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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基辛格去世,留下了哪些思想遗产?

百岁基辛格去世,留下了哪些思想遗产?

时事

1975年2月2日,毛泽东主席告诉来访的美国前总统福特,他的国务卿亨利·基辛格“一直在干涉中国内政”。


当福特具体询问时,82岁的毛主席回答说:“他不允许我去见上帝。”


“如果他(毛泽东)去了上帝那里,那他和上帝这个组合实在是太过强大了。”一旁的基辛格告诉福特。


1973年2月17日,毛泽东、周恩来会见基辛格


本周三,100岁的基辛格在康涅狄格州家中平静辞世,加入那个包括毛泽东、尼克松和周恩来在内的“强大组合”(formidable combination)


On Wednesday, 100-year-old Kissinger passed away quietly at his home in Connecticut, joining a “formidable combination” that included, apart from Mao, late US president Richard Nixon and Chinese premier Zhou Enlai, with whom Kissinger negotiated the draft of the Shanghai Communique back in 1971, during what’s known today as Kissinger’s secret visit. 


在1971年7月秘密访华期间,基辛格与周恩来就《上海联合公报》进行了谈判。


“50多年后的今天,《上海联合公报》仍然被认为是中美两国关系的重要基石,而大多数类似的公报在几周内就失效了。” 温斯顿·洛德说。


洛德是基辛格在上世纪70年代的高级助理。1971年7月9日凌晨,当载着基辛格的一架巴基斯坦飞机绕过全球第二高峰乔戈里峰进入中国领空时,洛德就坐在基辛格的前面。


1971年10月,基辛格与助手温斯顿·洛德访问北京,在《上海联合公报》谈判过程中休息。


这次秘密访问(the clandestine trip)也让基辛格为尼克松带去来自中国的邀请。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与毛泽东在北京会面。在此前的23年里,中美两国——用基辛格的话来说——“要么在打仗,要么在战争边缘”。


这次会面被视为中美关系的“破冰”,促使了包括美国、中国和苏联在内的国际大三角关系的形成,为今天的国际地缘政治结构奠定了基础。


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与毛泽东在北京会面。左起:周恩来、唐闻生(翻译)、毛泽东、尼克松、基辛格、洛德和王海容


The clandestine trip, which also brought a Chinese invitation for Nixon, would see top leaders from US and China meeting in February 1972, for the first time in nearly two and a half decades during which the two countries were – to Kissinger’s words – “at war, near war”.


It led to the formation of a triangular relationship involving US, China and the Soviet Union, one that laid the foundations for today’s international geopolitical structure. 


在此之后的几十年里,中美两国进入基辛格所说的长时间的“合作共存”。在这段时间里,中国逐渐崛起成为世界经济中一个充满活力不可或缺的元素,而美国,用洛德的话说,则慢慢“从越南战争带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周恩来与基辛格在北京


作为尼克松内阁的最后一位成员,基辛格在被他称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双边关系”面临过去半个世纪以来最大挑战之时辞世。很多对当年中美之间这一外交创举大为赞赏的人,都对他表达了深深的悼念。


虽然年事已高,基辛格的去世仍然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就在四个月前的七月份,他刚刚访问了中国并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会面——在52年前他与周恩来初次会谈的房间里。 


7月20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会见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


“那次会面也是在7月,在钓鱼台国宾馆5号这里,您和周恩来总理开启了中美关系正常化的进程。”习近平告诉基辛格。他同时也提醒这位老朋友,在他人生的100年中,已经来过中国超过100次了。


"It was also in July in the same place - Villa No. 5 of Diaoyutai State Guesthouse - you and Premier Zhou Enlai had a meeting to start the normalization process," Kissinger was told by his host, Chinese President Xi Jinping, who reminded the old man that he had made more than 100 trips to China during his 100 years of life. 


“和平是人类努力的最崇高目标”


1923年5月27日,海因茨·阿尔弗雷德·基辛格出生在德国巴伐利亚州北部城市菲尔特。他的父亲是教师,母亲是一位家庭主妇。


1931年,8岁的基辛格在他德国的家乡


1938年,在阿道夫·希特勒成为德国总理五年后,基辛格跟随他的犹太父母和弟弟逃离了家乡。1944年德国战败前夕,已经入伍的基辛格以美国陆军情报官员的身份返回德国。


包括《时代》杂志前主编、《基辛格传》一书作者沃尔特·艾萨克森在内的许多人认为,这种创伤性的童年经历铸成了成年基辛格对和平与秩序的执着,同时也深刻影响了他的现实主义外交政策。基辛格本人对这一观点并不认同。


他曾说:“我童年时期所遭受的政治迫害并不构成任何操控我人生的因素。”


Many, including Walter Isaacson, former editor of Time magazine and author of the book Kissinger: A Biography, argue that this traumatic childhood experience explains Kissinger’s preoccupation with peace and order, and had influenced the formation of his realist approach to foreign policy, a view Kissinger himself refused to share. 


“The political persecution of my childhood is not what control my life”, he once said. 


