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魔都娃考上哥大后的反思:为什么比我优秀的同学却没有考进藤校?
前两天,看到一位心理咨询师的话,非常有共鸣:
「中产父母,正在不知不觉把孩子当成商品来投资。」
每个父母都是孩子的产品经理。
为了打造出牛娃式的好产品,得以终为始,紧抓细节,大到方向选择,小到每日安排,一步步规划出一条考高分、上名校的成功路线。
过程中一个小环节都不能错,不然就是出了bug,大事不妙。
然而,教育真的可以如此被简化成一个标准产品吗?
那些被当做「成功模板」的孩子们,真的是细致地规划出来的吗?
正在藤校哥伦比亚大学读书的Allen,强烈表示非常不想背负这个标签,:
「如果把自己作为成功案例,就会倒推出很多理所应当的成功路径来,但事实却是我也并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关键性因素,很多比我优秀的同学却与梦校失之交臂。
所以,我实在没有资格高高在上评价为什么是我拿到了录取,这太傲慢和自大了,运气在申请中所占的比重太大了。」
那么,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来看,真正对我们有启示的到底是什么呢?
「弃奥从文」的际遇
在我看来,申请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积淀来自在成长过程中日积月累的探索和思考里。
尤其是会发生在很多不经意的际遇里。
比如我申请了哥大政治,经济,文学三个专业,但我在高中前却是一名奥数生,忙着搞一些奥数竞赛,非常不喜欢文科。
要是按照现在家长们如此精细的规划,可能我就一条道走到底了,根本不可能会有发现自己真正的热爱。
我小学和初中在上海读的,学校学术能力非常强,虽然学得有点累,为我未来求学打下了良好基础。
只不过学校不怎么重视人文素养的培养,直到我初升高转去了一所美高,以人文见长,必修两年大人文课。
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文学启蒙老师,让我开始真正爱上了阅读。
我们一开始读的是最简单的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到狄更斯的《Great Expectations》,再到《呼啸山庄》。同时我在中文课也渐渐的真正对鲁迅,钱钟书的作品有了兴趣。
从文学里,我看到了很多的可能性。
我高中时基本不用读课外书,因为课业中要求的阅读量就非常大。
比如《简爱》两三周就要读完,读书是不间断的,读完一本马上就要读下一本,阅读成为一个课内学习。
我遇到了一名影响我很深的英文文学老师,他是伯克利博士,教授课程的方式与其他老师很不一样。
他不是简单的从历史背景、作者故事和当下现实来这样一种容易的方式来分析这本书,而是把这部文学作品看成自己的世界,从一个纯文字的角度来分析这个作品。
比如读Virginia Woolf的作品时间线是串起来的,她会利用人的回忆把现实和过去写在一起,让人很难分辨,也就是意识流,跟人脑在回忆时如出一辙。
我们的趣味仍然是我们读书的指路明灯,因为唯有趣味才能使我们身心激动不已,我们是凭着感情来读书的,我们不能压制自己的癖好,就是加以限制也不行。—Virginia Woolf《伍尔夫读书随笔》
通过作品,我完全进入了一个不同于现实世界的新世界。
我代入了主人公的视角,理解他们的悲苦和呐喊。在仅活一次的人生里叠加了无数不同生命的厚度,慢慢构建起我对人性的洞察,对于幸福的理解,对于自我追求价值的明确。
我意识到我之前对文学的很多理解是错的。
比如说文学是历史的一部分,或是政治的一部分等……
实际上「文学」才是文科里面最精华的学科。它让我能够感受、洞察到人性的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人性不可琢磨,不能像理工学科有标准化的公式。
而当我能代入这个设定以后,不仅读书和分析作品的能力大大提升,自我的创造力也迅速提高。
至于选什么书去阅读,我个人不大会偏向流行向的书,这类书可能高中前更适合。进入高中,我更偏向经典阅读,建议大家尽可能读一些古典名著或是在学术界比较认可的书,我们学校选书的标准也是如此。
可以说,一切思索、探究和认知,都是从阅读里来的。
而阅读是兴趣,是快乐,而不能来自任务式的规划。
从兴趣到志趣得有空间
跟国内学校不大一样的是,美高活动非常丰富,课程设置超过百门,我有大量的时间和机会去发现自己的兴趣,并深入探究。
比如我发现自己对政治学科的兴趣,就是通过打辩论赛。
在美国校园里,「打辩论」是一件特别酷的事。
一来代表这个学生很全能,未来有可能成为「政客」;二来因为比较难,比较苦,如果能打出成绩来,也能侧面印证学生的优秀。
我一开始喜欢辩论,就是享受这种能「打」下来的成绩感。但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几乎90%的论题都与政治话题相关。
而我也慢慢地觉察到,我喜欢的是政治而非辩论。
网站Tabroom.com,可以查看辩论赛日程
辩论的目的是要赢过对方,深度可能不够。
但我更喜欢深度去思考、探讨政治议题,从一个角度去延展出不同的理解视角。之后我就退出了辩论队,专心去研究起了「政治」。
我开始撰写政治评论,并担任了一本学生政治评论杂志的主编。也做了围绕政治相关的公益组织。
我的课外活动基本都是围绕着我喜欢的政治而延展开,大学申请的专业也申请了自己喜欢的。
很多人问我,政治专业毕业后能做什么工作?
