上是在50人左右, 特殊的戏份会人多一些,有的时候因为疫情人少一点,也是根据疫情在不断变化。
导筒:影片反映的甘肃农村和城市变革的现状,给您带来了怎样的思考?
李睿珺:比如,同一个政策在不同的地方执行又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会产生新的问题。对于普通人如何去适应。有的人适应,有的人适应不了。而这部分人如何去生活?对他们的影响是什么?
思考就是:有一些政策是不是可以因地制宜。对不同的群体是否会有相应调整,变得更人性。而不是说一刀切。像近期西安疫情的产妇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给一些变通方式。对于个别需要照顾个体是否能照顾到。
导筒:你是否会对国内人口迁移的问题有一些观察?
李睿珺:会,包括村子的变化,大部分我的电影都是在这个村子拍的。要是从头看起来你会明显感到变化,最明显的就是《路过未来》迁徙群体离开土地,去城市打工,在城市留不下来,想回来又回不来,一种尴尬来回徘徊的境地。
在这个电影里也探讨了这个问题,就是农民离开了土地该怎么办?就是一个流动的时代,一个大的流动的时代。要不是因为疫情,人们会一直在流动,现在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就固定下来了。
这种流动会产生一种新的变化。这种变化包含好的,不好的部分。需要时间去消化。我们可以考虑让好的部分更好,不好的是不是也能变得更好。珍视每一个个体吧,那些搭不上,在原地骑自行车的人。
导筒:影片最后部分展示出的悲剧色彩让人记忆犹新,您希望通过这样的设计让观众得到怎样的观影感受?
李睿珺:更多的普通观众肯定希望看到一个团圆的结局。实际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皆大欢喜的事。有事想做一个事儿,偏偏没有做成,或者觉得没可能的事又成了。
有很多偶然和意外,对我来说还是回到生活中来,因为它不是一个商业定制服务于观众的,根据观众的喜好作市场调研。这个还是一个严肃的电影。从我的主观的角度来说,可有些设定的表达的部分来源于现实生活的一些思考,给大家一些不一样的感受和反思。所以说一开始没有考虑到观众,去改变它的结尾。还是遵从剧作以及情感的逻辑,回归到电影本身。
导筒:为什么会使用《隐入尘烟》作为片名?
李睿珺:我认为很多东西它消失或者不存在了,并不代表他真的不存在了。所有的事情就是变换了一种形式。好比住的房子被拆掉了。它曾经存在过,它只是回归了最初的状态。隐藏在了尘土和烟火气中。隐入尘烟就是引入尘土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生活和时间展开的,又隐藏在生活和时间中的。
▲编者注:李睿珺在片场▲
导筒:从早期的《夏至》《老驴头》,到现在的《隐入尘烟》,您已经有十多年在电影领域的积累,现在去回看之前成本更小的独立电影创作,在心态和创作的思考上会产生哪些变化?
李睿珺:早期想追求工业标准更好一点,想把摄影机,灯光条件搞得更好一点的,请好一点的演员团队来帮你,因为你没有那个资源。别人也不认识你。大家建立不起一个信任的基础。
对于资方来说,对于资本的考虑,觉得你又没有作品,觉得不放心把东西交给你来做。只能在特定的条件下,因地制宜。有什么菜就炒什么菜吧,你也别追求我今天想吃满汉全席,没有满汉全席我就不吃了,那也不可能。
但是呢,随着你做得久了,有几部电影,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大家觉得有机会再追求一下工业基础的时候,有人愿意支持你,那好你可以说我们愿意用更还一点的设备,我们请更好一点的团队,花更多的时间把它做得更精细一点,因为毕竟电影还是一个视听观感的东西。
如果没有这些,我觉得的也还可以回到以前的方式去拍摄。它有它的自由度。以前成本少,自己攒点钱,申请点奖金什么的你也就会去拍了。也不存在资方的压力,超支的压力,团队之间的压力等等,我们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做一件事,高兴咱就弄,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他的自由度比较灵活。
当然另一方面它也会有它的局限性,你想要这个镜头设计的怎么样?光线怎么样?对不起,你没有那个物质条件去完成。你只能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做一些变通,说我能不能有一个新的形式尝试它。当然你现在有了呢,比如说所有条件都好了,那我就按照预想的方式去实现。但是这个一定是最好的吗?
就是有的时候人的灵感就是在比较简陋的条件下激发出来的,它的创造力就是在那个时候创造出来的,可能真的成本给的你很足的时候,可能你的创造力就不一定有那么好,当然你的工业感跟你原来想象的就会好。但是你会直奔着预定的方向去实现了。你不可能想其他的可能性。原来你想出来的也许比那个更好。
所以说他们俩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弊病,我觉得还是取决于作者自己,来去怎么去权衡这两个之间的差异,对我来说,电影的本质我个人觉得不是它的资本。技术没有那么重要。电影的本质主要还是内在的内容,你所要呈现的东西,它是不是有价值的。
所以有句话:好的诗歌你写在宣纸上,然后用毛笔,墨汁,用很精美的相框裱起来,还是上厕所时想到一首诗,写在纸篓里捡起来一张纸上。它是什么场景写的,写在什么纸上。都不影响那首诗的光芒。
对于我来说,现有条件能把它做的技术水准更好那我们就按照这个,如果没有,我特别想拍,那我们就再向另外的方式。而且现在数字技术越来越方便了,甚至5D、6D,3K、4K都可以拍。重要的是你拍摄的冲动和迫切性有多大。
导筒:最近几年的中国电影市场,文艺片的环境依旧不容乐观,您会如何看待这种局面?
李睿珺:反正就是继续做吧,作为一个导演,其实你很难改变这个情况,唯一可能改变的是你不断做一些你认为的好一点的,尽自己最大努力做自己最想做的东西。就是给不同的观众提供另外的一种可能性。可能少,但是不可否认还有个别观众喜欢这种东西。让那些差异化的个体还会存在,大家都去做一样的东西,如果说一个产品的死亡是因为它的同质化。就没有个性了。
如果说所有的都是这样的,那所有的品牌都一样。电影也是一样,观众也是想要看到不一样的,只不过每一种类型的观众的载体量的大小而已,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说所有的观众都来看也不太现实。我觉得也没有一部电影不管什么类型能够做到这样吧,让喜欢这类型电影的观众看到这部电影,就够了。一点点去做,在做的过程中看有没有扩大的可能性,就是先让它存在了。
导筒:最近一年看了哪些您觉得可以向读者们推荐的电影?
李睿珺: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之前威尼斯电影节有一部电影叫做《贩皮之人》,是地平线单元的,讲一个难民的故事,用了一个非常当代的手法,和以往看的难民的不太一样,很有意思,当然也有很多地方处理得不好,也有处理得很别致的地方,不是一个完美的作品,但有很多处理得好的地方。总体是一部很好的作品。
▲编者注:考塞尔·本·哈尼耶《贩肤走卒》 The Man Who Sold His Skin (2020)▲
另外就是《东北虎》,打破了以往我们对东北区域的认知,给了一个独特而经典的表达,耿军导演用克制幽默的方式去表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是一部很好的电影,推荐大家去观看。
导筒:之后还有怎样的创作计划?
李睿珺:会有新片,目前还一直在写剧本。
——第16届FIRST青年电影展「导筒」系列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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