1944年11月,时任美国陆军军官的基辛格


苏格兰裔美国作家、历史学家尼尔·弗格森在2015年出版的《基辛格1923-1968:理想主义者》(Kissinger 1923-1968: the Idealist一书中试图为他的政治理念找到更为深刻合理的解释。


在阅读了大量基辛格的私人信件文档和他于1947到1971年在哈佛大学读书任教期间的著述后,弗格森得出结论:“把基辛格看成是一位冷酷无情的极端现实主义者基于种严重的误解。”


弗格森指出,基辛格在其哈佛本科毕业论文《历史的意义》The Meaning of History)中,详细阐释了自己对18世纪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伊曼努尔·康德(Immanuel Kant的理解,并写道: 


Peace is therefore the noblest goal of human endeavor, the affirmation of the ultimacy of man’s moral personality.

和平是人类努力的最崇高目标,是对人类道德人格终极性的界定。


1973年9月22日,亨利·基辛格宣誓就任国务卿,他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在外国出生的美国最高外交官。


1974年9月24日,基辛格在被尼克松任命为国务卿几天之后在联合国大会上发表讲话,呼应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观点。他说:“两个世纪前,哲学家康德预言,永久和平最终会到来……当时看起来充满乌托邦色彩的东西,或将成为明天的现实。”


在这里,基辛格指的是核武器可能带给人类的灭顶之灾。六十年代初,当基辛格第一次为美国公众所知道的时候,就是作为一位核战略专家和肯尼迪总统的顾问。


尼克松在1969年赢得大选后任命基辛格为国家安全顾问。两人在外交政策上有共同的战略方针;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尼克松也给了基辛格强有力的支持。在整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这段时间里,两人对苏缓和关系,对中寻求开放。


尼克松与基辛格


基辛格说:“我们的基本战略是要让中苏两国与美国的关系比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要近。”而这个战略的终极目标,用基辛格的话来说,就是要“形成一种全球范围内的势力均衡”。他和尼克松都认为这种均衡最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Nixon made Kissinger his 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 after winning the election in 1969. With a shared strategic approach to foreign policy, the two pursued the dual approaches of détente with the Soviets and opening to the Chinese throughout the late 1960s and early 70s.


“Our basic strategy was to be closer to both of them than they were to each other,” reflected Kissinger, whose ultimate goal was, in his own words, “to shape a global equilibrium” that he and Nixon believed could best serve the American national interests. 


上世纪80年代的邓小平与基辛格


“我认为我一直在努力做的是从长远角度和美国国家利益出发来考虑问题,并且把美国的国家利益和其他国家的国家利益结合起来看。因为如果你只关注自己的利益,而不把它与他人的利益联系起来,你的努力就不会得到支持且无法持久。”


“I’d like to think that what I have tried consistently to do is to think in long-range terms and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 but in the national interest related to the national interests of other countries. Because if you assert only your interests, without linking them to the interests of others, you will not be able to sustain your efforts,” said Kissinger. 


在寻求互利这一点上,基辛格得益于他所具备的一种能力,洛德称其为“对对方的历史和文化的适应能力”。


基辛格在他2011年出版的《论中国》(On China一书中,对中国古代军事家孙子(Sun Tzu大加赞赏。基辛格说:“西方战略家将是否能够取得战争的胜利作为检验他们理论的标准,而孙子则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来检验自己的理论。”



在离开政府的漫长日子里,基辛格不断前往中国。他同时穿梭于世界各地,与每一位杰出的美国和国际领导人会面。用洛德的话来说,这充分彰显了他“无与伦比的智慧、毅力和影响力”。


在1985年至1989年期间担任美国驻华大使的洛德,在谈到基辛格的政治遗产的时候说:“基辛格最大的成就,就是在水门事件之后,在美国政府的公信力大大减低之时,把这个国家团结在一起。他几乎以一己之力,保持了美国在国际社会的姿态,并确保了其外交政策的持续性。”


1973年1月,基辛格与温斯顿·洛德(左二)前往巴黎参加结束越南战争的和平谈判


基辛格身后留下了相伴近半个世纪的妻子南希·马金尼斯和他与第一任妻子安·弗莱舍所生的两个孩子大卫和伊丽莎白。


自1976年12月卸任国务卿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归政府担任职务。谈到这一现象,上海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主任吴心伯说:“这在很大程度上和新保守主义者自里根时代在美国政坛的崛起有关。与基辛格追求利于美国的‘均势’(balance of power)不同,新保守主义者坚持美国在世界的绝对优势和主导地位(American primacy),而这恰恰是基辛格不认同的。”


2008年,基辛格在北京大学


基辛格说:“美国对国际社会的稳定和安全负有责任,这就要求美国不能一味追求其同化世界的目标。”


他赞扬中美开放时期的领导人“愿意把他们的眼光投放到两国当时正面临的一些问题之外,从长计议”。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幸运的:彼此的长期隔离意味着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短期的日常纷争,”他说。“这使他们能够为一个当时的人们无法想象、但没有中美合作就无法成就的世界奠定基础。”


“The United States must temper its missionary spirit with a concept of duty of the world,” said Kissinger, who credit leaders of his generation with a “willingness to raise their sights beyond the immediate issues of the day”.


“In a way, they were fortunate that their long isolation from each other meant that there were no short-term day-to-day issues between them,” he reflected. 


“This enabled them to lay the basis for a world unimaginable then but unachievable without Sino-American cooperation.” 


记者:赵旭

编辑:李雪晴

见习编辑:李涵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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