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刘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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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半部分，是我想方设法联系到她老公后，他斩钉截铁地给出了结论与决定。我和老公是1996年认识的，那年，我俩一起读初中。我们还在秋天落下的树叶上写下各自名字，写下一些与青春有关的句子。那时的喜欢，没有牵手啊拥抱啊，有的只是单纯地多看一眼，只是把两个人的作业挨在一起，就觉得很快乐。很多同学冒雨跑回了宿舍，我俩也是贪恋在一起的时光吧，想着雨小一些再走。后来，教室里人越来越少，等我们聊着聊着，发现教室里只剩我们两个了。但是，真的很单纯，我们甚至没有坐在一排，而是中间隔了一排桌子。中考第二天，考完上午的数学英语，我陪好朋友去理发店，后来没禁住理发店的忽悠，我也剪掉了羊角辫，变成了俏皮的短发。赶回学校时，还不到进考场时间，我就和同学坐在门口的杨树林里休息。原来，是他中午回家吃饭回来了，遇见的男同学告诉他我剪了头发。他把自行车径直骑到离我几米远的地方，在一众同学的起哄里，对我说：“回过头来，让我看看。”后来，进考场的铃声响起，我们在考场里遇见了，他看了看我，说：“也很好看，但是以前长头发更好看。”我们都是住校，学校是半封闭式管理，他会在每一周或者两周的时候，去我的学校看我。我在家排行老大，我想，有哥哥的感觉，应该就是那个样子的。他的父母都是老师，他还有个弟弟，家庭条件比我好很多。他每次来看我，都给我带好吃的，像哥哥看望妹妹一样。他还会把省出来的生活费偷偷塞给我，我怎么拒绝，他都那么坦然，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高一上学期毕业考试，我的成绩是年级第一，全县第七。那时候，同学们都羡慕我的成绩，老师也表扬我，我也飘飘然。他听说后，来看我，听我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说完，轻轻用手刮一下我的鼻子，说：“不要骄傲呀，一定继续努力。”他每次来看我，时间都很短，因为利用的是学校给住校生出门采购的时间，或者是吃饭的时间，一般只有半小时。他有一块定时的手表，每次见我的时候，就设置好定时器，因为我俩担心聊着聊着忘了时间，会迟到。有时，他好久没来看我，我有点想他，就骑车赶去他的学校。也就是说，我俩有很多次，是在去看对方的路上擦肩而过了。他不能走马路右边，因为还是会擦肩而过，他就一路逆行，这样能看到我。等我们真的遇见了，常常是也没时间说几句话了，因为上课时间到了。高考志愿是我们一起商量的，我们去了同一所城市，两所大学仅仅相隔一条马路。大学时候的故事更简单了，我们的大学在省城，我们光明正大地恋爱了。大学期间，我们肆无忌惮地相爱，没有了学业压力，也没有怕父母、老师、同学发觉我们早恋的那种担心。他身高一米七五，有着很明媚的笑容，有一双会表达感情的眼睛。我们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去商场，一起去图书馆，除了晚上回自己宿舍睡觉，几乎形影不离。我考英语四六级，他也陪着，给我削好2B铅笔，在考场外等我。我刷真题时喜欢卡着时间做给自己估分，通常是我用120分钟刷完一套题，发现图书馆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他在不远处看书，安静地陪我。还有一次，外面下了大暴雨，我不知道，沉浸在题海里，周围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他也不会去提醒我、打扰我，由着我把那套题目做完，再冒着大雨把我送回宿舍。他曾经说，我是他从十几岁就在努力爱着，努力保护的人。后来，我以很好的成绩通过了研究生考试，考了本校的研究生。那一天，他比我还开心，请我去吃大餐，一路欢欣雀跃。