耶鲁一份报告这样写过,人文教育的根本意义「不在于教授任何特定职业所需,而是为所有职业的共同点奠基。」
哥大是最推崇通识教育的藤校之一,学生大学前两年都得上博雅教育,等大三再确定未来方向,所以我还有两年的时间去探索。
哥大可选的科系很多,政治,经济、哲学都非常好。
政治算是一个比较「理」的文科,专业出路也很广,最对口的是去法学院,做金融的也不少。
哥大的核心课程,课程运作了百年,核心课程超越了学科概念,将文学、哲学、历史、科学和艺术的基石思想和理论都包含在内。
我刚满19岁,马上高中毕业,现在说对未来有个多清晰的构想,也都为时过早。
不过我常看到有人说名校生起初都是怀有一些人文情怀去「仰望星空」,最后也都进入投行赚钱了,是不是很可惜?
这个关于理想和面包的问题,我思考过好几次。
英国作家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塑造了一位为追求艺术而放弃优渥的医生职业的画家。
在临死前,画家过得穷困潦倒,连吃顿饭都吃不起,他可能是幸福的,但他留下的家人却活在穷困和痛苦中。
在我看来,一味追求自我理想而不顾及他人,反倒是一种不负责任。
而对于现实和理想的选择,我现在还小,也许会遇到一些事,一些人改变我的看法,这也无法来自目标明确的规划。为未来留一些遐想,也是一种美丽。
唯一确定的是,我们都非常拼
我本来不太想写申请的细节,我觉得我没有资格高高在上评论自己为什么在这场大学竞争中「赢」了别人。
我试着大胆分析下我的申请。
哥大校方曾出过一份报告,显示其录取的学生95%都是所在年级的前10%。
我在九、十年级成绩不是年级中的最顶尖,但我11年级时拿过年级第一名。
然而,随着大学录取越来越卷,我们压力挺大的,身边心理出现不稳定的同学们也越来越多——
因为要申请一所好大学,就要考出好成绩,但是前10%的位置是有限的,都是在又聪明又拼的高手云集的学校里,这种「卷」可想而知。
「学好」已经完全不够了,大家都在想怎么「超越」。
拼到最后就是拼谁学习时间多,拼谁睡眠少。
11年级final的那一个礼拜,我连续两天通宵没有睡觉,交完两篇paper之后连睡了20多个小时。类似这种的情况在11年级下和12年级上经常发生。
除了卷学习时间和学习方法,区别好学生与更好学生的共识是谁更懂得跟老师沟通。
除了平时课堂和课后的沟通外,很多同学会试图在课外也和老师打好的关系。比如一些学科老师会兼任某项体育俱乐部的教练,就有同学去参加活动。
有的是本身喜欢,凑巧发现老师是教练,这属于「中奖」,有时是「有意为之」,刷刷存在感,锻炼之余讨论对学习的看法,争取高分。
B站有很多汉化版的名校学生的一天
当身在其中的时候,这些竞争,时间紧迫所带来的压力只能自己去慢慢消化,再加上家人都不在身边,初中认识的可以信任的朋友也没法经常联系。
这一切大部分只能自己扛。
我最难的时候是整夜失眠,睡不着,不停地听音乐。
最忙的时候身体在很累的状态下是肯定能睡得着的,这又何尝不是帮忙解决了一个问题。
好在我也认识了一群特别好的朋友,还有特别支持我陪伴我的爸爸妈妈,有些晚上我一边写作业,一边给他们打电话,算是一种排解吧。
不过,像我一样甚至比我努力的人不在少数,光我认识的朋友里就有不少我实实切切佩服的,认为比我「强」的学生,最后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所以,「从成功的结果往前倒推,那么所有论据都会成立」,我很难说这一路走来到底什么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文学作品和戏剧作品里最大的定律,就是人生的不确定性。作家和诗人能想出千千万万种悲剧,让英雄陨落,有情人天各一方,引得读者观众声声惋惜。
现实生活中这样,申请大学亦是如此,运气的成分在大学申请里比重太大了。
比如哥大当时让我列一个清单,写上我最喜欢的音乐、歌手、平时读的书之类,刚好我特别喜欢的乐队Vampire Weekend的成员是哥大毕业的。
但我事后才知道的,并不是刻意规划为之。
唯一肯定的是,为了走到获得机会这一步,大家都很拼。
哈佛教授迈克尔桑德尔在《精英的傲慢》里也说,把成功只归因于努力,忽视了包括出身、天赋、机缘等在内占决定性因素的运气,是我们常会掉入的陷阱。
本文授权转载自「谷雨星球」,中产妈妈不焦虑俱乐部,以真实故事对抗焦虑,用专业判断规划升学,以战略思维探索志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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