与此同时，本科毕业的他，也很顺利地工作了，进了一家非常有实力的外企。他刚工作，压力很大，时间很紧张，基本是从最底层员工做起，他经常出差，有时一走就是十几天。我们没有秘密，没有对未来的惶恐，我们相信彼此命中注定就是要在一起。他陪我过圣诞节，送我圣诞礼物，陪我跨年，带我看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告诉我总有一天，也有一扇窗是属于我们的。单位给他配了车，虽然是辆桑塔纳，很便宜，但他开车去学校接我，带我出去兜风，那样的快乐是无价的。时间很快，我研一那年，他在家里的支援下，在这个城市买了一套房，按揭了简单的两室一厅。虽然当时我有很多顾虑，比如担心自己毕业后不能留下，而他已经买房准备在这里安家。比如我除了是在读的研究生，一无所有，父母对我结婚也帮不上忙，没法提供经济援助，而他，工作中颇得领导赏识，很快转正，有车有房。他听了我的顾虑后，就把我搂在怀里说：“这些都不是事，想想我们一路走来，没有在人群里走散，这是最重要的。”结婚后，他继续工作，我又一头扎进考公的大军，学得昏天黑地。那是我们人生中第一套房子，我们一起跑建材市场，一起选购装修材料，一起站在毛坯房里规划沙发怎么摆放，卧室怎么布置。我特别会烙那种又酥又香的小油饼，我就和他说：“我要每天醒来，站在新家的厨房里，给你烙饼，打豆浆。”研究生还没毕业，我已经考上了公务员，拿到了单位的录取通知。婆婆说：“你去买点儿猪尾骨，吃了能生儿子，可准了。”女儿是深夜出生，可是，婆婆在听说是女儿后，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就回了我家。直到我出院，老公打电话让她来帮忙抱孩子，她才出现。记得当时要回家了，老公特别兴奋，一遍又一遍去婴儿室看女儿。于是，婆婆用很大的声音对我老公抱怨说：“你一趟趟地出去看什么啊，就是个丫头，又不是男孩，还担心让人家给你换了？”回到家后，婆婆好多次在电话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邻居哭诉：生了个女儿。整个月子期，白天我老公不在家，婆婆就不踏进我的房间半步。婆婆除了做一顿午饭，其余时间就是出门逛逛街，回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瓜子，或者去三楼的邻居家，那一家生了个男孩，她去逗人家的孙子，抱人家的孙子玩。他每天早上很早起床，给我做好早饭，煮鸡蛋，牛肉烧饼，粥。同时再给我炖好中午喝得汤，猪蹄汤、乌鸡汤、排骨汤、鸽子汤。每天一进门，他就会洗洗手直奔卧室，问：“我闺女呢？我闺女呢？”但她不喜欢我的女儿，当然，也不喜欢没有给她生孙子的我。于是，我们家经常上演婆婆向我老公一边哭一边说的大戏，说我不好伺候，说我给她甩脸子，嫌我闺女娇气，这个不能喂那个不能吃。但那个时候，我们既请不起保姆，工作又都处于爬坡阶段，很多东西，不忍也只能忍。老公的弟弟读高中时，正好我婆婆公公身体不是很好，动过手术。他住校，经常从学校跑出去打游戏，一打就是一个通宵，多少次被老师抓住。觉得文化课不好，他想走体育特长参加高考，报了足球，可是也没啥用，成绩全班倒数。婆婆在这里带孩子，小叔子周末会来一起吃饭，来了后就是直奔电脑桌，噼里啪啦打游戏到深夜。结果第二天，婆婆就对我老公说：“你媳妇也太厉害了，游戏都不让玩，你弟弟还小啊。”当天晚上，我下班回到家时，发现家里的窗户开得极大。那几天，女儿刚好感冒，寒冬腊月的，婆婆就那样让孩子吹着凉风。我特别心疼，就跟婆婆说了一句，结果婆婆开始撒泼：“你这是容不下我，我做什么都不对，那我走还不行吗？”我伸手拉了一下婆婆，结果婆婆一下子就扑过来撞我，说：“你想怎么着，你还不让我走？你想让我死在这里？”最后，还是我老公在车站拦住了婆婆，询问事情的缘由。婆婆就一下子躺倒在候车大厅里，一边哭一边骂，骂我欺负她，骂我老公没有良心娶了媳妇忘了娘……为了照顾方便，我们把自己房子租了出去，在我单位附近租了房子。我每天都是卡点跑，虽然很累，但也还好，至少没有各种关系的牵扯。在女儿五岁的时候，国家放开了二孩政策，我们要了二胎。可是公公毕竟是男人，没那么细心，我们就又请了保姆，和公公一起带孩子。请保姆，两个孩子的开销，以及当时我和老公觉得不能一直租房子住，就借了十万块钱，凑了凑手里的钱，在我单位旁边买了套两室的房子。那几年，我和老公工资的大部分，基本就是用在了房贷、车贷、保姆费、孩子学费等事情上。那时候，大宝小学二年级，我要接送，小宝两岁，我一下班就得回家让保姆下班，所以我只有白天有时间时去医院看看。我想不出什么原因，因为公公婆婆都是教师退休，退休金一万多，住院都是公费医疗。这些年，除了给小叔子买房结婚，并没什么大开支，手头应该有个几十万。就算没有几十万，十几万总有啊，动手术也就几万块钱。结果有一天下午，老公和我说，婆婆来了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张口问我老公借钱给公公动手术。老公说他弟弟在网上借了高利贷，人家债主每晚都给我婆婆打骚扰电话追债。我其实很生气，这些年，我家两个女儿都是雇的保姆，婆婆不管在人力还是财力上，都没有接济过我们。一年365天，我的女儿没有见过奶奶给买的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个玩具。我们拼尽全力在过日子。现在，我婆婆说，钱都给她小儿子还了高利贷，需要借我们的钱给公公手术。但是，我又没法不管，毕竟，我公公很好，他也是在这里给我照顾孩子患病的。这些年，我和老公省吃俭用，卖了一套房子，置换了学区房。直到前几天晚上，我不经意看到老公手机微信有1000元的转账记录。从2018年是第一笔，他连续6年都在给他弟弟转钱。有1000的，2000的，3000的，加起来大约有2.5万。我推醒了正在熟睡的老公，质问他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他睡眼惺忪，说：”哦，弟弟说他欠了赌债，人家追债，他说问我借钱，以后再还我。“也就是说，我的老公，瞒着我，在用我们家的钱给他弟弟还赌债。也就是说，他的原生家庭里，婆婆不管我们，婆婆已经两次给她小儿子还赌债，还了几十万，这还不够，我的老公，也在这么做。我扒拉着他的转账日期，当我在给女儿报辅导班的时候，他在给他弟弟转钱。而那天早上，我刚问了他有没有钱，他说他真没有。下午，他就给他弟弟转了3000块，女儿的物理辅导班，一年是5400块钱。还有一次是520，他中午还到我单位旁边的餐馆陪我吃饭，在饭桌上，他搂着我说：“对不起老婆，没给你准备礼物，最近手头没钱了……”我让他给弟弟打了电话，要求当天必须把两万五千元还回来。婆婆得意地说：“还是俺大儿和我们一心啊，这又不是天理不容的事，不就是几万块钱嘛。”我和老公第二天去了房产交易大厅，要求把第二套房子也改到我的名下，由我单独所有。与此同时，我拟好了离婚协议，把财产、孩子、车子、存款、公积金余额、抚养费都进行了明确。我请了假，要求一起去民政局，先登记，冷静期过后换离婚证。我让他把所有银行卡都交出来，把密码给我，我做了记录，随时关注他的账户动态。从前，那是1996年，他带着纯净的笑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和那个初春一样简单、美好。这些年，我无条件信任他，努力消化他原生家庭对我们小家庭的荼毒，用尽全力重建属于我们的原生家庭，不想，他却在一直与他的原生家庭极度拉扯。希望你能帮我表达出来，我想听听读者的意见，我到底该不该坚持离婚？
毕竟，在女主的讲述下，除了借钱给弟弟这件事情上，他堪称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与老公。而且，从16岁到人到中年，他们有过那么浪漫美好的过往，是彼此如假包换的初恋。他说，一直以为，这些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美好的艰难，应该情比金坚。但没想到，我们的婚姻这么不扛打。稍有一点不如意，“离婚”便脱口而出。27年的感情，都不值2.5W！或许，有些爱情真的就应该止步于婚姻。今日荐读
作者简介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回复“目录”，可阅读所有故事。
